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兩全
“我表哥上元節那一日都用性命保護你了,你還覺得他對你沒有男女之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給我分析分析你的思路。”
景瑚和謝池瑩坐了對面,素靈和豆綠湊了角,坐在一起抹骨牌。那一日的最後,周老先生夫婦和謝池瑩夫婦都趕了過來,找大夫的找大夫,幫着處理街市上事情的是許昱和許旻。
柯明敘腰上傷了好大一塊肌膚,就連大夫都說,那並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可是他卻偏偏在那一日堅持到了最後,誰也沒有犟的過他。
傷在腰上,果然他說讓景瑚照顧他的話就是一句空話。景瑚又在府衙里住了半個月,最多不過是幫着迴風把葯端到他房中去給他喝而已。
新年一過,衙門裏積壓了不少的事情,又有這次花燈事件中的一些傷員的事情要處理。就算柯明敘自己也受了傷,每日還是忙的腳不沾地。
明日謝池瑩便要和許旻一起回淮安謝家去了,難得有空閑,她非把景瑚拉回了許家來,將許旻趕到了許昱院子裏去睡,和她一起抹骨牌。也是大戰到天亮的意思。
既然是抹骨牌,也總不能只盯着牌,旁的話一句也不說,她就又提起了那一日的事情來。
景瑚就開始心不在焉起來,隨手出了一張牌,“那日邵家兄妹不是也在么,邵亦燃也一樣保護着自己的妹妹。柯世兄對我,恐怕也就是看作妹妹罷了。”
“這種事情哪能類比。你就說那一日若是我和你大表哥也在,難道他還能不護着我?不過都是因為人在遇見危險的時候,會下意識地保護自己在意的人罷了。”
景瑚瞥了她一眼,“你可以堅持你的想法,我也可以堅持我的。你不必非要說服我的。”她不想對這件事有任何的期待,她只想將這段時間,許昱還在許家的時間平穩的過渡過去。
要她相信謝池瑩,安老夫人除夕夜的說辭也可以,除非是柯明敘自己同她表明心意,或是直接向她外祖母提親,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想知道。
謝池瑩碰了景瑚的牌,搖頭晃腦,“哎呀,我只是覺得有些替我表哥不值,都為某些人傷成那樣了,某些人心裏還一點也不感激,不趕緊以身相許。”
“奴婢總覺得小姐沒有從前的那種精神氣了。”
景瑚瞪了豆綠一眼,“怎麼連你也不幫着我說話。你再這樣,就把你這個月的工錢扣完了。”
豆綠笑了笑,一副憨憨的模樣,她知道景瑚只是和她開玩笑,“今日才是初三,那正好奴婢這個月就什麼活頁不幹了。若是這樣,小姐只怕要求着奴婢回來為您做事呢。”
謝池瑩便關切道:“你如今身邊只有兩個大丫鬟,是不是再該添兩個?”
景瑚搖頭,“都一年多了,早已經習慣了。你到此時才來關心我,是不是有些假惺惺?如今我也不是什麼十分尊貴的人了,有豆綠和柳黃就足夠了。”
“不過,她們倆也到了年紀了,給她們找婆家是正經。”
謝池瑩笑眯眯的看着豆綠,“我們謝家有一些出身寒門的門生,不少都是有才華的,也不會以娶大家婢女為恥,不如我替你定一個?”
景瑚抓了一張牌,恰好是她想要的,“不用了,你給柳黃找一個吧。我們豆綠她就是不喜歡文鄒鄒的讀書人,她喜歡莊稼漢。自己種出來的東西自己吃,她最安心不過了。”
豆綠和景瑚在抓牌的間隙相視一笑,“小姐說的對,奴婢自己肚子裏沒有墨水,最討厭和肚子裏有墨水的人說話了。他難免要嫌奴婢不解風情,我也聽不懂他說的話,這樣兩個人在一塊,怎麼可能把日子國到一起去呢。”
“哦,難怪你和你們家小姐這樣要好。從前那個最會抹骨牌的寶藍沒有帶在身邊,倒是帶着你。”
謝池瑩這話簡直就是明涵,在說景瑚沒有文化罷了。“這話也不全對,我還和你謝八小姐是好朋友,很合的來,巴不得天天在一起過日子呢。怎麼人人倒都說你是才女。”
“寶藍在燕京,夏天的時候應該就要出嫁了。我是沒緣分送她了,什麼時候你去燕京,再替我問候她吧。”
謝池瑩意興闌珊起來,“一說到燕京,我就覺得頭疼。原本去年就該動身去燕京了,結果還是沒去。我是真不想在淮安待着了,一點意思也沒有。從前謝池容還在家,我也還能找點事情氣氣她,打發打發日子,如今才真叫無聊。”
今年有今上登基加開的恩科,謝家老太爺思慮再三,還是覺得讓許旻錯過這一科,再扎紮實實的讀幾年書。他們在謝家生活的日子,也就更長了。
“若是我沒有出嫁呢,還可以同我姐姐串通好,叫她接我去杭州住一陣子。如今這樣,我又不放心你表哥一個人在謝家,哪裏也去不得。”
“我是時常想着我姐姐的孩子的,正是可愛的時候,我卻沒什麼機會見到。”
景瑚碰了謝池瑩的牌,“你急什麼,很快自己也就做娘了,才沒心思管別人家的孩子呢。”
謝池瑩笑着瞥了她一眼,“就你這張嘴最壞。我姐姐現在也不念着我了,你知道么,燕京城裏的那位淮邑鄉君,她和她夫君去年便來杭州了。她和淮邑鄉君談的來,他們兩家人在一起,她都不嚷着無聊了。”
淮邑鄉君,原來他們夫妻也來了江南。她從沒有聽柯明敘提起過。
“我這張嘴可不壞,說不定就被我說准了。你的日子無論如何,總是比我好過的。我才是真的過了今日,不知道明日該在哪裏。等明日送走了你們,我還是要回府衙去住的,陪着安老夫人說話,我倒覺得我這陣子收穫了不少東西。”
一面盼着許昱早些回燕京,她身上的壓力就能小一些了。一面又盼着安老夫人夫婦能夠晚些回燕京,她就可以在府衙里多住一陣子,和柯明敘日日相對了。
難兩全。
人生到什麼時候才能變得不這麼艱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