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渡江而上
顧離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麼了,這是什麼神仙?居然修成寶相,佛法無邊,隨意間便滅了一位四境鬼修!
看來之前他們還是小瞧不戒和尚了。這是一位真正的佛門大師!大乘佛法之下,可度化一切妖邪虛妄。
不戒和尚緩緩起身,收了大佛寶相,又是一聲“阿彌陀佛。”這才豎著一隻手走向顧離三人,“和尚幸不辱命。”
顧離三人紛紛連忙豎起一隻手在胸前,行了一個佛禮:“大師度鬼,實乃大功德,在下佩服!”見識到不戒和尚的厲害之後,他們心中不得不佩服這和尚了。他們都在想,大師倒底是幾境修士!
但看他三丈金身,修為怕是極高。這次他們是遇到了真正的高人!極可能是五境之上的佛家大師。
“降妖除魔,祛除邪祟本是我佛教職責,況且這只是一隻四境鬼修,算不得什麼大功德。”不戒和尚溫和一笑,那濃眉大眼,略微有些肥大的身軀,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憨厚淳樸。
但在此刻的三人眼中,這種淳樸,乃是返璞歸真的大境界!
“大師這般心態,深藏功與名,苦行世間,度化苦難,實在令人欽佩。”此刻,就是顧離也忍不住要拍一下馬屁了。
不拍不行啊,實在是這和尚太強了,絕對是目前為止除了老師之外他見到的最強的修士了。而老師姜成子的修為戰力,顧離雖說一直深信不疑,但也沒有親眼見過。
倒是這位不戒大師,讓他真正的開了眼,見識到何為大修行者!這是何等偉力,何等風光。
“哈哈,三位施主不必如此驚訝,和尚修行多年才達到如此修為罷了,但是你們年紀輕輕,卻是個個非凡,將來也會是個大人物。”不戒和尚淡淡一笑,目光璀璨,如一尊佛陀,慧眼識英雄。
這三個年輕人都是身居大氣運的人物,尤其是這個白衣少年,命格隱晦,竟連他的佛眼都看不透,實在有些奇怪。但這句誇讚,的確是誠懇之言。
這三人的氣運,複雜而渾厚,連他都看不清。或許唯有儒家的那些大儒方能看出些什麼。畢竟他們負責鎮壓世間氣運,“氣運”這方面,那些大儒最是熟悉,儒家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目光流轉,沉思片刻,不戒和尚繼而道:“三位施主既然要前往南晉都城,和尚剛好也要去那裏,不如我們便一道吧。”
“甚好!”
顧離三人欣然接受,有這麼一位大師在旁,怕是沒人敢欺負他們。佛教修士雖忌諱殺生,但也要看是什麼人,譬如方才那鬼修被殺,不戒和尚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他們修行佛法,往往戰力極強。
“哈哈,看來我與三位施主緣分果然不淺!既是如此,那我們便上路吧,此地距離南晉都城,怕還有兩三日行程。”不戒和尚聞言亦是一笑,手指前路。為自己蹭吃蹭喝的盤算成功而開懷一笑。
“好。”
三人乾脆應下,於是乎,這一路又多了一位和尚,四人一道騎着馬北上而去。
顧離與洛衣相視一眼,他們沒想到在這歸途,不但遇見了牧沉這個道家少年,還遇見一位佛門大師!這可真是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三位施主的坐騎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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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其稀罕不凡!和尚都有些羨慕了。”不戒和尚笑道,絲毫沒有一位年長者的威嚴和大修行者的氣勢,為人甚是隨和,甚至有些憨厚滑稽。顧離三人對其越發尊敬。
這是一種說不出緣由,而是發自內心的敬重。
“什麼都逃不開大師的慧眼。大師走遍山河,學識豐厚,真乃我輩修士楷模。”牧沉抱拳道。
“哈哈,楷模倒說不上,和尚其實並無大志,唯一愛好,便是吃肉喝酒。尤其喜愛雞湯和鱸魚,那簡直就是人間最美的味道。當然,還有許多好酒。”不戒和尚回了一句,並非謊話,而是他的真心。
“哈哈哈,到了南晉都城,在下三人請大師去最好的酒樓,喝最好的美酒和雞湯,嘗最好的鱸魚。”牧沉又道。顧離二人也適應了,這傢伙就是這樣,身上沒幾個錢,全仰仗洛衣,卻總是豪話連篇。
“君無戲言!”
不戒和尚聞言面色一緊,正色道。
“哈哈,那是自然,在下三人豈會欺騙大師。”三人聽見大笑不已,大師果真是大師,為了志向,可以說出“君無戲言”這般的話。要知道,“君無戲言”四字,就是世間諸國之王也稱不上!唯有中土王朝的皇帝,才可稱君!
“如此甚妙!”不戒亦是滿足一笑,吟詩一首:“玉照走千山,雷澤過萬水。少年高歌許我美酒佳肴,鱸魚雞湯,和尚豈敢不恭。”
“大師好詩!”
……
傍晚時分,他們走到了一條大河之岸,來到了船渡口,到了這裏官道已斷,幾乎所有的行程,都是水路!
而且前往南晉都城的水路,乃是逆流。
顧離一行四人,牽着坐騎走到了渡口,前方寬闊奔流的大河茫茫無際,根本看不到對岸,河流之上大大小小的船隻密佈,其中有漁船,貨船,也有客船。
最大的幾艘輪船,簡直如同一座海上的山嶽,長有百丈有餘,寬有二三十丈,龐大無比,風帆足可遮雲蔽日。
顧離一時看傻了:“這麼大的船,足以容下上千人了!”
不戒和尚聞言點頭一笑,這一路他也了解了三人的來歷,驚訝之餘,還有些感懷,自己當年第一次離開山門的時候,也是一個少年,如今卻已不知過了多少年,走遍名山大川,江河湖海,看盡這人間滄桑,紅塵諸象,眾生百態。已經沒什麼東西可以讓他佛心大動了。
至於洛衣和牧沉,也完全沒有那種驚訝。只覺得此刻顧離像個剛見到大世面的孩童,神情誇張。因為他們,早就見慣了比這還要大很多的渡船。甚至曾見過由天元法器化作的船艦,囊括千百里,海陸空皆可用。
白帝城位於望州東部,毗鄰東嶽之麓,大唐王朝境內第一大河“九州長河”流經那裏,什麼樣的大船沒有?至於東海,本就是一片蒼茫海域,更不用說了。
隨即,他們走上了其中一艘巨大的客船。客船之上建有休息的屋舍,甚至馬廄等陸地上的屋舍。而甲板上,早已人群擁擠,站在船邊眺望遠方,欣賞大河流域的風景。
待一切安排妥當,不戒和尚在屋舍內打坐休息,倒是無心欣賞景色,顧離卻是迫不及待的跑上了甲板。
晚風吹拂,帶着潮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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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撲面而來,顧離身心放鬆,張口一吸,體內氣海翻騰,上方的青白玉璽直接運轉起來,助他修行。
山河印,印山河。化風雲以成浩然,這是一種很神奇的天地元氣凝鍊法。
等到日落,紅霞漫天,映照着河流,波光粼粼,山水美如畫。
卯時,天色已黑,大船點起萬盞明燈,行駛了起來,逆流而上,向著南晉都城出發。大風呼嘯,船帆鼓起,聲響巨大如驚雷。
即便晚上,甲板之上仍舊有許多人,很是熱鬧,或是暢聊,或是安靜的欣賞夜色,仰望夜空。星河流轉,繁星點點。
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鬥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
顧離三人安排好不戒和尚之後,來到甲板上,吃了點花生米,喝了點小酒。夜風吹拂,燈光熠熠,好不舒暢。
“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牧沉喝的興起,朗笑:“古時劍仙人物登天攬月,不勝清寒孤寂,便吟詩一首,以慰歲月千秋,山河萬里。今日我們無需舉杯邀月,便成三人,豈不比劍仙還要瀟洒風流幾分?”
“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顧離亦是興起,“是啊,沒想到那種人物,也會感到孤寂。天上宮闕,瓊樓玉宇,不知何年。這就是修行者一生所求!”
“有朝一日,定當打破天幕,飛升而去,一覽那天上人間!”
“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哈哈哈哈。”
“顧兄豪傑也。”
“牧兄謙遜。”
“……”
洛衣在一旁淡淡喝着酒,一言不發。而後搖頭一笑,這兩個傢伙怕是喝的爛醉如泥。
只是少年,竹杖芒鞋輕勝馬,何妨吟嘯且徐行。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洛衣心中欣然且感到一絲僥倖,此番遊歷,怕是她這平生平淡無奇的十七年裏最美的一次旅程。
日後江湖,繁華依舊,卻也不會再有十七歲的少年少女……
不戒和尚在屋內流下了一滴佛淚,只因他的神念時刻注視着那三個少年。聽見了那些豪言壯語。只因他,早已不是少年,滿腔熱血,已然淹沒於歲月的洪流之中。但此刻,卻難得有一次感動。
“少年志在九天,且以劍歌,許以蒼梧。”
……
翌日,正午十分。
昏睡醒來的顧離仍覺得昏昏沉沉,渾渾噩噩,腦瓜子嗡嗡的。他坐直身子,運轉了一番老師教他的清心訣,靜下心來,細細一想,才明白昨日與牧沉喝醉了。不省人事。還是不戒和尚和洛衣將他們帶回房間的。
這十幾個時辰的時間,渡船已經行過千里,來到了陽州中部範圍,距離南晉都城,還有一天的行程,明日午時,他們便可抵達。
牧沉此時情況與顧離一般無二,唯有洛衣,昨晚喝的酒並不多,倒是無虞。她此刻心頭演化青蓮劍法,感悟真意,正在修行。
而不戒和尚,則是依舊打坐,他的神念將整個大船覆蓋,這裏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開他的神念注視。甚至他此刻元神出竅,正在遠遊,觀照前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