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病情惡化了
她說:
“老爸,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冷辰傲不動聲色的應道:
“嗯。”
蘇萌萌說的沒錯。
他現在急需一場睡眠,來緩解自己紛繁噪雜的情緒,暫且忘記這些並不美好的東西。
而隨着冷辰傲站起身來,蘇萌萌這才注意到,他一直放在身後的,被紗布纏繞的那隻手。
蘇萌萌的眼睛瞪得滾圓。
她的表情里瞬間被關切與憂心填滿,沒忍住對着冷辰傲問:
“你的手是怎麼了?”
冷辰傲挑了挑眉,聽見了她的問題,但並沒有看她。
男人的目光落在那一塊草草包紮的紗布上。
“沒什麼。”
蘇萌萌卻不這麼覺得。
“要不還是看一下吧,這樣處理的話傷口會感染的。”
但是冷辰傲卻還是輕笑着拒絕了。
“真的沒事,我有數。”
“你們去睡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冷辰傲便轉身離開。
他一向挺拔驕矜的背影,也似乎滲出了幾分罕見的疲倦。
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蘇萌萌抿了抿唇,沒說話。
待到蘇澤昊跟蘇慕慕一起走上樓梯的時候,蘇萌萌的情緒還是有些低落。
她腦子裏亂鬨哄的,一會兒忍不住去想冷辰傲的傷口,一邊忍不住去想蘇慕慕。
她心裏難過,又覺得莫名。
事情最後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最為糟糕,最為脫軌的方向,不斷延伸而去。
明明……前段時間,他們還是如此幸福的一家三口,不是嗎?
變化幾乎是在轉眼之間。
情況已然翻天覆地。
蘇慕慕緩緩睜開眼。
正如每一個從昏迷之中清醒后的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是在海里漂浮了很久很久,然後又被海浪衝到陽光暴晒沙灘上的倒霉蛋。
大腦湧來劇烈疼痛。
她能感受得到,四肢綿軟無力,而口腔之中,因為長時間的吊瓶,泛起幾分鮮明的苦澀。
喉管里的燒灼感也變得越發清晰,有若有似無的血腥味漲潮般一直堵在了喉嚨口。
如毒辣的陽光般炙烤着她。
蘇慕慕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情緒草再次抬起臉,避免自己在這樣糟糕的情況再度眩暈過去。
這是哪裏呢?
實在是有些太好猜了。
若是蘇慕慕之前還會對於這樣的地方毫無融入感,那麼現在,她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常客了。
僅僅憑藉鼻尖那點已經稱得上是刺鼻的消毒水味,蘇慕慕便很是清楚的猜到了自己在哪裏。
在醫院。
也是她最近常常光臨的地方。
可為什麼,是這個如此熟悉的醫院?
環顧四周的裝置設備,雖然千篇一律,細節卻有微妙的不同,給她幾分熟悉感。
這就是她每天看咽喉科的醫院。
她幾乎能想像得到,看到傷口的瞬間,醫生有多麼驚訝。
畢竟看病的這段時間以來,他們相處還算挺融洽。
這麼想着,蘇慕慕想要爬起來,喝口水。
可她幾乎已經動彈不得了,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束縛住了一般。
蘇慕慕的目光微微右轉。
她看到了貼在自己左手背上的膠布貼,冰冷的液體順着底下刺進蒼白皮膚與黛青血管的尖銳針頭,一點一滴流進她的血管之中。
她也止不住的渾身發冷。
這好像已經是很常見的場面了,但今天跟往常,其實卻又是有些不一樣的。
因為……除了吊瓶之外,她的雙臂之上,還貼着一大圈亂七八糟的檢測儀器。
她雖然身體不能動,但嘴巴還能動。
可惜,她一開口,那種越發尖銳的痛感,讓她把想要說的話,生生吞了回去。
蘇慕慕只能艱難的抬起手,可惜,她手指還沒來得及按住床上方的呼叫鈴,來給她換藥的護士便十分巧合的姍姍而至。
她推開病房的門,隨後便對上了蘇慕慕冷靜的目光。
她的臉上帶着幾分喜出望外的驚喜,隨後朝着蘇慕慕的方向走過來。
看她的表情,大概是想對她噓寒問暖一番的,但見了蘇慕慕嗓子不舒服,便也沒多說,只是草草的給她檢查了下。
半晌,護士直起身,看向蘇慕慕。
“幸好,起碼命是保住了。”
保住命,對於其他人來說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換到他這裏,的確可以說是奢求了。
蘇慕慕想要坐起來。
只是很快,她便被按住了肩膀。
護士小姐仍在不停地叮囑,語氣強硬,語速卻是慢的,讓人很舒適。
“好了,你不要亂動,在這裏等我,我去幫你把王醫生叫過來。”
說罷,護士小姐很快的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她把醫生帶了過來。
蘇慕慕的心臟也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好巧不巧,不是別人,正是那位鼓勵她,且勸她早點入院治療不要拖延的主治醫生。
當那張和善的臉映入蘇慕慕的眼帘之中,蘇慕慕難得生出了幾分不好意思。
回憶起跟他的這一段時間頻繁的遇見,蘇慕慕的心驚膽戰,其實也不是毫無理由的。
畢竟隨着見面次數的增長,他們見面的時候,王醫生的表情也逐漸越來越難看了。
最開始還是帶着笑意的。
後面,笑意開始變淺。
緊接着是嚴肅。
到了最後,幾乎面無表情。
蘇慕慕一點都不生氣。
相反,她非常理解對方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說情誼吧,實在算不上。
大概就是受不了她的自我作踐。
蘇慕慕對於自己的這條命,彷彿呈現出了一種隨波逐流的放任狀態。
這是她自己的生命。
且只有這麼一次,失去便不再來。
錢沒了可以再掙,愛人沒了可以再找,但如果命沒有了,她所有的一切都將化作虛無的泡影。
然而她卻似乎根本不知道珍惜為何物。
正因為這段時間跟蘇慕慕還算密切相處,知道蘇慕慕是個好人,他才格外憤怒。
此刻,這種憤怒被放大到了最大值。
蘇慕慕躺在床上的樣子,的確相當虛弱,也非常惹人憐愛沒錯,但一想到自己手裏的體檢表,跟她脖子上那個有點發炎的長傷口,醫生便莫名的有種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感覺——
他神色凝重的看着蘇慕慕,然後幾乎步步緊逼的說:
“蘇小姐,我跟您說過的話,您是不是全都當作了耳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