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一則
不知不覺中,張嫣兒和蕭盛已經成婚三年了,女兒小丹也兩歲多了。奶娃娃兩歲的時候正可愛,小丹又生得靈秀性格乖巧,一圈子人都將她視為掌上明珠。
“我每次瞧見小丹,都會遺憾自己生的不是閨女。”季聽看着門外帶着小丹玩鬧的阿簡,相當認真的嘆了聲氣。
張嫣兒斜了她一眼:“你若想再生,叫太醫幫你多調理就是。”
“……算了吧,我可不確定再生一個出來,日後能不能跟阿簡相處得好,”季聽敬謝不敏,“兄弟鬩牆這種事,我不希望再發生。”
看到她悵然的模樣,張嫣兒知道她又想起季聞了,輕笑一聲道:“可是因為再有半月便是先皇的忌日,你想他了?”
“倒不是想,只是突然說起來了,”季聽收斂思緒,看了她一眼后道,“還不是你先說讓我再生一個。”
“好好好,是我的錯,我向你賠罪行了吧。”張嫣兒輕哼一聲。
季聽不買賬:“沒有誠意。”
“你想我如何有誠意?要不將小丹借給你幾天,讓你過一把有女兒的癮?”張嫣兒提議。
季聽輕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張嫣兒沒忍住笑了一聲,季聽也綳不住樂了。兩個人聊了片刻后,季聽突然道:“季聞忌日那天宮裏要辦法事,文物群臣皇孫貴族都要來,你是不是也要過來?”
前段時間欽天監推卦,說季聞在黃泉之下過得極苦,需要一場法事幫着化解災難。她本來不信這些,但轉念一想,若是沒有這些玄妙之事,自己為何能重生而來?反正一場法事而已,若是有用那就當全了姐弟情意,若是沒用,也當買個心安了。
張嫣兒頓了一下,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來吧,夫妻一場,我也來送送他。”
季聽點了點頭,看了她一眼后問:“蕭盛還不知道你便是昔日的張貴妃?”
“……跟他說這些做什麼?”張嫣兒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的開口。原本她想過要說的,可每次她同別的男人多說兩句話,他就拿張貴妃對先皇的感情說教,她哪還敢說自己就是他口中的張貴妃。
他現在堅信張貴妃和先皇情比金堅,若她突然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那他估計能氣哭……這麼一想,她近來真是越來越溫柔了,竟然會這般替她考慮。
季聽聞言笑笑:“嫣兒,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從你這裏得知,總比從別處得知的好。”
她的身份,對於兩朝元老們來說,就等於透明的秘密。如今蕭盛也在朝中任了職,也有了自己的三五好友,若是有一天旁人將這個秘密捅到他面前,恐怕郡主府得一陣雞飛狗跳。
張嫣兒也懂這個道理,聽到她的點撥后應了一聲:“好吧,那等我回去了,好好想想該怎麼解釋。”
“嗯,記得把小丹留下。”季聽還不忘提醒一句。
張嫣兒橫了她一眼,沒好氣的答應:“知道了。”
兩個人剛說完,阿簡便帶着小丹進來了,兩人直直的奔着張嫣兒去了。
“姨母,今日你們可以晚些走嗎?御膳房近來晚上會給我蒸蛋羹,我想讓小丹也嘗嘗。”阿簡一臉認真的說。
張嫣兒好笑道:“我今日把她留下,跟你住如何?”
阿簡眼睛一亮:“真的嗎?謝謝姨母!”說完還不忘低頭看向小甜丫頭,“小丹,你願意留下嗎?”
“嗯,跟簡哥哥一起。”小丹乖乖的答應,阿簡立刻歡呼起來。
季聽嘖了一聲:“瞧瞧,就這點出息了。”
剛進門的申屠川聽到這句,便立刻看向了阿簡,阿簡瞬間穩重下來,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亞父。”小丹乖乖的喚了他一聲。
申屠川眉眼頓時和緩,走上前將她抱起來:“想亞父嗎?”
“想。”小丹奶聲奶氣。
申屠川唇角揚起:“亞父也想小丹。”
張嫣兒相當心氣不順:“你能不能對自己兒子也溫柔些?”
“再有幾年他就要親政了,要嚴厲才行。”申屠川雖然這麼說著,但還是伸手摸了摸阿簡的腦袋,阿簡立刻朝他笑笑,唇角的酒窩和季聽一模一樣。
張嫣兒看看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父子,乾脆也不管閑事了,又在宮裏坐了片刻后才回家。
她回到郡主府時,蕭盛已經在家了,這幾年他似乎又長高了些,身板也愈髮結實,比起初見時要成熟一些。
“可不能再成熟了,如今不過二十三歲,可看着卻像快三十了。”張嫣兒嘆了聲氣。
蕭盛不悅:“三年前你便說我像快三十的,如今怎麼還說?”
張嫣兒聞言樂了:“那看來你就是這種老相的臉,等到四十的時候還是這樣。”
這話聽着倒還順耳,蕭盛心情好了些,牽着她的手往屋裏走:“小丹又留在宮裏了?”
“嗯,她今日不回來。”張嫣兒回答完瞄了他一眼,思索該怎麼同他說自己的身份。
不知情的蕭盛唇角微揚:“既然她今日不回來,那不就只剩下咱們兩個了?”
聽出他心思的張嫣兒斜了他一眼:“你成天凈想這些了。”
“我是在想你。”蕭盛乾脆將她打橫抱起,一路往寢房去了。
張嫣兒一直心不在焉,直到躺在床上后才回神,看着已經只剩下裏衣的蕭盛,一時間哭笑不得:“急什麼?”
“那小丫頭近日一直跟咱們睡,你的心思都在她身上。”蕭盛不滿。
張嫣兒橫了他一眼:“自家孩子的醋也吃?”
“當然要吃,否則你怎麼會知道我在意。”蕭盛理直氣壯。
張嫣兒笑了笑,伸手勾上了他的脖頸。
一直荒唐到半夜,兩個人才擁在一起靜靜的躺着。張嫣兒覺得此刻氣氛正好,非常適合說一些之前沒說過的事。
她斟酌片刻后緩緩開口:“我先前似乎從未同你說過我前夫君。”
“他都已經死了,還說他做什麼,”蕭盛輕哼一聲,“還是說你心裏一直有他?”
“當然不是,我心裏只有你。”張嫣兒急忙表忠心。
蕭盛這才滿意:“我知道,我能感覺到。”
“……你這些年,真是愈發自信了。”張嫣兒感慨一聲。
蕭盛斜了她一眼:“所以你今日為何突然提起他?”
“就是覺得應該將過去的一切都告訴你,包括我的身份,”張嫣兒調整一下姿勢,離他更近了些,“雖然於我而言說不說都一樣,可我不想你將來從旁人口中聽到。”
蕭盛聞言沉默片刻:“那個人……他是不是很厲害?”
張嫣兒想了想:“是……吧。”
蕭盛酸了:“那你還是不要說了,我肯定不如他。”
“才不是,你最好了。”張嫣兒哭笑不得。
蕭盛深吸一口氣:“你必須要說嗎?”
“嗯。”
“那說吧,我盡量不醋,”蕭盛綳起臉,“他是誰?”
“季聞。”張嫣兒小心翼翼的說。
蕭盛沉默一瞬:“誰?我為什麼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
“……季聽的弟弟,季聽你知道是誰吧?就是當今聖上。”張嫣兒咳了一聲。
蕭盛愣了愣,這回沉默了更長時間。
張嫣兒有點緊張:“你可不準生氣啊,我之前沒說,是因為覺得沒必要,而且你老是提起我跟他,我便更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解釋了……”
“你說我總提起你們,”蕭盛突然打斷她,半晌皺起眉頭,“那你是……”
“就是那個所謂殉情的張貴妃。”張嫣兒一臉認真的看着他。
蕭盛:“……”
“……你別不說話啊,鬧得我心裏怪慌的。”張嫣兒一邊說,一邊死死抱住了他的胳膊,生怕他氣得扭頭就走。
蕭盛靜了好半晌,才咬牙切齒的開口:“……所以你為什麼不早說?每次聽我誇你們情比金堅的時候,你是不是很高興?”
他說完這句話,眼角都氣得發紅了:“你是不是在心裏嘲笑我呢?覺得我蠢得可憐、不自量力?也是,前夫是皇帝,還是獨寵你的皇帝,我在你心裏,是不是一輩子也比不上他?”
張嫣兒聽着他醋意滔天的話,靜了片刻一臉真誠的問:“如果他在我心裏真那麼重要,為什麼我沒真殉情?”
蕭盛愣了一下,醋勁突然減了一半。
“而且他走了一年多,我便睡了你。”張嫣兒又補充一句。
蕭盛剩下那半醋勁也沒了。
“所以說,少看點民間話本,若皇宮真有那麼好,我也不會想離開了。”張嫣兒哄孩子一樣哄了他兩句。
蕭盛輕哼一聲,表情微微彆扭:“那他對你好嗎?”
“從帝王對宮妃的角度來看,仁至義盡吧。”張嫣兒回答。
蕭盛忍着酸意繼續問:“夫君對妻子呢?”
“不及你萬分之一。”張嫣兒認真的看着他。
蕭盛沉默一瞬,輕易就被哄好了:“也是,我對你最好了。”
“還醋嗎?”張嫣兒笑問。
蕭盛乖順的搖了搖頭:“不醋了。”
沒想到這麼大的事輕易就解決了,張嫣兒身心舒暢,對她的小夫君越看越滿意。
只是先皇忌日前一晚,她被蕭盛強行拉着忙活半夜,等翌日醒來時,已經錯過了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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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四個小時,還有最後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