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心病難醫

自古以來,心病難醫

“三郎,你要為我做主啊。如今這家裏,你要是都不護着我,我可就真的是人人可欺了。”趙姨娘弱不禁風的倒在了楊立旭的身上,一下子把他那些情緒給澆滅了。

夙依看着這樣的楊立旭,只覺得悲哀,明明一個很正常的人,碰上了趙姨娘就變了,連女兒的事都可以妥協,真不知道日後到了戰場上,敵人拿趙姨娘作為籌碼,這個傢伙會不會輸的一塌塗地。

剛要開口譏諷兩句,就被老太太身邊的許嬤嬤給攔住了。

“整個府里,別說是夙依姑娘了,就是連老夫人都不敢找趙姨娘的事,怎麼到了姨娘這裏自己就成了人人可欺了?”許嬤嬤站了出來,護在了夙依身前。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夙依的眼眸下意識的一閃,眼中晦暗難明。

趙姨娘可從來不是吃悶虧的人,一點就着的性格一點也不是蓋的,“這府里誰不曉得夙依這個賤蹄子是你帶回來的!你自然是向著她!”

這句話說出口。許嬤嬤倒是笑了,“這會可還真不是我向著這丫頭,這丫頭的福氣大着呢。”

“嬤嬤既然說了自己不會向著這丫頭,那這件事就得按照楊家家規處置,她犯上不敬,又屢教不改,理應杖斃!”杖斃雖然有點狠。但還真有過先例。

夙依往前走了幾步,又被許嬤嬤給攔下了,“只怕姨娘沒那個權利。再怎麼說,夙依丫頭也是梧桐苑的人,姨娘的手可不該這麼長。”

聞言,趙姨娘不怒反笑,手指着夙依,“我手雖然不夠長,收拾一個奴婢還是夠用了。你們幾個,去把她給我架起來,先打三十板子再說!”

因着趙姨娘指揮的是梧桐苑的人,所以一時之間沒人聽她的。

“老爺啊……這還有沒有主僕尊卑了,這一個兩個三個的到底是怎麼了!全讓這個傢伙給迷了眼!老爺,你得為我做主啊!”

聲嘶力竭的吼出這句話后。趙姨娘拿着帕子抹着眼淚道。

……

如果不是場合不合適,夙依真的好想一巴掌呼死趙姨娘這個做作的傢伙,她這邊一句話都沒說,就能讓她一個人自導自演,自話自說一場大戲。那她要是說些什麼呢?還不得瘋?

“老夫人的意思,夙依丫頭合她的心意,大姑娘沒清醒之前,梧桐苑的大小事宜都由夙依丫頭處理,其他人若有不服,只管找老夫人一人絮叨,不得牽扯到其他人。”許嬤嬤終是不急不緩的說道。

這話一下子讓趙姨娘變了臉色,看向夙依的眼神里透露着殺意,要知道楊玉沫出嫁之前在老夫人的院子裏呆過一段時間,回來后總是一副懨懨的樣子,不用問都能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勉強通過考核。

可這個夙依,竟然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和那個老妖婆打交道,必定不是什麼好的貨色。

“老爺,不是我非要攬這個活計,如今夫人身子不適,這府里的事我也都能搭把手。怎麼到了大姑娘這裏,就不行了呢?”

“夙依這丫頭,怎麼說都是一個不知底細的。萬一真要是存了壞心,整個梧桐苑就完了!”趙姨娘趴在楊立旭的耳朵上小聲的說著。

可這又怎麼可能逃得過夙依這個習武之人的耳朵。

“我再不濟,老夫人都看得上眼。趙姨娘莫不是質疑老夫人的眼光?”夙依倒是不生氣,相比那些笑裏藏刀的人,趙姨娘這種沒腦子的看上去順眼多了。

雖然你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點惹到了她,但好在對方段數太低,手段完全不夠看的,收拾起來也算不上麻煩。

這邊趙姨娘還沒來得及說話,楊立旭就給堵回去了。“梧桐苑的事你不用管了,一切就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去辦。”

“如此,就多謝楊將軍了。”夙依輕輕淺淺的笑了,楊立旭被封為楊國公,這楊府也是國公府,平時下人們稱呼也是稱之為老爺,久而久之,就連楊立旭自己都忘記了。

自己還是皇上親封的鎮北大將軍。

就這麼想着,楊立旭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起來,看向夙依的眼睛裏多了幾分探究的意味。“那瀟丫頭就交給你照顧了。”楊立旭說了這句,就帶着趙姨娘離開了。

隨着楊立旭幾人的離開,陳情和凌婭以及一眾伺候的人都互相攙扶的站了起來。

凌婭一臉感激的樣子讓夙依有些不解,“就算是沒有我。老夫人也不會縱容趙姨娘胡作非為的。”

這話倒是真的,雖然對老夫人了解不深,從面相上來看就能知道這不是個善茬。她的眼神里多的是試探,多的不說,就只為了太后親自賜名梧桐苑三字,她都不會允許任何人插手梧桐苑的事。

可現在人多眼雜,這話說了,就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爭端。

風波就這樣過去了。

楊玉瀟也在夙依的照料下,漸漸地恢復了神智,雖說看上去旁人並無二致,可實際上,她整個人總會陷入混亂的記憶中無法自拔。

“別多想了,老老實實的把葯吃了,趕緊睡一覺。”夙依端着一碗葯,看見楊玉瀟又坐在了床上睜着眼發獃。

距離楊玉瀟醒過來已經過了七天了,可她的神情一直恍恍惚惚的,就連吃飯這種事都提不起興趣。之前最討厭喝的苦藥,雖說現在能一飲而盡,可夙依總感覺缺了點什麼。

沒了靈氣,活力。

這樣的楊玉瀟,死氣沉沉。整個人的身上好像都縈繞着一團霧氣,讓人摸不清猜不着看不透。

“把葯放在桌子上吧,一會我自己會喝。”楊玉瀟抬眼看了一眼夙依,神情淡淡的說道,從始至終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

夙依按照她的吩咐做了,卻沒有退出去。徑直走到床邊,把楊玉瀟推到了床里,和她一起躺在了床上。這樣做無疑是壞了規矩。可不管是夙依還是楊玉瀟,都沒有追究的意思。

就這麼躺了一會兒,夙依歪過頭看着楊玉瀟的側顏,臉部的線條勾勒出一副極美的畫面,她不禁感嘆,老天就是這麼的不公平,瞧着順眼的人,便想給她最好的。

可若是心思變了,就又想百般為難於她。

“有那麼好看嗎?”楊玉瀟也歪過臉與她對視,四目相對,眼中的柔情似水,冰寒一下子化開。

夙依答了一聲,耳朵根那邊一下子就紅了。楊玉瀟看着,抿着嘴笑了一下。這是她病醒以來唯一的笑顏。

看着楊玉瀟的微微一笑,夙依這才把懸着的心放了下來,“說實話,你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你要是一直把事情放在心裏,出了事我可不會再管你了。”

自古以來,心病難醫。

楊玉瀟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是被病魔纏身,反而像是自己和自己作對。她自詡藥到病除,妙手回春,可這是在病人想活下去的前提下。如果楊玉瀟心生死意執意作死,她就算救的了她一時,能救的了她一世嗎?

“我昏迷的這幾天,一直夢到一個人,我看不清他的樣子。卻能感受到夢中自己的無助與悲戚。”那種絕望幾乎是要將她溺斃……

閉上眼睛,楊玉瀟長長的睫毛遮蓋住眼瞼里的哀傷,再次睜眼,眼神里的殺意不減,倒把身旁的夙依驚的不行。

“我剛剛是不是又犯病了。”肯定的語句,難掩其中的殺意。

夙依把手覆到了楊玉瀟的眼睛裏,冷聲說道,“我真的不喜歡你這個樣子,一點都不柔軟。”

翻了個身,背對着夙依。楊玉瀟此時心裏很亂,另一個魂體根本沒有被抹殺,只是潛伏在身體裏伺機而動,剛剛肯定是她出來了!

“明個一早,讓凌婭去老夫人那裏說一聲,就說我要去廣濟寺,為家裏祈福。”沙啞的聲音從楊玉瀟的喉嚨里發出,不帶一絲感情的話讓夙依沒了逗弄她的心思。

次日一早,楊玉瀟的馬車就出了城,她不知道的是,間隔半個時辰不到。三皇子府還有兩輛馬車依次出城,目的地和她一樣。

楊家是廣濟寺的常客。每年都會捐大量的香油錢供奉佛祖。加之楊言軒這個傢伙也曾寄養在廣濟寺,這廣濟寺就多了一處院子,供楊家人使用。

陳情特意快馬加鞭趕到了廣濟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後才出門把楊玉瀟迎進來。可就算這樣,楊玉瀟還是聽到了很多閑言碎語。

廣濟寺里,道安方丈和楊玉瀟打了一個照面,兩人寒暄了一下。就被夙依給截胡了。追着問着楊玉瀟當時是怎麼來到的廣濟寺,臉上和手上的傷又是怎麼好的。這些問題道安怎麼知道,本着出家人不打誑語的原則,他如實招來,卻只得到了一個白眼。

凌婭和陳情被她留在了院子收拾東西,身邊就一個夙依還被道安方丈徹底吸引。沒了人照看的楊玉瀟一下子就溜了出去,撿人堆少的地方。打算去找墨白玖的藏身之處。可還沒等到她找到那個院子,就被一場香艷的場景所吸引住了。

倒也不是因為場景有多香艷,而是因為正在草叢裏打滾人之一是她蠻熟悉的一個———她的妹妹楊玉沫。

“啊哈,五郎,我好想你,好想你啊。”微弱的嬌喘聲配上女子嫣紅的唇,讓面前的男人神情不由得亢奮起來。

那個被稱之為五郎的人把楊玉沫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兩個人的衣物散落了一地,他大手一揮,把一件薄紗披在了楊玉沫的肩上,順手揩了一把。楊玉沫被她逗弄的咯咯的笑着,雙手纏上他的腰肢,薄紗因着她的動作緩緩的滑落下來,兩個人繼續了新一輪的運動。

楊玉瀟這邊用手擋了一下眼睛,可幾個手指分開的縫隙足以讓她把那些動作看的很清楚,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讓楊玉瀟很是滿足。

可還來得及看完,她就被人捂住嘴巴帶走了。

院子裏的兩人坐在石凳上,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誰也不打算先開口說話,就這麼僵持着,大約僵持了一刻鐘的功夫。

楊玉瀟起身就要走,結果還沒來得及走兩步,就被墨如沛攬在了懷裏,整個人都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下意識的掙扎了兩下,卻被抱的更緊了。

“再不放手,我就打死你。”這句話說的毫無威脅力。墨如沛把頭埋在她的脖子上,貪婪的聞着那熟悉的藥草味。

楊玉瀟並不打算暴露自己會武功的事實,而且,她現在身體還沒恢復,貿然動武,有可能引起另一個魂體的暴動。想想都煩死人了!

察覺到楊玉瀟的情緒,墨如沛將其鬆開,帶着她回到了石桌上。

“那天火很大,我攔着言軒去救你。你,不會因此怪我吧?”火勢確實很大,要不然也不會燒了那麼久。

如果當時娶了她就好了,那樣,她大約就不會受這麼多的苦了吧。

楊玉瀟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雖然她和另一個靈魂單方面的共享了記憶。可這並不代表她就能站在上帝視角上看問題啊!

“你當時那麼做,是最明智的,我不怪你,真的。那麼你現在可以讓開了嗎?”真的是了嘛!人家看的正開心嘞,你可倒好,一句話都沒說就把人家給帶走了,擱誰誰不生氣!

可對面的墨如沛像是沒聽見的樣子,用手捏了一下她的小臉蛋,一臉寵溺的說,“你就那麼想看那個場面?”

這個女人驚世駭俗也就算了,怎麼還這麼不知廉恥。可她的一顰一笑,真的很招人喜歡,便是有再多的訓斥也不忍心說出口。

拿手拍掉這隻咸豬手,楊玉瀟手上一用勁,直接把墨如沛推了出去,銀色的光一閃,匕首直接架在了墨如沛的脖頸上。

“吶,你要是不想死的話,就不要再來惹我吶,你知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很容易挨打的。”楊玉瀟吳儂軟語,笑眼含春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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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后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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