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獨行動
()繆祺蘭跟着姜順毅的副官從兵營招待軍屬的住處進入到軍事重地。從來來回回的官兵身上,繆祺蘭感覺到一股股壓抑的殺氣,越往中心地帶走,氣氛越沉重。
打開會議室的門,姜家三兄弟赫然在座,會議桌最前端的大屏幕上是姜哲中將的身影,很顯然,他們正在討論着戰局。
“外公好,大舅、二舅、三舅好。”雖然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但沒有這個覺悟的繆祺蘭還是隱晦地提醒在場人,她現在已經不是個兵了。
“祺蘭,你來啦,坐。”姜順寒點了下頭,神情嚴肅。
順着會議桌,繆祺蘭坐到了末座。
姜順寒繼續向大視頻上的中將彙報最新戰況。繆祺蘭聽了一會兒,算是知道了個大概。簡單的說,就是在姜順毅帶隊凱旋而歸之後,有人眼紅他的戰功,在沒有充足準備的情況下,貿然出兵,進攻火星南半球。沒想到在部隊進入終年被迷霧覆蓋的南半球之後,所有聯繫中斷,士兵生死不知,可謂全軍覆沒。這還不算,不知是報復還是警告,在先頭部隊失去聯繫后不久,外星部隊對火星上的軍事基地也進行了一次掃蕩,輕而易舉的一路從赤道打到了基地的門口,然後再次施施然退回南半球的迷霧中。其中變形機甲出現的架數更是前一次的三倍以上,留守的飛鷹戰隊第三、第四軍團損失慘重,如果再算上生死不明的第一軍團,這次飛鷹戰隊可以說遭到了建隊以來最慘重的一次損失。就連之前去支援的SS特種部隊也損失了三架專用機甲,幸好人只是受了可治癒性傷,沒有特種機甲師死亡。在這種情況下,也讓某些被勝利沖昏頭腦的人清醒了,知道之前姜順毅真的只是走狗屎運,外星人不是打不過,可能已經不屑於北半球了而已,很可能跟火星的能源有關。至此火星基地不得不向月球基地尋求支援。
火星的運轉已經出現了異常,除非是放棄火星,不然現在各個派系必須將恩怨放一邊,攜手合作。這在聯邦上層已經達成了共識。
“祺蘭,你對南半球了解多少?”聽老大在那裏彙報情況,姜順謙轉頭低聲問繆祺蘭。
“不清楚,沒去過。”繆祺蘭回答得很乾脆,乾脆到沒人相信。
“可你和變形機甲交過手。”姜順毅反駁道。情報顯示,除非是大型戰役,不然變形機甲是不會出動的,而且就算是大型戰鬥,這類機甲依然是中堅力量,打頭陣的還是‘蝙蝠’。
“打擦邊球啊。北半球中部不是平原就是高原的,沒什麼躲藏地,所以我主要的活動區域都是在赤道。而變形機甲是他們最外圍的防禦機甲。”繆祺蘭解釋。
“你怎麼知道變形機甲是他們最外圍的防禦機甲?按照你的說法,是不是暗示,深入南半球,你還見過其他類型的機甲?”姜順謙步步緊逼。
“順謙……”繆祺蘭還沒開口,屏幕上的姜哲中將開口制止次子這種抓關鍵字的詢問方式,祺蘭已經不是個兵了,更不是個犯人,用這種方式,只會起到反效果。姜哲早就看出來了,他這個外孫女有點吃軟不吃硬。“祺蘭啊,別怪你舅舅語氣不好,他也是着急。”
“我知道,外公。”
“祺蘭,就軍部目前所知,對火星地形和外星人對抗最了解的人是你。外公也知道你已經退役,最想的是回到地球,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外公也不會用拯救人類,拯救聯邦這麼大的帽子來壓你,作為一名在職的軍人,這點尊嚴還是有的。所以,外公是以私人的身份請你幫忙。”
“外公客氣了。外公是想讓我進趟南半球,探查一下是否有倖存者嗎?”
“這是其中以項,其實我們對火星南半球的了解實在是太少,那層探測儀無法穿透的迷霧至今沒能分析出什麼,所以對於南半球的地形氣候等了解完全是老舊的資料。所以外公要求不高,隨便是什麼情況,只要是你認為對我們有用的,都需要收集,如果能夠把任何軍事情報送出來,那是最好,我們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他們進去之後到底怎麼樣了。不過,一切以你的安全為先。”
“我一個人?”繆祺蘭語氣上揚,用了疑問句。
“當然不是,會有幾個偵查兵和你組隊,當然,你們也不是孤立的,同時會另派幾個小隊一起進迷霧探測情況。所以你不需要擔心……”
“我一個人。”這次繆祺蘭用了肯定的強調句。
“這不可能。”姜哲還沒開口,三位舅舅就已經跳了起來,一致反對。
繆祺蘭直視姜哲中將,“如果不能一個人行動,對於外公的請求,我也只能說抱歉。”
“理由。”外公還是最鎮定的那個。
“習慣了。”繆祺蘭吐出三個很平淡的字。
整個會議室里一片沉默。從理智上講,作為高級軍官,在座的三位當然知道繆祺蘭的要求對他們沒有任何難度或是損失,唯一的問題就是她不在他們的掌控範圍只內,掌控之外代表着太多的變數,而幾乎沒有什麼指揮官會喜歡變數。在親戚的角度看,繆祺蘭這孩子從小就很努力,只是運氣不太好。他們兵營中天才見多了,對於繆祺蘭的機甲實力也僅僅只限於讚賞,讚賞她堅持不懈的精神。因此,在最初,對於她的角色,他們定位在了嚮導而非實戰人員,所以繆祺蘭的單兵作戰方案在他們看來與找死無異。
“祺蘭,這太危險了!沒人知道南面的情況到底如何,以你的實力去那裏是送死。最少一個全方位機甲小隊。”姜順毅說地毫不客氣。
“小弟,你膽子變小了。”姜順謙低聲嘲笑姜順毅,得到了他的一個白眼。姜順謙是分析情報的,所以無論是當年的海盜襲擊飛船的疑點,又或是火星上繆祺蘭救援時差點打了自己人的小插曲,姜順謙的消息都比其他人知道得詳盡。所以他可以分析得出繆祺蘭對信任這個問題上的戒心之重。如果不能信任自己的戰友,團隊的綜合實力就無法發揮,甚至還會相互影響。“祺蘭,如果你不放心其他人,那小隊成員的名單讓你挑如何?哪怕就祺風、布魯這兩個?他們的身手你也知根知底。”姜順謙提出建議。
“這與我無關。”繆祺蘭有自己的秘密,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想要暴露的。
半晌,屏幕上的姜哲中將終於拍板:“好。”
“中將!”三位舅舅再次驚得站了起來,他們還在想什麼辦法能夠勸勸小孫女回心轉意。
“還有什麼要求?”姜哲中將不願在這上面多浪費時間。
“不需要為我準備什麼機甲,我自己會想辦法,但既然要我收集數據,那麼一些便攜式儀器要幫我準備好,但我必須強調,這些儀器中的信息傳輸必須是我可以控制的。我們的衛星穿透不了迷霧,無法定位,不表示迷霧中的對方沒有定位技術。我需要機甲服和醫療藥品、儀器,特別是藥品,所以最好能夠在赤道附近幾個點,多放些以便我隨時取用。”
“這不是問題。你現在回去準備一下,現在部隊休假全部取消,晚上你就跟着順毅一起去火星。”中將直接拍板定案。
“是。”繆祺蘭站起來,挺了挺腰板。
當繆祺蘭被送回宿舍駐地后,遠遠的,她就看到戚皓言在她房門口徘徊,“有事?”
“為什麼?難道你連祺風他們也不信任?”戚皓言不解,雖然他跟希望陪她的那個人是自己,可機甲實力擺在那裏,戚皓言也知道他們跟着比他更適合。
“消息可真靈通。”繆祺蘭小聲嘀咕了一句,很顯然,戚皓言是說客,“這與信任無關,我想你應該知道什麼是鎮靜劑。”
聽了這沒頭沒尾的話,戚皓言愣了愣,“鎮靜劑?”傷員用鎮靜劑這很正常,繆祺蘭的意思肯定不是指這個,“強制催眠?他們對你進行過強制催眠回憶?!”戚皓言的臉色難看起來。強制刺激腦域,進行回憶有着一定的危險性,一個不小心很容易造成腦域受損。
“意料之中的事情,有必要那麼大驚小怪嗎?”繆祺蘭睇了戚皓言一眼,走進房間。
戚皓言默然。他知道繆祺蘭說的是事實。繆祺蘭獨自一人在火星上呆了八年,這八年的信息有太多的東西值得分析研究,所以無論繆祺蘭說了多少,他們都會對她進行強制性催眠術,以便知道她是否有隱瞞,或是真實度是多少。“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戚皓言脫口而出,馬上又發現自己問得有點多餘,如果她真的介意,就不會答應去火星了。
“據說我對所有鎮靜劑全部都過敏。”繆祺蘭在滿意於那些人沒有太過分的同時,也有些小小的得意。她對鎮靜劑當然不過敏,在鎮靜劑下,她睡得可沉了,只不過,當他們使用儀器刺激她腦域,讀取腦波的時候,內置機甲視之為攻擊,自動啟動了防禦系統。當然,這個防禦不是硬性鎧化,而是軟性的發射頻率,剛剛抵消刺激的波段。簡單的說,這個手段對她沒有用。不過一如內置機甲,損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最大缺陷,在防禦的同時,繆祺蘭身體吸收藥物的效果也大打折扣,這也是軍醫們不敢繼續嘗試的原因之一。
“那物理治療沒受到影響嗎?”戚皓言在鬆了口氣的同時還是有些害怕,腦域二度受損可不是開玩笑的。那些人也太胡鬧了,姜三叔怎麼會不制止?戚皓言暗自記下,看來軍醫這塊要特別注意一下了。
繆祺蘭聳聳肩:“葯補不如食補,多吃點,吃好點就是了。”在繆祺蘭看來,她的身體太過複雜,除非不打仗,不然她自己都已經放棄完全康復的可能性了,所以也不想多談這個話題:“你不去火星嗎?”
“假期取消,三個小時後集合登艦。”知道繆祺蘭拒絕的原因不是因為不信任他們,而是擔心他們事後遭受同樣的危險待遇之後,戚皓言不得不放棄勸說,回頭另想辦法。讓繆祺蘭獨自一人進入南半球偵查,戚皓言是絕對不放心的。
無論如何,在登陸月球三天後,他們不得不再次回到火星,回到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