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陽平重病
今日周末,陸明翰家來了一位“稀客”。
陸遠文。
最近所有人都在過着自己的生活,現充得讓蘇沐顏感到生活太過美好,以至於忘了需要聯繫交情。
蘇沐顏開門迎接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尷尬撲面而來,陸遠文從來就沒有怎麼待見她,
站在門口,倆人對望,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這時,陸明翰牽着木木下樓。望着門口外雙手背過身後直直站立的人,木木一把甩開陸明翰的手,往陸遠文的方向奔去,陸遠文早已經抬手等着抱他了。
“爺爺,你怎麼來了?”
“爺爺好久沒有見到你了。想來看看你。”
陸遠文牽過他的手,徑直往客廳走去,經過玄關時,略帶深意地瞥了一眼乖乖站着的蘇沐顏。
陸明翰拿出自己珍藏的好茶,給陸遠文泡了一壺。拉過蘇沐顏坐在一起,這才正式問道:“爸,您怎麼會過來呢?”
自從陸明翰從家裏搬出來后,陸遠文從未主動來見過他,陸明翰甚至以為他不知道他的住所,這下獨自走來着實讓他一驚。
望着對面沙發緊挨着坐的兩人,陸遠文冷哼一聲,本就蒼老的聲音這回更加渾厚了:“我聽說你們最近當了一回英雄還把自己弄傷了?”
問完就沒有去看他倆一眼,端起茶杯自顧自的品起茶來,讓人覺得他真的是想要問問而已。並不是真心地想知道答案。
不過自從知道蘇沐顏是宋陽平的親生女兒之後,也就對她好感多了幾分。
可誰知,一過來就看到倆人牽着手親密地往外走,陸遠文是上了些年紀了,但腦子還是健在的,她還是難以接受蘇沐顏當自己兒媳婦,雖然這已經是事實好久了。
虧他還一片好心來了解蘇沐顏的情況,見到這番景象無疑是給自己心裏添堵。
“陸明翰,”他放下茶杯,喊了一聲,緊接着又冷嘲熱諷道:“是叫陸明翰吧?還跟我一個姓吧?”
陸明翰捏了幾下眉心,無奈地搖頭失笑:“爸……”
“別叫我爸,你還當我是你爸的話,為什麼前些天你們雙雙受傷都不告訴我,如果我今天不找上門來,你是不是打算讓我進了棺材還不知道你們受傷?還是想讓木木一輩子孤孤零零地在這世上?”
陸遠文正在氣頭上,說出口的話也沒輕沒重的,但聽在對面那兩人耳朵里,卻心疼又無奈。
蘇沐顏望了陸明翰一眼,見他捏着眉心一臉無能為力的樣子,她才“不怕死”的開口道:“爸,這件事情都是我的錯……”
對於面前這位中年男人,蘇沐顏這是第一次叫出這個稱呼。
話剛出口,客廳陷入了死寂當中。
沉吟半會兒,陸遠文揮了揮手,對陸明翰說道:“你先到一邊獃著去,我有話要說。”
倒是第一次如此的鄭重其事,陸明翰捏了捏蘇沐顏的手,才發現她手中沁出了不少汗,冰涼涼的。他皺了皺眉,溫柔目光深深地望進她的眼底,好似在舒緩他的緊張感。
陸明翰離開了。
蘇沐顏與陸遠文面對面而坐,一時間先開口講話。
“呃……爸,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這個稱呼,不論是聽的人還是叫的人,都感覺不太自然,更不習慣。
要知道陸遠文之前可是將蘇沐顏視為陸家的掃把星啊,恨不得她不要再出現在陸明翰身邊。
但事到如今,陸遠文經歷了不少事情,倒有些看開了。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低低地“嗯”了一聲,隨後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又放下,才清了清嗓子。說道:“你知道我跟你的親生父親是老相識嗎?”
蘇沐顏怔了一會兒,萬萬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問題,搖搖頭,“現在知道了。”
陸遠文微微移開目光,落在從門外灑進來的日光上,像是在回憶,“早些年,我跟你父親是校友,畢業后一起打拚事業,期間當過仇人,也當過對手,但從來沒有放下老友這個關係,直到今天,也是如此。”
蘇沐顏低着頭,安安靜靜地聽着。看到他的茶杯空了,便實時幫他續上。
“我們經歷過彼此人生中很多重要的事情,我知道他家的所有情況,知道他的女兒從小他丈母娘拋棄,也知道他前不久才找到了親生女兒,我知道他太多事了。”他自嘲地笑了笑,眼角的皺紋瞬間擰在一起,“其實想來也很奇妙,我跟你父親是老友,你又跟我的兒子結成了姻緣。但在我不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女兒之下,我還對你冷嘲熱諷,還妄想把你和明翰分開……”
蘇沐顏沒有回應,眸光落在那壺冒着熱氣的茶壺上,一動不動的,像在入定。
她又聽到他的嘆息聲了,“我真是對不起陽平,如果他知道我以前對你說過的那些話,他會恨死我吧……”
蘇沐顏又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抿了抿唇,聲音淡然,“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就連當初讓我離陸明翰遠遠的,只留下木木就行,我也從未埋怨過你。為人父親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陸明翰。”
陸遠文緩緩抬頭,“你真的這麼覺得的?”
她愣了一下,看着他認真地發問的樣子,再次嚴肅地點了點頭。
“那你會跟你的父親好好相處嗎?”他突然問。
蘇沐顏被問愣住了,敢情他前面鋪墊那麼多就是為了這一句話?
不過轉念一想。自從上次在宋宅與楊晴鬧矛盾之後,她確實好久沒有見到宋陽平了,甚至木木也沒見到過。
想到這裏,她緩緩道:“會的。”
陸遠文鬆了一口氣,“陽平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已經住院好幾天了,明天要做手術,他不讓我告訴你,怕他自己成為你的負擔,但我覺得,這件事情必須要告訴你。”
猶如晴天霹靂當頭一擊,蘇沐顏只感覺腦袋嗡嗡的,除了那句“他住院好幾天了,明天要做手術”以外,別的話她都聽不進去。
直到陸遠文離開,陸明翰走到他身旁坐下,才發現她的身體很冰涼,再加上門外寒風一陣陣的,她整個人就像深處大雪滂沱中,冷的徹骨。
“沐顏,沐顏……”
陸明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的眼眸劇烈顫抖了一下,緩緩轉過頭,眼睛失去了焦距,“我們去醫院看他吧……”
興許是父女連心。她此刻的感覺很不好,像是要發生什麼事一樣。
沒有指名道姓,但陸明翰能夠猜出了這個“他”是誰,擔心地看着她,然後點點頭,“好。”
當天下午,蘇沐顏一家三口出現在醫院裏。
走進病房門口一股濃重的藥物傳來,蘇沐顏的眉頭皺得更深,床上的人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瘦的不成樣子。只有眼神在看到他們過來的時候,微微亮了亮,看起來倒沒有那麼死氣沉沉。
“姥爺,你哪裏不舒服?”木木的小腦袋湊到宋陽平面前,臉上儘是擔憂。
木木這孩子,從小就經歷了一般孩子沒有經歷過的生老病死,倒不會哭哭啼啼地吵鬧。
“姥爺沒事……木木,姥爺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我這不是來了嗎?”
說著說著一老一小就同時笑了起來了。
陸明翰想留空間給蘇沐顏和宋陽平單獨交流,便喊了一聲,“木木,我帶你出去吃點好吃的。”
本就寂靜的病房這會兒只剩兩個人,更加安靜了。
蘇沐顏緩緩坐下,前言不搭后語地來了一句:“她呢?不來照顧你嗎?”
宋陽平僵硬地揚唇笑,“你是說楊晴吧,她因稅務問題被帶去調查了,是明翰查出她是宋氏集團資金鏈斷裂背後的黑手……再說了,她也沒有義務照顧我。”
這又是一個蘇沐顏沒有聽說過且需要時間反應的事件。
她看人傾向於眼緣,第一眼就覺得楊晴不是什麼好人,只是沒想到作惡到這種情況。
“那你……公司沒問題吧?”不知道為何,她明明是想關心他的身體,卻生生轉了一個方向。
“沒多大問題。”
一問一答的模式在陸明翰和木木的回來后就終結了。
“明翰,這段時間感謝你的幫忙,如果不是你,我這家爛公司也該要毀掉了,也罷,如果明天我手術不順利,這家公司就順其自然地毀了……”
“呸呸呸!姥爺,這種話不能說的,你一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木木敲了桌子三聲,連忙出聲制止宋陽平繼續說下去。
……
第二天的手術很成功,這倒是宋陽平意料之外的,與蘇沐顏的關係也因此而緩和了些許。
今日,蘇沐顏在宋陽平的授權下,去旁聽了一場宋氏集團的管理層會議。
譚嬌嬌也在,整個會議時間裏,倆人都在互相不順眼對方。
會議結束后她只感覺頭昏腦脹的,也許天生自由肆意慣了的人,根本不適合待在宋氏集團這種有嚴肅制度的公司。
於是,對於宋陽平讓她去學着管理公司的時候,她再次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