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邊,不留廢物

我的身邊,不留廢物

半明半滅的香爐里,燃起細細的一道白煙。

旁邊衛長青立在一側,掀開香爐鏤空的蓋子,添進了些草藥碎屑。空氣中染着葯香,味道極淡,帶着些微苦。

花玉枝站在房間裏,垂首立在一側。

前面桌子上,坐着個年輕的男子,握着書卷,五官俊美,皮膚白皙,帶了絲涼意,眉宇間生出些病弱的模樣,倒是好看極了。

花玉枝低着頭,聽見那人咳嗽了一聲,抬起眉眼,冷冷清清的眸子從她身上掃過,淡淡地說道:“這就是從海王爺嘴裏逃出來的活口?”

說罷,將書卷合上。

衛長青將香爐的蓋子合上,輕微的一聲。他走到一側,俯身行禮:“是,九爺。我們在山洞裏找到這個丫頭,她生了篝火,縫了件羽衣,還在篝火旁烤了一條魚。對了,據僕從說,她身邊還有一隻豹子。”

蘇九生眸子裏帶了一抹異色,望着花玉枝,不動聲色地打量了許久,才清淺地笑了一聲:“倒是有本事。”

衛長青又補上了一句:“是只奶豹子,毛色罕見,我拿去馴獸師那裏鑒定品性去了。九爺,可要看看?”

蘇九生搖搖頭,目光又從花玉枝的臉上挪到她的腳下。

花玉枝赤着小腿,裹着半邊羽衣站在他的面前。她渾身髒亂,剩下的鞋子早就被磨破了,腳上裹着染着血色的碎布,胡亂打着結,裸露在外的肌膚儘是傷口和疤痕。

頭髮亂糟糟的,裹着雜草和沙土,臉上也是幾道疤痕,將原本清麗的五官盡數毀了。

唯有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不卑不亢。

自從被帶到船上來,見到這個年輕的公子之後,面前的彈幕就不停地飄過。

扶音:“根據我多年瑪麗蘇的經驗,這個人一定是男主角!”

小學僧:“卧槽,我記得以前有段時間,特別流行病弱型男主角,男主要麼患了病,要麼殘廢坐輪椅,唉,沒想到你們這古代,還真好這一口!”

最愛泡芙:“好帥啊啊啊啊真是迷我一臉血!”

熊大:“好可怕,妹子們見到帥哥都是這樣沒有抵抗力的嗎?”

不知道取什麼名字:“喂喂喂別犯花痴啊,誰知道他是不是男主啊!收收口水,都要掉到屏幕上了。”

不知道取什麼名字:“阿婆主快主動啊!這人長得這麼帥肯定是主角啊!主角身上都有主角光環!你只要跟着他,就能吃香喝辣了!”

……

花玉枝盯着面前飄過的彈幕,有些摸不着頭腦。

她被這群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對方自稱蘇記的僕從,上島來找尋之前雪天出海海暴的生還者。

她被稀里糊塗地帶上船,看見為首的那艘巨大的商船甲板上飄着的紅底白字的蘇字旗幟,心裏也信了大半。

她雖然不認識蘇記的標示,但是她記得,在出海之前,她看了一眼身在的船隻,上面帆桿上掛着一面在雪中飄蕩的紅底白字旗幟。

面前這個模樣清冷略帶病弱感的俊美公子,微微抬起眸,看着自己,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看見彈幕上飄過的男主,她有些詫異,壓低了聲音,問道:“男主……是主上的意思嗎?”

扶音:“不是!阿婆主,男主和女主相對,我們叫他男主,就是他和你是註定一對的意思!”

花玉枝看着註定一對的四個大字飄過,如遭雷擊,目瞪口呆。

聽見這群天上的觀眾老爺說自己和面前這個風流公子是一對,她倒吸一口涼氣,告誡自己要鎮定,半晌才緩和了下來。

難道天上的神仙都是能看到她們古代人的紅線,這些觀眾老爺不過是看了一眼,就能預見姻緣,告訴自己,和面前這個公子是一對?

瞧見花玉枝神色大變,蘇九生有些詫異,眸光抬了抬,冷淡地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花玉枝心亂如麻,半是遲疑半是忐忑,低聲道:“花玉枝。”

蘇九生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瑩白如玉的手指擱在書卷上,緩慢地翻了翻。

衛長青卻是開口道:“花玉枝?屬下只聽說,乘着甲六的船離開雲意城的名冊里,有一個叫作洛玉枝的人,是不是你?”

花玉枝兀自鎮定下來,不看那個冷清的公子,只是盯着自己的腳,平靜地說道:“我叫花玉枝,我姓花,不姓洛。”

衛長青剛想開口訓斥,蘇九生卻是抬起手,將手上的書卷放下,揉着眉心,開口道:“那好,花玉枝。”

扶音:“啊!聲音真好聽!”

最愛泡芙:“天吶我要愛上他了!”

……

花玉枝挪開眼,看了蘇九生一眼,繼而垂下眼睫,嗯了一聲。

蘇九生坐在桌前,揉着眉心的手放下來,手指微屈,敲了敲桌子,說道:“花小姐,我叫蘇九生,是蘇記的少主,你可以叫我,九爺。”

花玉枝點點頭。

蘇九生饒有興趣地看着她,不咸不淡地說道:“花小姐,你坐了我們蘇記的船隻,遇了海暴,流落到這孤島上來,卻是活了下來。不瞞你說,我蘇九爺很是好奇,你這樣一個弱女子,都是怎麼生了火,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還沒等花玉枝回答,蘇九生又是開口說道:“如果花小姐不願意回答,也不礙事。花小姐,我聽說你生性嬌奢,刁蠻任性,如今你貿然離家出走,你的家父洛老爺可是急得不輕,幾次三番來問詢。蘇記以為你已葬身海暴,將賠款上報到我這裏。就等我確認了你的死訊,再賠償給洛老爺。”

他微微一笑,說道:“花小姐,如今我們找到了你,自然不用再賠償洛老爺錢款。我們蘇記會把你完好無損地送回洛府,只希望花小姐日後莫要再任着性子,好好在家中聽洛老爺的訓導,莫要再生事端。”

小學僧:“阿婆主,你家人還在啊!太好了,如今被救了,趕緊回家去啊!”

扶音:“我怎麼感覺這蘇九爺的語氣不太對勁啊!阿婆主,你不要告訴他這上古神器的存在,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

不知道:“肥宅竟然會說成語?”

最愛泡芙:“看來阿婆主遇上的是個陰冷俊美boss型的男主!”

花玉枝聽見他這樣說,沉默許久,才開口道:“蘇九爺,我沒有隱瞞你的意思。我自小被外公帶在身邊,他教了我許多事情,讓我看了許多書籍,其中這些獨自生存的事情,也不少。”

蘇九生倒也不驚奇她的回答,只是眼裏劃過一道暗芒,帶着一絲笑意,說道:“看來花小姐和令尊的關係,很不好。”

花玉枝站在房裏,只覺得旁邊衛長青的目光充滿了鄙夷,似乎很瞧不起自己。

是了,洛揚塵大張旗鼓地找尋她,還四處說她刁蠻任性蠻橫無理,自己負氣逃出家府。任是誰聽到了這樣的故事,都會覺得她是個無禮狡詐被寵壞了的嬌貴小姐。

她點點頭,不卑不亢道:“是,九爺。”

蘇九生眼裏露出些精明的光芒,領口一圈白色衣襟,活像是只白狐狸,笑起來帶了絲無害的意味:“花小姐,那我可愁了。花小姐的死訊,可值得二十金。”

他語氣雖是為難,但笑容卻是難掩,一副氣定神閑等着她哀求的模樣。

熊大:“這人是在打啞謎嗎?古代人說話都這樣繞彎彎嗎?”

花玉枝不去看那彈幕,只是抬起頭來看着蘇九生。他笑得愉快極了,唇角微微勾起,一副病弱風流,成竹在胸的模樣。

是個勾魂攝魄的笑容。

花玉枝看了他半晌,才緩緩跪下,堅定而平靜地說道:“花玉枝願為奴為婢,以二十金賣身於蘇記,自此甘為蘇記僕從,忠心不渝,鞠躬盡瘁。”

旁邊衛長青聽見蘇九生這樣徐徐善誘,顯然是在鼓動她賣身於蘇記,聽到花玉枝答應后,更是詫異,當即驚訝地轉過頭去,看着蘇九生,卻是出聲道:“九爺,這花玉枝不是什麼善茬,這種不仁不孝的女子,留在九爺身邊,實在污了我們蘇記的名聲。送回洛家去便罷了,留在身邊,招惹事端,若是洛家知道了……”

蘇九生卻是淡淡道:“洛玉枝已經死了,我買下的這個丫頭,叫花玉枝。長青,記住了嗎?”

衛長青忿忿不平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花玉枝,哼了一聲,卻是不敢再多言。

蘇九生起身,走到花玉枝面前。

花玉枝看到一襲白衣緩步走到自己的面前,一隻手伸到她的面前,指節修長,瑩白如玉。

她伸手握住,心中忐忑無奈,卻又明白,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蘇九生的手帶着絲涼意,將她拉起來,站在她的面前,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卻是風輕雲淡道:“你不是賣身給蘇記,而是賣身給我蘇九生。長青,去做好賣身契,讓她畫押。”

長青聽見他這般語氣,知曉蘇九生決定的事情再沒人可以動搖,當即轉身出去拿契紙。

蘇九生慢慢走回桌前,掩着唇咳嗽了一聲,繼而坐下,滿意地看着她,拿起書卷,慢慢地翻開。

旁邊白瓷筆枕上擱着一支毛筆,他拿起來,瞧了瞧花玉枝,像是打量一個貨物的成色,半晌才拿起筆在那書卷上劃了一筆,將給洛府的賠款批示上寫了一個應字。

他放下筆,勾起唇,浮起一個悠然自得的笑容,望着花玉枝,慢慢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蘇九生的貼身婢女,只能供我驅使,為我效命。花玉枝,你可要記得,商賈本性,追名逐利,若是我在你身上虧了分毫,那都是要血和汗去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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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捉古代阿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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