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你
葉繁星一路上惴惴不安,下了地鐵,直接狂奔到lingoes咖啡廳。
“漣漪!”
葉繁星喘着粗氣,衝著櫃枱那邊的曲漣漪大喊了一聲。
這一聲叫嚷讓曲漣漪冷不丁的打了個激靈,再抬頭,看着葉繁星的表情帶着滿滿的警告:“能不能不要這麼大呼小叫,我這可是咖啡廳啊。”
“得虧是我客人不多,怨不到你頭上,要不然你這樣吵吵鬧鬧,把我生意攪黃了,我非得擼袖子打你不可……”
曲漣漪這邊絮絮叨叨的埋怨着,葉繁星卻猛的把紙箱提到了櫃枱上,說:“我被開了。”
曲漣漪閉了嘴。
並且很識趣的拿出了那瓶白蘭地,給葉繁星倒了一杯。
葉繁星把酒推到了一邊,“我現在需要的是清醒。”
“漣漪,你告訴我——”
她說著,整個身子往曲漣漪那邊探了過去,一雙眼睛直盯着曲漣漪的臉,生怕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喜歡許其年?”
她這樣,搞得曲漣漪很是崩潰,“你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一天比一天怪?”
“你快告訴我啊!”
葉繁星一臉急迫,抓心撓肺一樣的感覺。
曲漣漪無奈。
“……是啊,你是喜歡許其年喜歡的要死,行了吧?”
“那我有沒有給許其年表白過?”
“當然。”
“什麼時候?!”
“大一……軍訓的時候吧,不過被拒絕了。”
完了。
葉繁星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你,到底怎麼了?”
面對曲漣漪的詢問,葉繁星重重的嘆了口氣。
她的腦子可能出毛病了,
記憶力出現問題了之類的。
要不然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當成了夢境?
之後一連幾天,葉繁星找工作一直遇挫,、
無可奈何,她最終還是到了寓城任職。
本來對當許其年的秘書這件事,她是異常抗拒的,甚至一度回絕了周子維。
可周子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倒是越挫越勇,一股非得把葉繁星給安排到許其年身邊的勁頭,給她寄了好幾通聘請書。
一邊是不盡人意的offer,一邊是薪酬誘人的總裁秘書的職位,
最終,她還是向毛爺爺彎下了不值一提的脊梁骨。
許是因為公司剛剛設立,許其年作為總裁也忙到不可開交,葉繁星作為總裁秘書任職的第一天,居然連許其年的面都沒見到。
第二天,才見到了來去匆匆的許其年一眼。
彼時,許其年約了人到辦公室詳談,她作為秘書去送了杯茶水,然後就退了出來。
整個過程中,完全零交流。
葉繁星這才意識到周子維說的話是多麼正確,許其年的追求者不計其數,他根本就不會記得自己這個樣樣平庸的,估計早就把她拋到腦後了。
雖然有些失落,但更重要的是,意識到這個事情之後,葉繁星整個人都振作了起來。
跟許其年相比,她這個因為告白被拒,而畏手畏腳、瞻前顧後的模樣簡直丟人!
她的目標是什麼?
升職加薪買大房子!
所以男人什麼的,就讓他隨風去吧!
葉繁星默默地在心裏面給自己握了個拳。
加油!、
晚上,葉繁星回到公司找落下的鑰匙。
然而,總裁辦公室里隱隱發出來的細微動靜,卻讓她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
這個時候的公司已經沒多少人了,尤其是33層,她這一路走過來,所有的工位都是空空蕩蕩的,漆黑一片。
就是總裁辦公室也不例外。
可是本該沒有人的總裁辦裏面,卻發出了窸窣的聲音,這黑咕隆咚的,實在讓人有些害怕,亂七八糟的想法止不住的湧上心頭。
葉繁星偷偷的湊到了總裁辦的門口,把門開了一條小縫隙,透過縫隙往裏看,果然是有個人在微弱枱燈的照射下翻着辦公桌上的抽屜。
!!!
葉繁星用手掩住驚呆的嘴巴,腦中頓時yy出很多入室搶劫、商業間諜的戲碼……
所以,她該怎麼辦?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公司興亡,員工有責!
葉繁星定了定心神,掄起手邊的掃把,貓着身子進了總裁辦公室。
總裁辦公室裏面,穿着休閑服的那人仍舊沒有查覺,背對着她翻找着抽屜里的東西。
葉繁星趁他沒有防備,快步向前,狠狠的一棍子打到了歹徒的後背上!
“去死吧!”
歹徒被他一棍子打的身子踉蹌了兩下,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回過頭來。
藉著枱燈的幽光,葉繁星才看清歹徒的臉。
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的眼皮底下,讓她卻瞬間不淡定了,握着掃把的手都在不住的發抖。
這哪裏是什麼歹徒,是許其年啊!
“許許總……怎麼是你?!”
許其年面帶痛苦,手扶着辦公桌的一角,虛虛的靠在上面。
他的眉頭也似是因為疼痛而緊緊的糾結到一起,額上一片虛汗,語氣顯而易見的壓抑:“為什麼不能是我。”
“我……”
葉繁星快要哭出來了。
“我以為是歹徒……”
許其年曲起手臂,背在身後挺了挺脊背。
過度的疼痛讓他緊皺的眉頭一直沒鬆開,眼角的餘光卻掃了一眼葉繁星手中的掃把。
“許總對不起……”
“過來。”
“嗯?”
許其年半靠着辦公桌,修長的指節敲了敲桌面,重複道:“過來。”
“哦。”葉繁星踟躕着湊到了許其年的身邊。
“從左數第三個抽屜裏面,是西城區一塊地皮的招標計劃書,把它找出來。”
許其年顯然是在找一些文件,他受傷了,只能由她代勞。
“哦哦。”
葉繁星當即蹲下身子,在第三個抽屜里翻找起來。
室內有些暗,抽屜里的文件又繁雜,要想迅速精準的找出文件還是有點難度的。
葉繁星扒拉着抽屜里的文件,但卻遲遲沒有找到它。
突然間,頭頂撒下來一束光,照亮了整個抽屜,那些文件上的名字瞬間清晰可見。
葉繁星抬頭,原來是許其年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垂手為她照着。
手電筒發出的光有些刺眼,葉繁星不禁眯了眯眼,透過刺眼的亮光,隱在光後面的許其年靜靜的注視着她。
他的瞳孔深寂,像是一方隱在黑暗中的幽深湖泊,墨色濃的化不開,而眼中那僅有的光亮,居然是倒映着她的身影。
葉繁星看到之後覺得臉上一陣發燙,忙低下頭,心中暗暗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視線重新放到抽屜里。
又是翻找了一陣,才找到了招標計劃書。
“我找到了……”
她微微直起身子,把計劃書遞到了許其年的手邊,覺察到計劃書穩當的落入許其年的手中,才縮回了手。
“還有一份地產策劃書,也找出來。”
策劃書就放在策劃書的旁邊,所以葉繁星直接就把它抽了出來,遞到許其年的手裏。
許其年看着文件,點了點頭,“可以了。”
他手拿着文件轉過身,邁着步子準備離開,只是因為每走一步,背部的傷都會牽連到,導致他的步子微微趔趄,遠不如之前穩健。
葉繁星看在眼裏,自責極了,她快步的趕上了許其年,擔憂道:“許總,您要不要去醫院看一看傷?”
“小傷,不礙事。”
末了,他又補了一句:“不需要跟我用‘您’。”
“什麼?”
許其年邊走着,在聽到葉繁星的話之後,扭頭看了她一眼:“如果我沒記錯,我們是同齡,而且還是同校同班,犯不着用尊稱。”
這事許其年不提還好,一提,葉繁星頓時窘迫了起來。
“是周部長跟您提的嗎?”
“為什麼非得周子維給我說,我才能記得?我知道你。”
葉繁星:“……哦。”
她表面平靜,其實內心慌得一批。
“你是葉繁星,繁星如許的葉繁星。”
他的語氣淡淡,但卻頓時引起了葉繁星的思緒。
之前在夢境中——
“你好些了嗎,同學。”
“什麼同學不同學的,她叫葉繁星,繁星如許的葉繁星,你記住。”
“好。”
他答應了,也真的記住了她的名字。
那……
他既然能記住她的名字,肯定也記住告白那檔子事兒了。
葉繁星嘆息着低頭,手擋在額角,遮住她糾結成一團的五官。
在她糾結的檔口,身前的許其年停下了步子。
“我走這邊,你呢?”
原來是已經出了公司的大樓,許其年向著左邊的方向指了指。
“我走這邊。”葉繁星則是伸手指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那明天見。”
“明天見。”
葉繁星呆站在那兒,直到看着許其年的背影消失在濃重的夜色中,才嘆了口氣,邁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