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冷的夜
“啊!!”
深夜裏,一聲慘叫從城郊的廠房中傳了出來。
然後整個糧食加工廠好像是開了鍋一樣,有人叫嚷起來,有人呼喊不停,還有人大聲叱喝。
“你怎麼咬老子!”
“救命啊!”
“你瘋了?!”
粗話髒話國罵都有,還有人大聲喊救命,機器轟鳴聲漸漸變小甚至停止,然後被這驚天動地的喧鬧聲隱隱遮掩了下去。
一牆之隔的廠房外面,李純原冷冷揚起了自己臉,呼出來一團熱騰騰地白氣。
他抬起了自己毫無希望色彩的眼睛。
“嗯?怎麼回事?裏面出了什麼事情?”
把耳朵貼在了牆上,李純原隔着一面牆聽着裏面的動靜。
咒罵聲,慘叫聲依舊不絕於耳。李純原卻沒有感覺驚慌,雙眼僅僅是有一些波動。
這家糧食加工廠是新蓋的,這地址就是李純原家裏原來的田地,工人基本是周圍一些地痞無賴,廠長就是他們這些地痞無賴的“大哥”。
這位“大哥”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想要置辦糧食加工廠,盯上了李純原家中的農田。
這一切都李純原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
當李純原滿懷高興從外地大學放寒假回來的時候,遭遇一個晴天霹靂般的噩耗,自己的父親先是半個月前被撞斷了腿,然後又和母親在一天前“自殺”了!
與此同時,自己家的這塊田地已經被轉讓給糧食加工廠,而糧食加工廠早在之前就已經建好,日日開工了。
是不是自殺,為什麼自殺,李純原完全沒有必要胡亂猜測,他只是稍微打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流氓地痞的卑劣手段對於守法的良民來說等於滅頂之災。
所以他深夜來到了這家糧食加工廠的牆外,準備尋找機會。
雖然他沒有更強的能力,但是他不惜一命也要為父母討回公道,而今天晚上已經是他守在糧食加工廠的第三天。
“啪塔塔······”
李純原微微挑眉,看向這廠房的牆頭。
一個黑黝黝的人影出現在牆頭,不顧牆頭上的防護的玻璃碴子死命地就向外爬。藉著淺白地月光,李純原看的分明,那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體哆哆嗦嗦,口裏大喘着粗氣。
“你在做什麼?”李純原從牆下的陰影里站起來,冷冷地問道。
那人一哆嗦差點滑下去,在牆壁上緊蹬幾步才有勉強攬住了佈滿玻璃的牆頭,一張口聲音干硬的嚇人:“你他媽的是人是鬼?嚇死我了!”
李純原抬起頭,極為平淡看着他:“你在做什麼?”
就着月光,那人看見了李純原的模樣,是個眉目英挺的俊秀少年。見他能說話,那人頓時哀求起來:“小兄弟,小兄弟!千萬幫我一把,我腿都嚇軟了,手上都沒勁了,就差這一下的猛勁,你趕緊想個辦法把我拉出去。我給你做牛做馬都行!”
李純原靜靜看着他,一點動作的意思也沒有:“裏面有什麼事?你為什麼要跑?”
那人頓時粗口道:“他媽的你趕緊啊!不是,小兄弟,你看,我在這裏這就……”剛說道一半那人又改了口,討好地說道,“小兄弟,這滿牆都是玻璃碴子,扎死我了。他媽的黃老三在牆上安這麼多玻璃,我的手都快疼死了,都是血!小兄弟,求你了。”
黃老三?這廠子的廠長?
李純原心裏盤算着,面上卻不動聲色:“告訴我,裏面有什麼事。否則,我就走了。”
那人頓時急了,連忙說道:“裏面的人都瘋了,見人就咬,還吃人啊!腸子!喉嚨!哪裏都吃啊!你快救救我!要不然我就掉下去了,肯定被他們都吃了!”
他說的又急又快,聲音壓得又低,似乎怕引來什麼,但都還是李純原聽的懂的家鄉話,因此也聽懂了意思。
瘋了?咬人?吃人?
李純原抬起頭來看着牆上苦苦掙扎的那壯年男人,仔細打量了一下他,手上被牆頭的玻璃扎的都是鮮血,渾身害怕的打顫,似乎不像是信口開河。
李純原冷着臉,不動聲色:“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裏?和黃老三關係近嗎?我和黃老三有親戚,聽你剛才罵他了?”
那人連忙矢口否認:“那裏的話,黃廠長是我大哥,我是他小弟。”
又連忙哀求:“小兄弟,趕緊吧,你再說兩句,我就沒勁了,求你了,我真是爬不出去了。”
雖然他說話不整不齊地,但是李純原仔細看看他,的確是心驚膽跳搖搖欲墜的模樣。心裏想起了什麼,李純原神色一動,走到旁邊陰影處掏出了一圈長長的麻繩扔給了那人:“系住腰。”
那人頓時歡天喜地:“行行行!”身體也來了勁頭一樣,一手勉強攬住牆頭,另一隻手把麻繩在自己腰間纏了好幾圈,“小兄弟,快點吧快點吧。”
李純原點頭哼了一聲:“嗯。”
兩人一起用勁,那人腿一蹬這才竄上了牆頭,然後就是迫不及待地跳了下來。整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只是大口大口喘氣。
李純原眼光一閃,上前給他把那條麻繩動了動,將那繩圈從腰間拉到了肩膀之上。這才又問道:“你和黃廠長什麼關係?”
那人只是摸着自己手上身上的傷口喘氣:“黃廠長?嗯,我們是老交情了,平時就是哥們啊。”
李純原眯起了眼:“真的?我要說一件事,你要能知道底細,我才能相信你。”
那人哼了一聲,底氣似乎也來了:“你這小兔崽子哪裏這麼多彎彎繞繞?不過這糧食加工廠的事我可是個明白人,沒有我不知道的,你說,我保准知道!”
“今年冬天,那家姓李的,你敢說你知道嗎?”李純原輕聲問道。
那人喘了兩口氣,似乎舒服了不少:“不就是姓李的那家嗎?我怎麼不知道?人家黃廠長道上混的,還和當官的拜把子,你怎麼對着干?”
“真沒辦法,這世道!不過,這種缺德事我可不敢幹。”
李純原冷冷看了他一眼:看來是個知情人,要不要逼着他明天找警察作證?
還是算了,親自動手比較穩妥一點。
又想到他說的什麼吃人之類的,李純原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似乎有朵看不見的陰雲正在悄然降臨:“你剛才說吃人?那是怎麼回事?”
那人一聽頓時打了個寒戰:“一群瘋子!逮誰咬誰,吃人!”
“血糊淋漓的就那麼在我眼前活生生地吃了!活生生地人啊!就那麼直接往嘴裏塞!都瘋了!”
看來是真的了,李純原默默地抓住了麻繩地另一端:“怎麼會有一群?精神病一塊犯了?”
那人額頭的冷汗在月光下閃閃發光:“真的!那些人都瘋了!被他們咬了的人也會發瘋!”
喪屍?殭屍?吸血鬼?
李純原頓時就想起了這些電影、小說里說的東西,又見那人渾身是血,皺眉冷聲道:“你不會也被咬了吧?”
那人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腳,李純原眯起了眼睛:怪不得他腿上用不了力。
看他神色不對,那人頓時坐起身來叫道:“你想幹什麼?我又沒被咬!我只是被抓了一下而已!你個小屁孩!別以為救了老子的命就敢在我面前裝·······嘔······嘔·····”
他吐出了兩灘不知道什麼東西,頓時臉色大變,聲音顫抖:“難道······連抓傷也算?”
整個人似乎都呆住了。
李純原臉色一變,趁機一腳把他踢躺下,手中原來似乎若無其事地玩弄着的麻繩猛地向上,原來擺在那人肩膀上鬆鬆垮垮的麻繩活套頓時變緊,死死勒住了那人的脖子。
這是他早就做好的準備,從一開始就這麼打算。
他從來沒打算輕易放過糧食加工廠內可能殺害父母的兇手,剛才救人正是為了打探情報,救出人來,當然也會做好翻臉的準備。
繩子當然是李純原自己原來打算用的,除了繩子,他的懷裏還有一把開了刃的短刀以備不測。
現在一亂,本來就沒有什麼計劃的李純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麻繩勒的很緊,如果是正常人早已經開始掙扎了,那人卻不管不顧依舊低頭繼續嘔吐,似乎完全顧不上別的。
李純原趁此機會把短刀掏了出來,放在那人的脖子之上。
他似乎正在變成傳說中的那種喪屍,一會兒可能就要吃人,但是李純原還是要親眼看見才能確認這種傳說中的東西出現了。
一手用麻繩勒着他的脖子,李純原另一隻手將刀橫在了他的脖子上,並且小心地掉轉方向,讓他的手不能碰到自己的臉和手。一大口東西噴出,那人終於不再嘔吐。
李純原的手緊了緊,把開了刃的短刀上又加了一把勁。
那人猛地抬頭,發出一股非理性的低沉吼叫:“嗚——”
李純原終於確定是喪屍,無論是之前的描述還是現在的異變,都說明的確是喪屍出現了!
手上不再猶豫,猛力往下一切,那人的大半個脖頸頓時被割斷。
但是那人變成的殭屍卻依舊在掙扎,並且力氣越來越大,還猛然回頭一咬,幾乎咬到了李純原的手上。
李純原一怔,隨即有些發急地再次一使勁,閃着寒光的短刀硬生生划斷那喪屍的頸椎,那喪屍才停止了所有動作。
李純原慢慢地收回刀,細細在土壤上擦拭着,眉頭卻皺了起來:怎麼突然會有這種事情發生?莫非真的是生化危機或者什麼末世?究竟是只有這糧食加工廠這樣還是整個世界都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