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一直有她
老人皺着眉頭看葉若歆，顯然對她的大驚小怪有點不滿意。
“抱，抱歉。”葉若歆抬頭看了看器官保管室的門牌，小心翼翼地問，“這裏，是存放準備移植的器官的地方嗎？”
老人一臉莫名：“要不然呢？器官保管室，顧名思義，不就是做這個的嗎？”
“那就好。”葉若歆訕訕地笑，“我妹妹就快做移植手術了。作為姐姐。我想來看看，提供給她的那顆心到底長什麼樣。”
老人哦了一聲，搖頭：“不好意思。這不合規定。”
葉若歆沒想到會被拒絕，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關鍵時刻，周曦笑眯眯的溫和聲音響起：“您也別這麼固執嘛。這位小姐也是關心自己的親人，才會想要看一看那顆心臟的。她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周曦的話，倒也算入情入理。
然而老人還是執拗搖頭：“不好意思。就算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也不想給她開這條方便之門。”
眼看着由於老人的固執，就要錯失這個良機。周曦一咬牙，直接抄起放在旁邊的拖布，狠狠敲上老人的後腦！
咚的一聲，老人應聲倒地。
葉若歆完全沒想到周曦會這樣做，頓時懵了：“你，你這是幹什麼？”
“少廢話，快從這個老東西身上拿鑰匙。”周曦表情陰冷，“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就只能看着葉靈接受移植了！”
“我……好。”
葉若歆哆嗦着點了點頭。
她已經六神無主了，完全是靠着周曦的指令在行動。
只是，走到老人身邊的時候，看着老人腰間的鑰匙和後腦的傷口，葉若歆又猶豫了。
她不該這樣做的。
即使她再怎麼恨葉靈，做人的基本操守還是多少有一些。如果她真的趁着老人暈倒的功夫，拿走了他的鑰匙，這跟趁火打劫又有什麼區別？
“不行。”僵硬半天。葉若歆咬着牙搖頭，“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你這個廢物！”
周曦狠狠瞪了她一眼，自己親手去拿鑰匙。
解開老人身上的鑰匙之後，周曦唇角泛起噬血的光，打開門，一步步往放着一排冷凍箱的架子上走去。
器官保管室里，氣溫很低很低。門一開，就是一股陰冷的風吹出來。
她是真的想要殺人。
為了達到目的。周曦是可以不擇手段的……
葉若歆頭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識到這一點。
她和周曦，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而且，她再也不能對周曦做的事情坐視不理了！
葉若歆一咬牙，走到周曦看不見的角落裏，拿出手機，發了封短訊給厲澤川。
“我在器官保管室。你們快來，周曦要拿給葉靈移植的心臟了！”
發完這封短訊。葉若歆的心砰砰直跳。
她剛要收起電話，忽然就聽見身後陰冷仿若來自地獄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是周曦。
她找到那顆心臟的時間，居然這麼短。
葉若歆嚇了一跳，趕緊把手往背後藏：“我沒做什麼。你別誤會了，我跟你可是一條戰線上的！”
“呵。”周曦懷疑地看了她一眼。伸手，“你背後藏着的，是手機吧？把手機拿來。”
“我……”
葉若歆語塞。
周曦加重了語氣：“拿來！”
她的模樣，跟瘋子也沒什麼區別了。
葉若歆一慌，控制不住地往外跑去。
周曦看出她心虛，直接伸腿把葉若歆絆倒。
葉若歆摔倒在地，眼前一片金星亂舞，哎喲哎喲地叫了半天，死活爬不起來。
周曦掏出一把瑞士軍刀。抵住葉若歆的后腰：“走，去天台。”
“你這是要幹什麼。”冰冷的刀刃透過一層薄薄的布料，直接抵住肌膚。葉若歆慌得厲害。話都說不囫圇，“你別誤傷我啊！”
周曦冷笑，一語道破：“什麼誤傷不誤傷的。你剛才一定是發短訊給厲澤川，告訴他我來偷心臟的事情了，是吧？葉若歆，你就是個賤人。”
她的笑容里，也有不少慌張的成分。
看來周曦也是害怕厲澤川的。
葉若歆咬了咬唇，心下忽然安定了些許。
現在的形勢，已經是騎虎難下了。葉若歆沒有辦法，只能被周曦劫持着，一層層上了位於六十六樓上的天台。
……
樓下，病房。
厲澤川站在葉靈的病房門外，眉眼怔忡。
葉靈恰好睡醒，打着哈欠從房間裏出來。一頭撞在厲澤川胸口。
“好痛！”
葉靈一下子紅了眼眶，捂着鼻子說不出話。
厲澤川這才意識到，他居然忘了躲開葉靈。明明他本來的想法，是盡量避開葉靈。在移植手術成功之前，先不跟她見面的。
厲澤川有些咳嗽地尷尬一聲：“你沒事吧？”
“我沒事。”葉靈沒鬆手，有些懷疑地上下掃視了他一眼。“你在這裏多久了？”
厲澤川別開視線，淡淡回答：“沒多久，一會而已。”
真的只有一會兒么？
葉靈有點懷疑。剛要再問幾句，不經意間，忽然看見厲澤川的手機屏保——
那是一張城堡的繪畫。畫上筆觸簡潔優美，是她曾經隨手塗鴉在他襯衫上的東西。
“這是……”葉靈愣了愣，臉色變得茫然，“你，居然還留着這幅畫？”
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就連她自己，也已經把這幅畫拋諸腦後了。
厲澤川微微抿唇。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也沒有隱瞞的餘地。
“我沒有忘。”沉默良久，厲澤川淡淡開口，“很多事情，我也忘不掉。葉靈，我心裏一直有你。”
“有我？”葉靈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眶，“你心裏有我，為什麼還要對我做出那些事情……”
時至今日，她對厲澤川曾經給她的上海，仍然耿耿於懷。
“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厲澤川聽出葉靈的哽咽，不由蹙眉，語氣也急切了幾分，“葉靈，相信我。我當年做的事情，真的是另有原因。”
葉靈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實際上，即使厲澤川不解釋什麼，她也無法對他再產生怨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