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左刀右鞭
烏雲漸漸散去,一輪明月懸在夜空。
明月當空,明月掛樹梢。
銀色的月光也灑在白衣人身上,映射出他衣衫上斑斑血跡。
白衣人沒有受傷,他身上的血,是孫備孫順的。
白衣人眼神之中充滿譏誚之意,喟嘆一聲:“這個世上,為什麼總有那麼多人不自量力,不怕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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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老的鏢師,皺着眉苦思冥想,忍不住問道:“你……你究竟是誰?”
白衣人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最好不要去猜,更不要去想。人只有簡單些,才能活得更長久。”
年老鏢師道:“你既然早知道傳國玉璽並不在我們這裏,不是來劫鏢的,為什麼還要殺了兩位鏢頭?”
“弱肉強食,成王敗寇,”白衣人輕蔑一笑道:“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年老鏢師緊皺的眉心慢慢伸展,神情間顯現恍然之色,他似乎是想到了一個人……也只有這個人,讓人意想不到。
在袁術營中,有個一等一的殺手,一擊必殺,從未敗過。沒有人見到過他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是怎樣殺的對方,因為見過他的人,早已經是個死人。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據說死在他手上的人,往往神情間充滿了深深的質疑與不解。因為誰也想不明白,怎麼這個殺手會用和自己一樣的兵刃一樣的招式,殺了自己。
這個人複姓司空,名不,字見慣。
年老鏢師想要開口說話,卻發覺自己的喉嚨不聽使喚。白衣人手上的長鞭,已經繞上他的脖子,扣住了他的呼吸。
一個平凡簡單的人,一口簡單平凡的箱子,在銀色如洗的月光下,閃動着近乎妖異的光芒。
孫簡的長鞭纏上司空見慣長鞭,卻還是慢了半步。
咫尺天涯,年老鏢師已死。可他死的時候,臉上竟然帶着奇異的笑容,彷彿在說,我猜到了,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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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蒼老蒼涼滄桑蒼茫的老婦人聲音,清晰地傳入在場眾人耳中。
“老三,你快帶領大家原路退下,千萬不要看,千萬不要回頭。”是孫簡用腹語在講話,押后的孫動單手提鐧剛準備往隊伍前沖,孫簡繼續道:“師父知道你不怕死,但現在不是死的時候。你死了,你大師兄二師兄怎麼辦?大伙兒怎麼辦?快帶着大家,去找你小師弟。”
孫簡此言一出,無異於承認,孫五並沒有背叛師門。孫五忍辱負重,只是在執行他的安排,大風鏢局的計劃。
司空不也不去關心鏢局眾人正後隊改前隊,緩緩撤離。對他來講,這些人不重要,不值得他來動手。
他既然來了,只是想會會名震大江南北大風鏢局的總鏢頭,左刀右鞭,孫簡孫公泰。
還有此刻在“春風不醉”酒樓里,有個人呼吸間均勻綿厚悠長,內力似乎要強於在場其他人。
孫簡的長鞭,一擊不中,恰似靈蛇般遊了回去。
他筆直地站着,擋在司空不與鏢隊之間。
司空不面對一派宗師,神情間不屑之意稍斂。他並不急於出手,還是他習慣了等別人先出手,再用與對方相同的招式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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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豹走出“春風不醉”,孫簡是孫蘭的父親,他不可能見死不救。
以他的估計,孫簡應該比這個可怕的白衣人要略遜一籌。雖然不至於像他那兩個不成器的徒弟一招落敗,可能也堅持不到五十招。
白衣人的出手,實在是太快太詭異了。行走江湖這些年,王豹就沒看到過比他更快的。
若說金手指夏侯羽是雄才,勝在綜合實力;這個白衣人司空不就是個鬼才,對陣時心無旁騖后發先至就是個快字。
快到與他交手的人,大吃一驚大驚失色,來不及反應。
司空不的勝利,多少有些討巧的成分。說實話,王豹知道自己絕對沒他快,但是有個細節他觀察了很久。
司空不勝在一上來就搞出把與對手相似的兵器,蠱惑人心;繼而加上相同卻又后發先至的招式,震攝人心。
所以這個人最可怕的,是他的詭異他的模仿他的速度。你只要能不為所動,不被這些表像迷惑,他的內力似乎並不強大到足以駕馭他的招式。
一個人太聰明了,往往就不願意多努力。
王豹之所以現身,還對司空不有一個疑問。他能不斷變幻對手的兵刃,可王豹的兵器就是他的拳頭,他很想知道,面對拳頭,司空不會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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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個和孫五身材容貌幾乎一模一樣的王豹,孫簡笑了,笑容間竟有種無法言述的悲傷。
他似乎早就知道這個人遲早會出現站在他的陣營,可他又似乎不願意這個人出來,不願意這個人攪和到無謂無奈的江湖紛爭。
孫簡是孫五的師父,可他與王豹又有什麼關係?
一柄刀鞘上鑲滿了各色寶石的刀,一條黑不溜秋平實無華的長鞭,同時向司空不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