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衣
一夜,子衿躺在地上混着一灘血,自己的別人的都有,身旁弱公子時不時傳來的哭腔讓她無奈,想開口安慰卻又忍住。
迷香丸的效用越有一兩個時辰才有點影響,子衿感受到身體裏的火開始越燒越旺后。終於不得不起了。
“你不必害怕,放心。就算到時讓我去指認,我還是不會指認你。儘管我清晰地記着你的聲音,但我也不會忘你一夜的安分。這份恩情我記下了,你不必害怕。”
這是她能給的。僅有的安慰了。
沿着樓梯上去,踢開天花板的一瞬間,並沒有想像中的傾盆光亮落下,倒是有微弱的月光傾斜而落。
子衿回眸看了下來,隔着光中塵埃,看清了大概的場景,她記得卷着哭腔的少年就在她右側不遠處,而此時看去,他的身旁不遠處是兩具屍體。
一個躺在地上頭抵着牆,一個坐在牆根處,頭已經耷拉着,脖子上還掛着她的衣衫碎片。怪不得血腥味那麼重。原來屍體就在她手邊。皆是瞠目結舌。
夜間的風還透着涼意,子衿嘆了口氣,又走下了樓梯,對着那少年驚恐的目光,見他慌張忙捂住了自己的臉時,子衿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我說過不會指認你,就一定說話算話,你捂着臉又做什麼?”
可少年並沒有說話,耳根發紅,子衿又嘆了口氣,像是理解他幼稚的尋刺激一樣。此刻也理解他還算稚嫩的心,“能借我件衣服嗎?我不能就這麼出去,走在大街上吧?”
身上披着件沾血的衣服,子衿都怕路上遇見人嚇得將她狀告上堂。後來再多的話子衿沒有說。從看着少年脫衣服時,她就乖乖閉了嘴,生怕自己忍不住藥性當了野獸。
路上的風吹得她雖面紅耳熱,但體內的燥熱還算能壓得住。
秋雪琴把她扔在了那回她生辰時所用的竹屋裏,當時沒想到下面還有個地下屋子。順着竹林下去,沒走多遠就遇見了人。是長樂的人。
被長樂的人帶着騎馬回了長樂,天還是漆黑一片。半路中換了馬車,祁陽正在車廂里候着。
扶着子衿剛進車廂。祁陽開口就問,“你身上的貼身之物可還在?”
“不在了,都被搜刮乾淨了,不然我也不至於這麼狼狽。”子衿苦笑,詫異祁陽竟然問起這個。
祁陽目光淡然,掃着子衿渾身上下,最後抬手取下了她頭頂的發簪,“這個我先留下。我先送你出了京城再說。”
“離京?”子衿越發感到奇怪,不知祁陽到底要做什麼,心中明白他鐵定是對顧凌雲感到失望,不想她再在宮中遇險。稍有安慰,子衿堅定搖頭,“不行,我要回宮。”
憑什麼她要落荒而逃?她不要這麼卑微。
黃昏時分。
“稟報皇上,屬下從羅先生的府邸里找到了一具冰封的屍體,面容已經被毀,女子身上穿着的正是子衿姑娘的衣服。羅先生已經拿下,等候皇上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