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化
猶豫了許久,白老和眾多科研決定再試一試,將印憶柳的進化能量運用起來。
反正他們目前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就在懸崖邊,靳煬的進化能量雖為九級,但是其特殊的自帶防禦的因效導致它無法與其他二者的進化能量相互融合,最終成為‘地球意識’。
所有的進化能量之中,只有從印憶柳身體中提取出來的最為特殊,也最接近九級的形態。
雖然他們之前反覆測試過,並沒有發現其中有蘊含能夠和八級相匹敵的能量波動,但當白老拿起那隻盛放着蔚藍色流光的試管時,所有在場的人心中隱隱生起了一絲期寄,定定的看着那點流光溢入一支承載着九級進化能量的試管之中。
下一秒,他們的臉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只見那蔚藍色靜靜地沉入試管底部,被層層暗綠色的光芒壓抑着包裹着,甚至光芒都被抑制了一些,看起來蔫蔫的很是可憐。
“果然八級就是八級,再怎麼特殊也不可能跨級和九級的進化能量融合的……我們註定研究不出來真正的地球意識了。”有人嘆息着。
他們懷揣了希望,當看到期待又落空時,難免便會覺得失望而後抱怨幾句。
也有人從一開始就沒怎麼抱希望,因此看到又一次的失敗內心平靜如水,收拾收拾東西又開始忙碌的檢查數據。
“可能這印憶柳的進化能量就是外形特殊一些,別抱太大的希望,等這個節點過了咱們可以重點關注一下她,看看她能不能有進化的潛力。”
所有人都陸陸續續離開了這塊區域,就只剩孤零零的一支蔚藍色的試管插在儀器上,女性科研人員愣愣的看了許久,看着那靜謐流動的光芒就像是在亘古的宇宙看到地球蔚藍的球體。
她總覺得這是一種特殊的能量,既然老天爺給了它奇異之處,就一定有什麼作用。
女人回身看了看身邊忙忙碌碌的同伴,他們現在已經不執着怎麼才能研究出“人造地球意識”了,轉而把一部分重心加快研究驅逐暗化生物的藥劑,爭取渡過這次難關,給被圍剿的人類留下一絲喘息的餘地。
這樣他們就能騰出時間來催生一個新的九級進化人,獲得新的九級能源。
沒有人注意到仍舊有一個人執着地看着儀器前靜靜擱置的試管,也沒有人來阻撓她。
於是她伸出手來,將兩支試管一左一右拿在手中。
左邊是耀眼灼目的金光,隔着試管都能感受到那種逼人的銳利鋒芒;而另一隻手中的試管中是沉寂且溫柔的藍色,彷彿能夠包容萬象。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傾斜的角度問題,她以肉眼可見兩邊的流光在緩緩的靠攏,沉寂的藍和鋒芒畢露的金隔着兩層玻璃壁相互吸引。
她覺得自己魔怔了,難道這些死物還能有反應的能力么?
女人想到了印憶柳和靳煬兩人之間的愛情故事,心頭一動忍不住把那蔚藍色的試管往金色中傾倒。
也許呢,也許本源能量這種東西也會有天定呢。
她靜靜屏息,看着那團蔚藍色的流光就這麼墜入耀金色中,就像砸在她的心尖兒上躍動。
料想中的相互壓制相互抵抗並沒有發生,她眸子漸漸瞪大,啞着聲說不出話來,心臟跳動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像是鼓吹在敲打。
也許是因為她獃滯的時間太久,有同伴遠遠地叫了她一聲,示意她來搭把手,但並沒有得到回應。
於是那人便走到她的身前碰了碰她的肩膀,“幹什麼呢這麼入迷,你手裏拿的什麼?”
那人視線往她的掌心中瞧了一眼,忽然愣住了,“這是靳煬的進化能量吧,你怎麼拿着他的……不對,這能量怎麼變暗了?!”
這驚詫的聲音有點大,把其餘人的目光引了過來,自然也就發現了靳煬進化能源的異樣。
“你做了什麼?”白老神情有些嚴肅,但怕嚇到了後輩語氣很輕,他們做了這麼多實驗去研究數據,可怎麼也改變不了它。
但是眼前的試管中的進化能量卻由耀眼灼目的金色變成了內斂的鎏金色,就像是春日裏的一捧光。
女人吶吶道:“我什麼也沒做,它們自己融合了。”
*
汗水混着黏糊糊的血液從印憶柳的脖頸緩緩流入衣領,她伸手隨意揩掉,又抬眼定定的看着身前的超高等。
此時氣氛陷入了僵持,有了隊友的加入,原本處於劣勢中的戰況好了許多,在她被擊退的時候,能將身前身後放心的交給自己的隊友們,獲得一絲喘息時間。
因為印憶柳心裏相信他們,知道他們就算拼了命也會護着自己的周全,這就是作為生死夥伴的默契。
瀟瀟的雙翅是最為堅固的武器,每每扇動闔上時會形成一道堅固且巨大的屏障,為隊友遮擋迎面而來的攻擊,就是這麼堅固的屏障,在連續的撞擊下也給剮蹭掉了數根羽毛,死死血跡從翅根中滲出,但她毫不在意。
他們每個人的身上臉上都添了大大小小的彩,但戰況陷入了平衡。
他們無法殺死倉央絳曲,無論是刀割還是炮轟,它都能在短時間內恢復正常。
但同樣的,雖然倉央絳曲深知他們之間的戰術,深知想用原身的默契來打破僵局,但有了旭陽小隊的加入,依然打亂了他。
趙家姐弟和林佳的攻防變化無常,一時間幾人還能遊刃有餘,時不時讓倉央絳曲吃點虧,那超高等原先光鮮亮麗的外表也狼狽許多,雙目充血赤紅,顯然因為久久無法拿下他們動了怒氣。
“你們這些螻蟻!必死!”
印憶柳舔了舔因為臉頰傷勢充血的牙齦,絲絲癢痛撩起了她心中的恨意,她殺戮時向來不喜歡放狠話,但此時她的怒意翻騰着怎麼也忍不住。
她手中赤兔一甩,腳尖再次狠狠盾起,身子像極快的彈子狠狠砸入倉央絳曲的方向。
“你刀不見血,臉皮倒是比城牆還厚。”
說著刀劍一轉再次割裂了眼前人的皮表,但與此同時,她自己的身上也添了一道新的傷痕,雖然並不深,淺淺的痛楚卻讓她心中的擔憂越發深沉。
小傷積小成大,哪怕他們輪番上陣也殺不掉倉央絳曲。
遠處的天際震天的吼聲和纏鬥依舊在繼續,但誰能保證靳煬能抵擋多久呢。
一天兩天可以,一個星期兩個星期,它還能把那不死不滅的怪物按在地上打么?
難道真的沒有任何辦法解決么?
沒有空閑的時間給印憶柳思索,下一秒再次恢復的倉央絳曲像不知疲倦的豺狗狠狠反撲,想把她身上的肉撕裂,但卻被身後驟然發射的彈子彈射躲避,往遠處蹦躍數米。
她不用回身也知道是身後的隊友一直在緊密的關注着,並且在必要的時候頂上來。
天際是一片灰濛濛的,有雲霧,也有因為大量的炮彈熱武器爆炸后形成的硫磺霧和灰塵,層層疊疊的遮蓋在城市的上空,不僅僅是中央基地,整個地球都被蒙上了一層陰霾。
陽光照不進來,悶悶地被隔開,整片大陸都被一種壓抑的氛圍遮掩着。
就在眾人咬緊牙關接二連三地前仆後繼,宛如一塊巨大厚重的網狀物的天際忽然裂開一道細細的口子,有淡淡的微光泄入大地,只是一絲。
但當那抹微光照射在那巨型的暗化生物的表皮上時,有一滴污血融化,從它龐大的身軀上滴落在地上。
這滴血太過微小,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
隨着光芒從那裂口中不斷地往裏擠,沉沉的陰霾逐漸承受不住,破開了一道細細的口子,有亮眼的微光從外傾斜,就像一道通往天際的光柱。
一直緊緊關注戰況的中央指揮部是最先注意到的,有人忽道:“出太陽了。”
陰沉了不知多久的天終於見了點陽光。
有碎金似得光芒灑在印憶柳手中的長劍上,把那細長的刃面照的寒芒四溢,翻轉間打出一道灼目的反光,帶着破風的氣勢狠狠地刺往倉央絳曲。
又是一道熟悉的割裂聲,她心裏清楚,就算再怎麼傷害它撕裂它,一個轉眼,這個超高等依舊會復原。
但這次略有些不同,她聽到一聲極輕的悶哼,有些驚詫地抬眼,卻見倉央絳曲退的比她還要快。
那超高等類人的臉上帶着不可置信的震驚和扭曲,死死捂住自己的腹部,那裏有一個新鮮的傷口,但卻詭異地沒有立即癒合,而是在緩緩滲出血液。
足足有十秒鐘左右,才開始慢慢癒合。
“這……怎麼可能?!”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印憶柳已經頂着呼嘯的風聲猛地沖了上去,她心臟怦怦跳個不停,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神一般的超高等,好像在一瞬間開始流逝它的能力。
而伴隨着一道極為輕的“咔嚓”聲,彷彿無形之中有什麼禁錮在每個角落的東西驟然破裂,一道無形的力量瞬間破開了陰霾,大團大團的金光傾斜而來,照亮了廢墟上的每一個倖存者。
印憶柳和她的隊友們,金光閃閃的龍,以及心繫戰線的每一個進化人的面孔都在這一瞬間被照亮,清晰可見。
一股潤物細無聲的力量像風,並沒有其他能量那麼氣勢磅礴,但卻從他們的四周緩緩滲入體內,充斥着滋養着。
一種久違的熟悉感終於回來了。
在這一瞬間,有的人看到了遙遠的山川河海,有的人看到了亘古星系,也有的置身於叢林之中,又或是陷入一場奇幻的夢……
“吧嗒”一聲,一塊黏糊糊的腐肉從那龐然大物的身上掉在了地上,像一灘見了光融化的爛泥。
那巨大死物動作瞬間鈍了起來,它沒有五官的碎肉頭顱緩緩低垂,看着自己泥濘的雙臂。
緊接着,那些腐爛的變質的肉塊就像是陽光下融化的雪糕,接二連三地黏連着墜落。
有盛大的光芒在天際閃爍,太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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