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石盜二人在月明湖畔住了下來,白日裏會遠去東方三十裡外的落燕山打些野味,交於明湖小築烹飪,石清玄雖身在道觀,卻也非出家人,吃的葷,那日說吃素自然是對盜不凡的啰嗦勁弄怕了。這幾日與明湖小築中的二位姑娘也日漸熟悉了起來,並通了姓名。
那名叫年長的女子名叫言青,雖然對石盜二人依舊以冷麵示之,卻也沒有阻礙與她相依為命的姑娘言靈對石盜二人的親近。她自知,月明湖中很少有人前來,如今有了兩個外人,卻也增添了幾分熱鬧。況且,那盜不凡闖蕩江湖多年,聽得江湖趣聞也是不少,再從他那張能說會道的嘴說出,卻是更加的生動有趣。言靈自剛開始的心存芥蒂,到後來的開懷大笑,卻也當石盜二人是朋友。言青對言靈本就寵溺,見得她開心,自然也由得她去了。
這一日,石盜二人去山中打野味,留下言青言靈二人於小築之中。言青依舊易容成婦人在湖邊編織着竹簍,言靈卻開心的餵養着幾隻家鵝,忽然聽見一陣嘈雜聲自遠處而來。細聽一陣,對言靈說道,“靈兒,快回屋去。”
言靈聽罷,看見言青面色沉重,當即乖巧的回屋去了。這姑娘雖然不懂武功,但是也知曉言青前幾日做的那些事,當下自然知道,有些人尋來了。
果然,言靈剛回小築,言青便看到幾名衣着錦緞之人從湖邊西面的小道中走來,為首之人氣宇不凡,不怒自威。言青認得此人,隕劍谷二谷主趙成,心中不禁訝異:“那日漫天火漿竟也逃得出,當真是小瞧了他。”當下收斂住警惕的眼神,裝作一個尋常村婦。
“喂,你有沒有見過一個身着青衣的女子從這裏經過?”一名隕劍谷的弟子語氣很是不耐的問道。
“什麼樣的青衣女子,沒見過。”言青頭也沒抬,繼續編製着手中的竹簍。
那名弟子見狀,一腳踢飛了旁邊的竹簍,冷冷道,“還說沒有,剛剛進去的那個是不是?”指了指湖中的小築,眼睛裏露着貪婪之光。
剛剛言青回明湖小築之時,被從遠處而來的趙成眾人看見,只是相隔較遠,只能看到身形,看不清臉。但是看見那一襲白衣,曼妙的身形,便也能讓人想入非非。
隕劍谷眾人沿着路上焦土痕迹追尋了數日,早已經不耐煩,見到身形相似的女子便說是他們要找之人。這其中有着借題發揮的意思,當然也有着其他的意思。
言青抬頭,冷冷的看着那名弟子,看的他心中膽顫,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想着後面還有二谷主,頓時又膽大了不少。
言青移過目光,看着趙成道,“她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你們認錯人了。”
趙成看着眼前的村婦,絲毫不怕與他對視,心中微訝,道,“請小築中的姑娘前來一觀便知,如果不是,自然不會為難你們。”
“小女怕生,見不得諸位江湖英雄。”
趙成眉頭微微一皺,眼睛裏閃爍着精芒,道,“既然姑娘不願出來,那我們只能進去看看了。”
說罷便抬步向小築走去。言青忽然將手中竹簍往地上一執,雙臂伸展,搶步上前阻攔。趙成見狀,右手往言青手腕一搭,便知言青身懷武功,冷冷道,“好一個會武功的村婦。”說罷左手成爪,抓向言青右肩。
言青右腳往後一撤,閃過鉤爪。趙成見一招不中,右手成掌,向著言青面龐打去。言青見避之不及,只得提掌相迎。嘭一聲兩人各退一步,口中均悶喝一聲,似是相互重創。
趙成見拿之不下,大喝一聲,“拿下!”
隕劍谷眾弟子聞令齊上,左右夾攻,一則言青剛剛受傷,二則在走廊中不願移步,生怕放過一人前去小築,不久便露敗相。又堅持了十數個回合,最終雙拳難敵四手,生生被擒。
趙成冷冷的看着面前被兩名弟子壓着的婦人,看到她右臂泛起一片殷紅,稍微沉思,便用力扯掉了言青的手袖。只見右手臂上包紮着一層層白布,而那片殷紅便是從內而外散出的血液,一看便是很重的傷口,怪不得剛剛與趙成一掌便悶喝一聲,原來早已經有傷在身。
殊不知趙成也好不到哪裏去,當日趙成費盡手段自漫天火漿搶得性命,卻也被熔岩灼傷,受了很重的內傷,雖不至傷及性命,但十成功體值得發揮五六成。是以剛剛一人無法擒下言青。
趙成看了看那包紮的手臂,不顧言青如何破罵,手上不停的把葯布拆了下來,露出一條白皙的手臂。手臂上有着長約二寸的一道傷口,像是被利刃所傷,傷口的兩端已經開始慢慢癒合,只是中間有鮮紅的血液從手臂上往外冒出,想必是剛剛與趙成一掌,震開了癒合的傷口,染紅了手臂上的葯布。
趙成喝道,“快將烈陽劍交出來!”
言青道,“賊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還敢狡辯!”趙成抓起言青受傷的右臂,道,“這是我隕劍谷‘月落星隕’造成的劍傷,很難痊癒,想必你這兩天疼的很厲害吧。”
言青一驚,暗道:“糟糕,這次還真是疏忽了。”
原來那日言青攜劍而逃,被陸廷楊陽等人緊追不捨。然而烈陽劍剛出,炙熱無比,雖有特殊白練捲住,卻也難完全阻隔熱量。跑不多久,言青便渾身冒汗,身體的水汽漸漸散失,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陸廷性子急躁,腳步加快,先眾人於一片樹林中碰了面,陸廷一到便拔劍而出,一招“星隕大地”直劈言青肩頭。
言青一閃,便舉掌相應。二人斗得數十回合,不分勝敗。言青心中害怕後面的人追至,那時多人擒拿她,便逃不掉了。於是解開了烈陽劍的封布,用布纏住劍柄,與陸廷鬥了起來。不消數合,一個直刺刺中陸廷左腹,陸廷一聲慘叫,掄劍斬向言青右臂。言青一驚,身體往後撤步,抬劍相擋,但還是晚了一些,右手臂依舊被利劍劃了一道傷口。
陸廷被烈陽劍一刺一拔弄得直接昏了過去。言青右臂吃痛,難以持劍,只得左手提劍匆匆逃去。後於岔口出使了個障眼法,逃了回來。
而剛從龍炎山僥倖存活的趙成本欲回隕劍谷閉關養傷,卻見幾名隕劍谷弟子陸廷抬回。趙成見陸廷腹下身中劍傷,傷口處皮肉外翻,且有一股焦糊味散發而出,好似被灼燒一般。眾弟子見狀后紛紛皺眉,忍住胸中的翻湧。
趙成心中一寒,陸廷是谷主最寵愛的弟子,這次追隨自己下山,卻傷的如此之重,回去無法跟谷主交代。冷言追問下,得知烈陽劍是被一名青衣女子奪去,陸廷為追趕烈陽劍而遭遇不測,那麼這一切的罪孽均是該是青衣女子承擔。如能抓回青衣女並奪得烈陽劍,說不準谷主不僅不會懲罰,還會大大獎賞。
想到這兒,趙成心情頓時好了許多,手上用力,喝問道,“快說,烈陽劍到底在哪裏?”
言青吃痛,額上汗水不自覺流了出來,但依舊咬牙忍住,閉口不言。
趙成命兩位弟子壓着言青,突然像是想到什麼,拆了言青的易容,一張精緻的面容展露於眾人面前,看的趙成心中微微異樣,當下沉聲道,
“好俊俏的村婦。你們兩個進去搜!”隨後指了旁邊的兩名弟子吩咐了下去。
兩名弟子聽令,踏過竹廊向小築中走去。言青焦急不能脫身,一邊狂罵,一邊心中想起一個並不願想起的人,“小兔崽子怎麼還不回來!”
只聽得小築中一陣嘈雜的聲音不多時,進去的兩名弟子帶着石清玄留下的無憂劍出來了,前面還押着帶着面紗的言靈。
“二谷主,內中沒有找到烈陽劍,卻找到了這把劍。”其中一名弟子將無憂呈上,開口道。
趙成見得此劍不是烈陽,很是惱怒,“烈陽劍到底在哪兒?”
言青看見無憂尋思一陣,道,“烈陽劍已經被清聖觀帶走,你手中的無憂劍就是他們留下來的補償。”
趙成聞言,看着手中的利劍,內心一陣狐疑,“這把劍非同一般,確實像是清聖觀那小子的佩劍。”趙成心中無比鬱悶,要他去清聖觀討劍,他是不敢,但是如此就放棄,心中卻是大大的不甘。
思索許久,右手一抬,便命人放了言青,道,“你去清聖觀把烈陽劍帶回來,我就放了這位丫頭。”隨即命人將言靈抓到一旁。
言青怒目而視,起身向前,“你敢!”
隕劍谷眾弟子即刻講言青團團圍住,言青咬牙,“卑鄙!枉稱名門正派,竟做如此下三濫之事,你們不怕武林人恥笑么?”
趙成冷笑,“你用烈陽劍傷我隕劍谷弟子,豈能如此放過。放心,只要你將傷人兇器帶回,我自然毫髮無損的將這名丫頭還你。如果你敢耍花招,那別怪我不客氣。”
“烈陽劍就在我這裏,趙谷主有本事可以來拿。”
忽然一道聲音從趙成身後傳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