第四章 清歡（2）

傅錦畫陷在回憶中，越發覺得有些冷意，裹緊了披風，便聽見問雁喜道，“四小姐，咱們到櫳翠庵了……”傅錦畫從馬車上踏下來的那一步，就註定了她再無退路，或者說在她當日推開那扇竹門之時，她便再也無退路了。照往常那般，進了山門，傅錦畫借口清歡真人喜歡清靜，不喜歡她帶着丫鬟進出自己禪院為理由，讓問雁獨自去禪房歇着，傅錦畫見問雁走遠，才繞過禪院穿過那片海棠花，越過梅林，來到了竹屋前。不過就是一瞬間的恍惚，便聽見裏面傳來低沉而又慵懶的聲音，說道，“既然來了，又在猶疑什麼？這漫山的海棠花，難道你還沒有看夠嗎？”傅錦畫長舒一口氣，推門而入，見到那個頎長身材的男人站在窗前，一襲月牙白衫，邊角上卻綉着富貴流雲花紋，面如冠玉，目若寒星，眉眼間卻不經意帶着些許的陰戾之氣，令人生出敬畏之色。傅錦畫低垂下頭，不與他對視，他走過來意味深長得挑起傅錦畫的下巴，肆無忌憚得打量着她，說道，“本王相信你在別人面前，定是鎮靜如水聰慧過人的女子，怎麼在本王面前，便是這般凄楚嬌怯的模樣？還是你篤定本王不喜歡嬌弱的女子，便會心生慈悲得放過你？”傅錦畫眼神中閃過一絲慌張，指甲深陷於掌心之中，垂下眼帘如何也不肯看他，卻陡然間覺得，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加了幾分力道，傅錦畫吃痛之下，輕咬粉唇硬生生忍住沒有驚呼出聲。耳邊卻傳來他的低喝道，“該死，你該知道，你越是這樣，本王就越有興趣陪你玩下去。本王要泉城的人都知道，世上最聰明的女人就在本王手裏……”是，他便是濟陽王。他便是令泉城百姓避之蛇蠍的濟陽王，傳言他在濟陽王府殺虐姬妾，嗜殺如命，對誰都不曾假以辭色，掌握精兵三十萬，獨攬大權，朝堂之中非議之聲不絕，可是當今聖上仍舊未動聲色，濟陽王也沒有被貶謫。傅錦畫倉惶退了一步，躲開他的箍制，說道，“王爺，你弄痛我了……”濟陽王朗笑一聲，盯着傅錦畫的目光格外犀利，說道，“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本王想要的是什麼……”傅錦畫眨眨眼睛，手裏不自覺得觸向了竹門，說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王爺每個月要我來櫳翠庵，無非是談及琴棋書畫，再者說，我除了這也別無所長。”濟陽王見傅錦畫刻意的迴避，眉頭輕蹙，帶着譏諷說道，“你何必又將我拒之於千里之外？別忘了本王還有一重身份，便是你的姐夫……”傅錦畫身形微顫，迴轉身時已是淺笑盈盈，淡然說道，“三月後便是婚期，到時候我再稱王爺一聲姐夫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