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自請長纓

第二十五章 自請長纓

“所以,那小皇帝準備怎麼處置我?”此時的赫寧候身陷囹圄,但語氣上依舊強硬,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甚至不覺得此刻,該為自己的結局做個不好的打算。

“阿爺……”重康在隔壁的獄室里看着自己的父親,小聲說道。往日風光不再,如今夫子二人淪為階下之囚,經歷了那麼多東躲西藏的日子,便是重康再遊手好閒不學無術,此刻也感覺到了危機的到來。

赫寧候不見重康還好,一聽到重康說話,便更是火冒三丈:“你給我閉嘴!廢物!不學無術的東西,我留你何用!若是此刻活着的是你大哥該有多好,他定能想法子尋個計策讓我逃出去!”

說著,還用手指着重康,彷彿將自己的不甘心全部都怪在重康的身上,“你你你……別讓我再看到你!”

原本赫寧候想着,重明、重康沒有被抓,就還有運作的機會,自己逃出去的可能便多一些,沒想到重明居然死在了那晚的混亂中,這使得赫寧候非常生氣,在這樣的情況下,重康又狼狽被抓,至此,自己苦心經營十幾年的大業毀於一旦,每每想到這點,赫寧候便會怒火攻心,而身邊卻只有一個不學無術的重康,於是重康這些日子經歷的,便是一個與過去截然不同的、讓自己覺得陌生至極的父親。

但是那句“若是此刻活着的是你大哥該有多好”還是深深的刺痛了重康的心。重明雖是長子,是大哥,可他是庶出,而且還是私生子。也正因此,重明一直都是兢兢業業小心謹慎的做事,這才得了赫寧候的重用。重康一直認為父親是疼愛自己的。可這些日子以來經歷的種種,卻讓重康覺得,過去的自己,彷彿是個傻子。

“此刻活着的是大哥該有多好……阿爺,您怎麼能這麼說?大哥學識是好,遭此劫難也的確令人唏噓,可那也不是我想的啊!也不是我的錯啊!況且我才是您的嫡子!您怎麼能這麼說?”重康此時的神經已如滿弓。

但是赫寧候接下來的話,卻讓重康心中的那根弦,徹底的崩斷了,“嫡子?嫡子對本侯的大業可會有幫助?尤其是你這樣的廢物!嫡子又如何?如今本侯還不是淪落到這步田地,只能在這陰暗潮濕的地方等死!本侯不甘!不甘!”

看着近乎癲狂的抓着牢門歇斯底里的赫寧候。重康終於相信了那個他早已看清卻不願意相信的事實,嘟囔着默默轉身:“原來你根本就不愛我,你愛的只有那個虛無縹緲的大業……”

角落裏,沈軻看着二人的這番話,笑了笑,滿意的退去。

“當真?”元帝不敢置信的問道。

沈軻恭恭敬敬的回話:“千真萬確,這二人的父子關係已經幾乎破裂。二者重康,便是最好的突破點。”

“如此甚好。不過這重康……此人如何。”元帝這才鬆了一口氣。

沈軻回憶片刻,“屬下在赫寧的時候對他略微有所了解,此人是個紈絝子弟,不學無術,遊手好閒,經常流連煙花之地。”

“果然與蘇彧冊中記錄不差分毫!”元帝開口大笑道,“此人便交由你去審。若真能從他口中得知朝中與赫寧勾結的官員名單,那便饒他一命也無妨,子承父爵。”

“陛下仁慈,屬下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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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姐姐,我們明日就要出發去長安了,這些日子多虧你的照顧,安璟在此謝過!”安璟離開坐席,端端正正的向著央姝行了稽首大禮。

“小璟你這是做什麼,行此大禮,央姝萬萬受不起呀!”央姝見狀急忙去扶,“你我投緣,我早已將你當做知己,朋友之間,理應守望相助,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明天你們就要走了,今晚這席本就是為你們踐行,此去長安路途遙遠,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央姝舉起酒樽一飲而盡,安璟二人也舉樽共飲。

酒樽剛落案,便有人沖了進來:“胡玲耶!胡玲耶!”

三人見狀皆是一驚

央姝開口問道:“蔣伯,發生了何事,可是有人生了急症?”

蔣伯氣喘吁吁說道:“瘟疫……沙洲那邊爆發瘟疫了!恐怕會有一大批難民四散逃亡,城主下令,半個時辰后封城,不讓他們進來……其實大半月前沙洲就來請您去診病了,但是城主都沒理會……”

“胡鬧!人命關天,城主怎可如此兒戲。”央姝聽着有些生氣。

“其實也不怪城主,沙洲縣令愛才,聽聞胡玲耶醫術高明,便一直想請胡玲耶去,就算是有人傷風感冒,也會借故來請一回,沙洲在河西還要往西北,路途那麼遠,隔着兩座大山脈……城主這次便也沒有理會。”蔣伯漸漸緩了過來,這才將原委一一道來。

央姝聽了這番話,當下做了決定,“蔣伯,這席撤了吧。”

“哎,好。”蔣伯便去收拾殘羹了。說是席,其實也就三個人的量,說話間便能收拾妥當。

醫侍這時也將打包好的行禮遞給了央姝。

央姝回頭對安璟二人說道:“咱們得就此分開了。疫病緊急,我必須得趕去沙洲,你們也恐怕得今晚連夜出發。”

安璟和莫不諾明白,因為原本就已經在央姝這裏寄宿了許久,如今有瘟疫,身為醫者,自然要去治病救人,而自己,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央姝走到了門口,又突然折返了回來,與安璟抱在了一起。她的眼睛紅紅的,安璟見狀,也忍不住開始落淚。

“央姐姐,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有空來長安,我們還在一起玩。”安璟哽咽着說道。

央姝知道安璟的擔心與不舍,但依舊視死如歸:“嗯……如果我回不來了……記得幫我把遺物送回虞國……”

“央姐姐!不許瞎說!你醫術那麼好,一定不會有事的!”安璟哭着,幫央姝擦掉眼淚,送她上馬。

央姝調轉馬頭,“盡量走人少的路,這樣不容易感染疫病。”又對莫不諾說道,“照顧好小璟!”

說完,便揚起鞭子狠狠抽了馬屁股,馬兒吃痛,風一般飛馳了出去。

“央姐姐!保重!”

安璟甚至追出去十幾步,可是她知道,那條路,便是央姝註定要走的路。

“她不會有事的。”莫不諾在身後拍了拍安璟的肩膀,“我們也該走了。”

“這一分別,便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安璟依依不捨的轉身,彷彿央姝離開的方向還殘留着她的身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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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都幾天沒合眼了,休息一下吧。”侍從遞上來一盞茶。

說是茶,其實已經是好幾泡,都已經是清水色的了。

張縣令沒有動那盞茶,揉着腦袋問道:“任五,我們封城多久了?”

“已經一個多月了。”那名叫任五的侍從答道。

“我們的糧食還夠撐多久……”

“不足……兩個月。”

王縣令無奈的嘆了口氣:“發出去的書信可有人回?”

任五沉默了。

“姜國?望州?丹州?烏壘?一個回信也沒有么?”王縣令依舊努力尋找着一絲絲希望。

然而任五的繼續沉默給了他答案。

“算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王縣令看着那日漸增加的病逝名單,發愁不已。

任五實在是看不下去:“大人,需要休息的是您啊!如果您累倒了,那還有誰能來主持大局啊!求您了,回房休息會兒吧!您放心!一有消息,我立馬就通知您!”

王縣令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再加上身體也的確是到了極限,可沒料到,一起身,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映入眼中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白衣女子,雖然面紗遮着臉,但依稀還是能感覺到面紗后清麗的面龐。

“王大人,您醒了?”

“你是……”王縣令的腦子有點暈沉沉的。

任五激動地說道:“大人!她就是胡玲耶啊!是特意在丹州封城之前趕來的。”

王縣令聞言大驚,這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胡玲耶!當即下了榻來,直接跪地行禮道:“王某代替沙洲八萬餘百姓謝過神醫!神醫能來,我沙洲百姓便有救了!”

“王大人快請起!”央姝將王縣令扶了起來,“神醫萬不敢當!救死扶傷是我醫者本責,何來感謝一說。時間緊迫,若是王大人身體還好,便將疫病巨細速說來與我聽聽吧。”

王縣令也是知道輕重緩急的人,當下便任五去將一名休整的醫者找了過來,將情況說與了央姝聽。

“大人!大人!喜事!喜事!”任五齣去探聽消息,突然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

“什麼事?”王縣令問道。

“大人!”任五的欣喜溢於言表,“都護府送了東西來!好多糧食和藥草!”

王縣令一聽,也開心極了,有人回應,有物資送來,沙洲的百姓就有救了!

“快請他們進城!”

“不可!”

央姝與那名醫者異口同聲道。兩人互相對視,以示讚賞。

王縣令卻是不懂:“為何不放啊?人家大老遠來送東西啊!”

央姝這才解釋道:“沙洲城內的人,人人都有可能已經染病,若是見面接觸,渡了病氣給都護府的人,那烏壘,便是下一個沙洲了,但烏壘,可不止八萬人。”

另一名醫者也點頭,表示同意。

王縣令見狀,便隨縣尉、主簿等人,帶着眾人一同上城門處迎接。眾人在城牆上向都護府的人行了大禮,雖說不能見面,但也不能失了禮數。況且這是發自內心的感激,這種雪中送炭的感動,使得王縣令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與沙洲百姓共克時艱。

他讓都護府的人在門口卸了東西便離開,等他們走遠了,才把東西運進城裏。同時王縣令也從送來的信件中得知,都護極力協助,從周圍的富庶郡縣採購糧食,甚至將都護府的屯田產的糧食拿了出來。同時已經向長安上了奏疏,相信很快就會有朝廷的支援了。

如此一來,沙洲就有救了。

“胡玲耶方才阻攔都護府軍入城,怕渡了病氣給他們,那胡玲耶自己入城時,可也想到這點了?”王縣令問道。

“大人,我進來就沒想着要把病氣再帶出去過,所以,不用考慮這一點。”央姝笑笑,雲淡風輕的答道。

真是巾幗不讓鬚眉,王縣令心想,一個弱女子,尚能不求回報,將生死置之度外,與同城給百姓共進退。自己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於是也快步跟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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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如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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