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吳來有

“喂！傻子，看這裏……”。

“誰在叫我？還有……我不是傻子！”。

“嘿嘿，你那麼笨，不叫你傻子叫什麼？”。

“我這是大智若愚。”。

“什麼？別吹噓了，我還能不了解你？”。

“你是誰？叫什麼？”。

“我是吳來有”。

“你是吳來有……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

“你當然聽過，你還叫過這個名字呢！”。

“我——叫過——這個名字？”。

“是啊！昨天你親口對醫生說你叫吳——來——有……其實那是我的名字，你把自己跟我弄混了”。

“混了？怎麼會混呢？我自己就是自己，怎麼會跟你混在一起？你把我說糊塗了”。

“業障太重啊！念佛吧！”。

話音剛落，這個男人的模糊身影水墨般的消失不見。

三尊金佛兩層樓那般高，圍繞在我身邊，連成一個等邊三角形。

我跪在中央，俯身下跪，邊叩頭邊念誦六字真言，金佛閃耀萬丈光芒，我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醒——

“今天要背誦金匱了，你準備好了嗎？”，依舊是曹方的聲音。

我倆都是不急不慢的性格，所以平日宿舍里睡覺與晚起的身影必是我倆。

“就這樣吧！我努力了，記不住也沒辦法”。

我的心情很亂，最近一連串事情已經把我打蒙。

不光夢境神奇古怪，現實世界也變得虛幻，我擔心自己得了某種幻想症。

相比之下背書的事情已經不是最值得擔心，真正使我頭痛的問題是——我是不是成為了一個精神病……

“你這背的什麼？！你到底看書了嗎？”，李老師的眼神冷漠犀利，濃濃殺氣穿透厚厚的眼鏡片。

一種絕望瀰漫我的全身。

我沒說一句話，木頭似的站立在老師身側，現在我什麼也不想解釋。

總不能說——老師，我從小就笨的要死，從來背不會書！

可以想像，老師會說——沒有學不會，只有你不努力！

我不想解釋什麼，承受已經成為了習慣，且堅持了十幾年，這麼多年被責罵瞧不起的時候還少嗎？

算了，看他怎麼處理吧。

心中這樣琢磨，卻還是怕老師給的分太低，如果學分攢不夠，我可怎麼順利畢業。

轉身走出辦公室時，我深深嘆了一口氣。

難不成，我真的像夢裏說的那樣——我是個傻子？

不禁懷疑自己，深淵似的黑暗空茫籠罩着我，思前想後，好像真的蠢的可怕。

“我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這一天的？！我對自己發出了靈魂拷問。

“哈哈哈哈，你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嘛！”。

有個人在我心中說話。

“你是誰？”

“吳來有啊！”

“你不是我夢裏的人物嗎？”

“是啊！什麼是現實呢？”

聽聲音，模模糊糊感受到氣質，是一個男的，他在我腦中或不知某處與我對話。

“你怎麼在這裏？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你！”

我呆在那裏，那種模糊的形象忽然出現又倏忽消失。

他的聲音卻回聲般在我腦海里回蕩。

我閉上眼欲去尋找這個身影這片回聲，卻猛然看到自己腦海里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冬季覆蓋滿白雪的景象。

這是一次新的探尋與發現！

某個巨人腦袋裏邊裝着汪洋無際的大海，裏面還有帆船在行駛，溝溝壑壑的東西是山脈，山脈之間的縫隙里居住着寄生蟲般的人類，他們正在啃噬着我的腦漿腦液還有腦回溝。

我們人類就住在某個巨人的腦袋裏，我們就是細菌般的存在，上帝沒有發現我們，因為顯微鏡還沒有被發明。

我的瀰漫想像力或許可以構造出一個宇宙。

但面對需要死記硬背的東西，卻是一個字也記不住，只能大聲喊投降，降得我不情不願又無可奈何。

我做不了啃噬的螞蟻，我只能做風與雲彩，變換各種形狀。

當然，一切還在進行中，是夢，也可能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