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瀰漫
站於高空的金涵宇,看着他突然不動,喊道,“白漾,你怎麼樣了?我們得先想辦法把小夢和古叔放下來,離開這。”
離白漾只有幾步之遙的方毅,把他當前的狀況看得一清二楚,他嘴角溢出血,卻得意的大笑,“走不了,你們誰都走不了。”
濃煙滾滾,帶着迅猛勢頭,猶如火龍從門口襲來。室內的溫度一而再地攀爬直升,金涵宇愈發覺得不對勁,再次大喊,“白漾,你怎麼回事?”
白漾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抬頭說道:“我好像.踩到步雷了,這種步雷如果我挪開一步,就會馬上爆炸,我們都得死在這!”
什麼?怎麼會有步雷?
金夢和金涵宇臉色大駭。尤其是金夢,眼底忽明忽暗,瀕臨絕望。
方毅躺在原地,頭部和嘴角都流着血,迎接他的必然是死亡,但他一點都不害怕,因為。有他們陪葬。
看着他們深沉而絕望的眼神,他忍着疼,笑着解脫,“這是我找雇傭兵買的反步兵雷,能讓你們死得更痛快些。”
“哈哈哈……這錢花得值了,值了!”方毅眼底閃動着釋懷的光,“反正一會大家都要死了,我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金遠江的氧氣罩是被我爸摘掉的,是不是很意外?”
“哈哈哈——”方毅大笑着,嘴角源源不絕的流着血。
金夢怔然,是方慶?殺害父親的人竟然是方慶?
困惑着兄妹的疑團終於解開,兇手近在眼前。金涵宇心思複雜地看向妹妹,原來他一直錯怪妹妹了。此刻他甚至開始有些猶豫,那母親的死呢?
白漾狠厲地颳了眼方毅,毅然看向金涵宇,把他們兄妹的思緒拉回來,“先別胡思亂想,想辦法把小夢和古叔救下來,我這裏另想辦法。”
方毅嗤笑,“想辦法?想着讓自己炸得更乾脆嗎?”
溫度越來越高,足以灼燒人的溫度。金涵宇研究繩索的構造,綁着老廠長和金夢的繩索,是連體的一分為二,中間有個滑輪為支點保持平衡,簡單說就是槓桿原理。
兩邊都懸綁了人,保持着平衡,一旦一邊的人被救下來,另一邊失去平衡,懸在高處的人,就會摔下來。
怎麼辦?
金涵宇眉頭鎖成了死結,白漾現在不能動,他卻只能救一個人下來。
濃煙騰騰,大火已經窸窸窣窣從門縫的窗帘布漫了進來,整個展廳猶如火爐。站在桁架上的金涵宇,目光炯炯看着金夢和老廠長,老廠長尚在昏迷已經虛脫,金夢目光緊緊盯着舞台下方的白漾,神情悲愴。
他應該如何抉擇?
如何抉擇?
同一時間,西城展覽館。以李密為首的一行警察,秘密抵達。
麵包車內,各小組組長正等待李密安排任務。
“一組,你們負責A區的人流組織疏散,尤其是A1展覽廳;二組,你帶領小組人員,密切掌握監控動態,安排人員到各個出口通道嚴密把關;三組,你們喬裝打扮成工作人員,潛入A1展廳伺機等候……”
安排任務后,各小組各就各位,準備圍捕罪犯方毅。
李密組織技術員把三組安裝監控圖像調取出來,密切關注裏面的動態。
他看了眼時間,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拿出電話聯繫白漾和金涵宇。
一次又一次的忙音,一次又一次地不在服務區。李密眉眼甚是焦急。
奇怪,怎麼白漾和金涵宇的電話都打不通?
方毅不是約了兩點在這見面嗎?他們怎麼不提前跟我們商量制定計劃?
“李隊,展覽館內發現可疑炸彈!”對講機另一端,響起了隊員的緊急報告。
李密怔然,馬上號召全部隊員,“準備就緒,全面攻進展覽館!”
在李密的倒數下,全員戒備,“三、二、一……”
聲落,所有周圍部署的警員,傾巢而出,分別從展覽館的東西南北門湧入。
A區展覽廳的人流已經全部疏散,尤其是A1廳,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個展覽櫥窗。其中,幾名打扮成清潔工的便衣警察,圍在其中一個櫥窗前,裏面裝着一個盒子,盒子蓋為透明,上面倒數的數字,紅得刺眼,像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李密安排各組檢查周圍是否存在異樣。他帶領一小分組來到那個櫥窗前,讓技術人員和爆破專家連線。
爆破專家無法在短時間內感到現場,只能目測研究這個炸彈,“這是一個溫度感應炸彈,你們周圍不能圍集那麼多人,把鏡頭……”
砰一聲,打斷了專家的話,炸彈突然爆破,炸碎了玻璃櫥窗,所有人戒備趴下,一團團白灰在空氣中擴散,蔓延……
不對勁!
李密站起來,一手捂住口鼻,扇開那些白灰,盒子上方彈跳着一隻小丑,大嘴紅鼻頭,搖搖晃晃地彷彿是一種無聲的叫囂。
“怎麼會這樣?”
其餘人也驚覺不妥,陸陸續續站起來。
這時,一名檢查監控的技術員跑了回來,“李隊,監控發現昨晚半夜一名黑衣男人潛了進來。但他喬裝嚴實,無法辨認他的相貌。”
不用想,那個人肯定是方毅。
李密暗嘆不妙,“我們中計了!”
藝術中心,1號展廳被火海包圍得水深火熱,通天的紅亮,如烈日照耀。自動洒水器正在無力地噴着水,但起不了任何作用。
金涵宇還在僵持着,站在桁架上的他,帶着一股決然,卻無法作出選擇。
汗水刺激着他的眼睛,在生與死的關頭,他驀然發現,任何恨意已變得輕乎其微。在不可抗力的情況下,人真的很渺小。
金夢看明白了繩索原理,知道哥哥為什麼遲遲不動的原因,撐着最後的意識,看着天花板已經開始蔓延火勢。
在僵持下去,所有人都活不了!
“哥,救古叔,他快不行了。”
金涵宇有一瞬間的茫然,一直以來,在他眼中的妹妹很自私,但她此時,她卻選擇了把生的機會給了別人。
“快啊!”金夢看着他無動於衷,虛弱的催促道。
金涵宇煎熬地做出決定,一步步朝老廠長走去,心卻異常的疼,那是他的親妹妹,雖然她是殺害父母的劊子手,但自己也要做這樣的人嗎?
可老廠長……
他為金時代鞠躬盡瘁一輩子,決不能因為他們死在這裏。
金涵宇在親情和道義間掙扎時,展廳的門被人踹開,一道白光從門口蔓延進來。拉伸、擴大。隱約間,一道人影,快速朝他們跑來,避開火源。
是元壤!
跑進來的元壤,第一時間看到舞台的白漾,他捂住口鼻跑上舞台,對白漾緊張問道:“金夢呢?她人呢?”
“被吊在上面。你趕緊配合金涵宇救他們!”這時候的白漾,已經完全淡定了,看透一切,預料到後果,心就平靜了。
“那你呢?”元壤看着他十分奇怪。
“我腳下有兵雷,不能移動,先去救小夢和古叔!”
金涵宇見到元壤。盼到了一絲生機,馬上對他說道:“我這兒只能放一個人,你必須在下面接另一個。”
元壤複雜地看了眼白漾,馬上和金涵宇對接,“好,你放下老廠長,我會接住小夢。”
金涵宇點頭,再次走向老廠長,元壤在下面,聚精會神估算着距離和高度,還有墜落的方向,找准位置。
桁架上的金涵宇,看着,他加快速度。
時間在火勢的蔓延下遊走,天花板的碎塊相繼脫落,所有人都很緊張,目光全部聚集在金涵宇身上。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老廠長身上的麻繩解開,又拉住那端的繩索,對元壤大喊,“你那邊可以了嗎?”
“沒問題!”元壤看向金夢,提醒道,“小夢,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就不會害怕了!
金夢卻搖搖頭,她不能閉上眼,閉上眼就看不到白漾了。
她的目光炯炯地凝望着白漾,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席捲着她的理智。注意力高度集中也是一件好事,在墜落的過程中,除了離心力的感覺外,她只覺得自己能離白漾越來越近,是一種莫名的幸福。
元壤穩穩接住她,心重新回歸原處,但金夢卻馬上掙脫掉他的懷抱,跑向白漾。卻被白漾怒喝一聲,“別過來!”
他眉宇深鎖,結了一層凝重,現在他努力保持着姿勢,絕對不能亂動一分。
“白漾,你……”
“元壤,快把小夢帶走!”他餘光看到頭頂的天花板。一大片碎塊有了往下墜的趨勢,這裏隨時都有危險。
金涵宇也把老廠長安全背下來,跟他們會合。
“不,我不走!”金夢搖着頭,淚水橫流,“我要留下來陪你。”
“元壤!”白漾不看金夢,嚴肅地看着她旁邊的元壤。
元壤知道這兒的危險性,一把拽住金夢,金夢卻奮力地掙扎着,“快把她扛出去!”
白漾再一次催促。
金涵宇看着白漾腳下的兵雷,又看向元壤,“先把他們送出去!”
白漾抬頭看向天花板搖搖欲墜的大片火團,“快走,再不出去,這天花板塌下來,誰也走不了!”
元壤心一狠,把金夢扛到肩上,和金涵宇快速跑出去。
“白漾……”金夢目光凝望着白漾,聲嘶力竭地吶喊着,捶打着元壤,“我不走,我不走,你快放我下來……”
金夢眼睜睜看着白漾離自己越來越遠,遠到似乎要從自己的世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