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雀舌總店開業宴
“雀舌”景安總店選擇在1月28日開業。
趙村長的侄子趙宇航在羅小飛的資金到位后,按照後者的建議和自己的規劃,將粗放管理的茶場升級為有限責任公司----鳥山雀舌茶業有限公司!趙宇航年輕,剛大學畢業,有野心幹勁十足,立志將茶場改造成現代化規範化的企業,接下叔叔的班,帶領村民共同致富。
有錢好辦事,晉身為公司總經理的趙宇航大刀闊斧地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在茶園新建了一棟三層的現代化辦公樓,打造公司形像;規範制茶流程,為采青、萎凋、發酵、殺青、揉捻、乾燥、制茶7道工序制定了嚴格的生產標準,能量化的一律量化;興建廠房,添置了新的揉捻機和乾燥機,提高生產效率;為豐富產品種類,提高市場競爭力,還嘗試進行薰香工藝……
相信假以時日,待新茶園開始生產後,偏僻落後的鳥山村一定會是另一番全新的景象。後來,一個從新加坡來的茶商在月光湖畔建了個有名的度假村,也算是另外一種收穫吧。
羅小飛改變了主意,其實那天他也不過是隨口一說,他對興辦什麼茶業公司根本不感興趣,雖然他很看好趙氏叔侄的能力和“雀舌”的市場前景。所以他那五十萬資金是作為私人借貸供趙氏叔侄使用的,且不收分毫利息。
對於老趙的千恩萬謝,羅小飛只調侃地說以後他若來茶園遊玩,能有個愜意的住處,能再品嘗一下月光湖裏的青魚和正宗的谷燒就好。那個樸實憨厚的農民自然是滿口答應。
羅小飛不僅提供了資金,還主動放棄了“雀舌”特許經營的權利,並允許沿河路的新店冠以總店的稱號。這一胸襟在包括趙氏叔侄在內的許多人看來簡直不可思議,沒有人知道這個三十來歲的茶葉店老闆究竟在想什麼。
幫人幫到底,“雀舌”總店開張時羅小飛一反平日低調的常態,邀請了很多人,在總店隔壁的“望江樓”大擺筵席。期間,羅小飛迎來送往、寒暄應酬,顯得非常熱情周到,彷彿是他的新店開張一般。
816包廂,坐主位的沈局長又開始說故事了。
“……87年,我記得很清楚,那嶺上的雪呀下得跟毯子似得----”
“瞧這牛逼讓你吹的,能信啊?沈局長,你咋不說雪崩呢?”
插嘴的是水榭花都歌廳的總經理,東北人。但凡有唱歌的活動,羅小飛便會打他的電話,讓他安排,這個東北漢子意外地喜歡喝茶,常去羅小飛的店裏品茶,時間一長也算有了些交情,所以也在羅小飛的邀請之列了。
“能不能信的你也讓人把話說完呀!誇張一點,這叫修辭手法,渲染氣氛你不懂呀?你小子讀書少,我不怪你!廬山才多高,人太白兄隨便拿眼睛一瞅就說三千尺嘞!”沈志新不喝酒還有一副官相官威,一喝酒特能貧。
好幾個人催沈志新繼續,看來這個酒桌上著名的段子手並非浪得虛名,很有些市場。
沈志新不急,賣關子似得點了根煙,吸一口,徐徐吐出來后,乾咳兩聲才重新開始講述他當兵時的那件逸事。
“雪實在太大了,封了山,補給送不上來,我和哨所一個貴州籍的新兵好像是姓邵,商量了一下,決定出去找點吃的,打打牙祭。積雪已經沒了膝蓋,哪哪都一個鳥樣,只能憑藉記憶和地形辨路,事實上這個時候離開哨所是有風險的,萬一迷路或不小心掉下山崖,是會出人命的!”
“那你們還出去,窩在哨所喝粥得了!”說話的是坐窗戶邊上抽雪茄的一個禿頭胖子。
“兄弟,咱要是有您這一身積蓄也不至於冒那個險,對吧?”
眾人鬨笑,那胖子並不介懷,搖搖頭跟着笑了。
“這鬼天氣哪裏還有動物的影子!”沈志新繼續道,但語氣突然變深沉起來,“也是年輕氣盛,膽肥,我突然想到山下兩里地外有座湖,就想着去弄幾條魚回來燉湯喝,不瞞大傢伙,那是我這輩子最後悔做的決定了!”
此時一桌子人都不由得放慢了吃喝的動作,盯着說故事的人,就連女服務員都合上了手裏的工作本本,偌大的包廂只聽見砂鍋羊腿噗呲冒泡的聲音。
沈局長嘆口氣,煙灰落在門前的餐盤裏也渾然不覺:“湖雖然結了冰,雪蓋在上面但依然能分辨出輪廓,我們在離岸十來米處停下,手腳並用,不一會騰出一個1平米左右的空地,露出堅實的像翡翠一樣的冰層,稍事休息,抽了口煙,我揮手讓小邵靠邊,高高揚起手中的洋鎬,狠狠地朝下砸去,就這一鎬砸了個碗大的窟窿,我還沒來得及抬起洋鎬,只見一股液體像噴泉一樣湧出來,落下來,溫熱腥膻的液體從頭到腳淋了我們一身,鎮定下來后,我看向小邵,頓時嚇得汗毛倒豎,魂都飛了……你們猜我看見他咋滴了?”
沒人吭聲,有兩女的下意識地搖一搖頭,眼神里流露出強烈的好奇。
“我看見我的那位戰友變成了一個血人,鮮血的血!”沈志新篤定道,彷彿那可怕的匪夷所思的一幕又回到了眼前。
“怎麼回事啊?”
“哪來的血?”
“胡扯吧!”
大家議論紛紛,不明所以,乾脆認為是無稽之談,但又多少期待着段子手揭曉答案。
“呃呃,說來你們或許真的不信,但我確實是親眼所見,絕無虛言。”沈局長信誓旦旦,大家於是又都安靜下來,等待一個完美的解釋。
“我至今都能聞到那腥臭味,能感受到那溫熱黏糊勁,我環顧自身,發現自己也同樣跟剛從血缸里撈起來一樣,突然,我感覺腳下的冰層震動起來,一條小船一樣大的魚從冰層下飛躍上來,那巨大的鱗片折射的光亮瞎了我的眼---原來我剛才那一鎬砸在一條巨魚的腦瓜子上了!”
“那後來呢?”有人迫不及待地追問。
“後來,後來我就醒了唄!小邵睡覺不老實,一條腿擱老子胸口,我狠掐了一下他的腿肚子,疼得那小子嗷嗷直叫,噌一下就從炕上跳了起來,哈哈哈……”
就在一桌人或捧腹大笑或戳鼻大罵沈局長無聊之至鬧哄哄時,包廂的門開了,進來一個穿黑色衝鋒衣、身材健美的青年。
“小邵,怎麼才來啊!”羅小飛起身,招招手示意來人坐到他身旁的空位。
和小邵一同落座時,羅小飛下意識地瞥了對面的鄒楠一眼,後者一如在華盛酒店那次一樣顯得與周遭格格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