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邪術

()五秒的時間是眨眨眼就可以過去的短暫，但是在連綿的攻擊之下，這樣短暫的專註卻也不能夠。一劍快似一劍地遞過來，手上持着的匕首早已不中用，劍勢壓人，劍招迫人，劍氣襲人……顧菲菲看得清楚，那七顆石子中已經有三顆閃過，光澤大不一樣了，若是七顆全亮不知道會怎麼樣好似看到那老者帶着詭異的微笑看着這邊兒，咬咬牙，顧菲菲拼着受傷，擋過一劍，旋身之際倒着向右側那人的懷中撞去，長劍斜插肋下，驟然馨香入懷，那人愣了一下，腹部已是一痛。楚辰暉眼睛一亮，不管右側襲來的劍，一面變幻劍招往那人攻去，一面悄悄摸出身上的毒針夾在並起的兩指之間。兩人在這之前並沒有仔細商議攻擊步驟，但是真正行動起來，卻是配合得剛剛好，顧菲菲一擊得手便掰斷長劍，抽身而出，旋身向左側撲去，而楚辰暉此時劍招剛好遞到，那人受了並不致命的一擊抬起斷劍勉強能夠擋住楚辰暉的劍，卻躲不過那輕輕扎在手背上的針。輕輕一紮，破皮即收。針扎的疼痛那麼輕微，那人還沒有感覺到什麼，便已經毒發倒下。眼看着四十九人就此損失一個，劍陣可能不成，顧菲菲卻不見喜色，反而對那石頭更為執着，她已經試過了，那石頭根本不受召喚，這怎麼可能？這仙畫難道不是收攝物件用的嗎？像是吸納萬物那樣的功用？自從知道自己是仙器器靈，顧菲菲便反覆琢磨自己能做什麼，按照修仙小說常有的設定，一個物件的器靈必然是掌控着這個物件的一切功用的，就好像是一把劍有了靈魂之後自然就應該會劍招一樣。而她自己摸索着修鍊的那篇修仙功法，至今為止也只是感覺到了精神力上漲帶來的好處，比如說可以攝物，比如說可以附身，雖也覺得這不是全部，但是按照她的想法，這畫中自成空間，保不定原來便是儲藏室一樣的所在，所以她最先會的才是這樣的功能，最先學會的便是最基本的么這麼久以來，她無論是要拿什麼，便是那辟火珠避水珠避毒珠，也都是集中精神看着想一想就可以了，甚至一次性收很多物件的時候，並不需要看得太仔細太認真，只需要收取的意識很堅決就可以了。而現在……趴在地上，顧菲菲看着近在咫尺，彷彿一伸手就能夠夠到的石子愣住了，為什麼不能夠“拿”過來呢？“顧菲菲，你發什麼呆吶”楚辰暉剛才那一擊雖然卓有成效，但是自己也受了傷，算是以傷換命的打法，可即便如此，少了這一人，也不見劍陣有什麼變化，額上冒出汗來，這些人的神情好像……忙中抽空看了一眼顧菲菲，她竟然有功夫趴在那裏發獃氣得七竅生煙的同時也覺得不對，怎麼就沒有一個人攻擊她呢？她只是趴在地上，這些人就都把她給無視了。那麼大個人，難道趴在地上就看不到了嗎？再仔細一看，就發現不對勁兒了，這些人的眼睛無神，劍招卻是一次比一次凌厲了，舞動的劍光混雜在一起，彷彿有千萬劍的光影，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閃光，竟是很難看清其他的景物了。“怪不得你們敢找九曜堂的麻煩，武功倒是不錯，這樣的年紀，可惜了……”老者說著“可惜”，口氣中卻沒有可惜的成分，反倒是透着陰冷。楚辰暉根本沒工夫答話，而顧菲菲倒是反應過來了，看着那石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傻了啊，就不會用手去拿？顧不得形象，忍着身上的疼痛，又向前撲了一下，那狼狽的動作倒像是四腳着地的青蛙跳，好在這一下子終於撲到了內圈，只要伸長手臂，便可以夠到那石子了臉上閃過喜色，顧菲菲看着那六顆已經潤澤有光的石頭……在她身後，已經倒地的那人傷口靜靜地流血，鮮紅的血液在昏黃的燈光下有一種幽暗的色澤，血液流在地上，地磚上刻畫的線條剛好形成了引導的凹槽，彷彿被什麼歸攏了一般，鮮血流入凹槽之中，沿着一個方向流動，每到線條交錯的地方，便會形成分支，彷彿生長的藤蔓，不斷延伸着枝條，死死地攀着在地面。顧菲菲身上的血跡也和這些血混在一起，兩種血彷彿不能夠相容，如水滴入滾熱的油鍋之中，起了微弱的煙氣，詭異不已。楚辰暉看不清眼前的劍光，低了低頭，正好看到這一幕，面癱臉愈發僵硬，一走神，身上又多了幾道劍傷，一道道傷口劃破衣衫，看着嚇人，卻都不致命，難道九曜堂來這麼多人的目的只是為了活捉？這個念頭轉瞬即逝，一劍快過一劍的劍招不容他細細思量。老者也看到了那一幕，三瓣唇裂開，眼中閃過狂喜之色。摸到了顧菲菲伸手去拿石子，那亮過的石子彷彿在地上生了根一般，怎麼摳都摳不起來，倒是摸着它的時候，心頭犯噁心，頭也覺得暈，是石子的緣故，還是失血過多的緣故？掙扎着把手伸向那唯一一顆沒有亮過的石子，她就不信這石子是鑲嵌在地板上的幾乎就在她的手觸到石子的同時，石子閃了一閃，原本黝黑無華的粗糙表面頓時光滑起來，彷彿用水擦拭過的瑩潤。還是摳不動這會兒工夫，楚辰暉已經用毒針又得手了幾次，眼前的劍光略有減輕，倒下的那幾人身上明明沒有傷口，可是他們一倒下，便有血從身上洶湧流出，大量的血順着線條沿着一個方向流淌，每到一個節點便劃出分支，地上繁複的陣圖已經有小半被血填滿了。【不對勁兒，我總覺得更危險了，咱們快走】楚辰暉這般想着，已經要往後退，然而退到陣圖邊緣便是盡頭了，無論在怎樣向後邁步都不能跨出，周圍的空氣中彷彿有一種莫名的壓力，讓他不能夠後退。已經踏入陣圖之中的他就像是被困在了看不見的囚籠之中，不得而出。“把仙畫交出來，或許我還能夠饒你一命。”這個時候，老者向前邁了一步，走入光線之下，那一張駭人的臉讓每個初見的人都會忍不住害怕瑟縮，流露出驚駭之色，然而楚辰暉臉上卻是一貫的面無表情，攻擊他的劍招在老者說話的空當似乎緩了一緩，容他有了個喘氣的工夫。“你用這麼多人圍攻我，就是為了要仙畫？”楚辰暉嘴上問着，手上卻不停，格擋了左側的一把寶劍，而此時，他手中的劍也不堪重負，鏗一聲斷掉，落地的那半截上面已經處處是豁口。“接着”從石子上移開注意力的顧菲菲見狀扔過去一把寶劍，同時自己也拿起了長劍來，從內往外攻擊眾人。那些人比最初笨拙了不少，只會盲目地朝一個方向揮舞手中的寶劍，無神的雙眼空洞地看着前方，純熟的劍招沒有片刻的遲疑，威力卻小了不少，連續兩劍都從背後得手，便是顧菲菲再怎麼遲鈍，也發現不對勁兒了。對楚辰暉的問題，老者並不答言，拔腿邁入第二步，兩隻腳都跨進了門檻，站在陣圖之外，咧了咧嘴，露出一個猙獰恐怖的笑容：“把仙畫交出來”楚辰暉皺眉：“憑什麼把仙畫給你，因為你會嚇唬人嗎？”【那些人不對勁兒，好像中邪了一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是不是被什麼方法控制了？】顧菲菲小說看得多，這會兒的想法也極為發散，想着是不是有什麼邪術？這樣的想法在看到地上那已經大半都被血色染過的線條時，愈發清晰，絕對是邪術這特么是個什麼世界啊莫非是玄幻武俠？被狂風掃過的內心荒涼一片，在嘗試過不能夠踏出陣圖之外的時候，顧菲菲的表情很奇異，這種情況，好像被一個透明的罩子扣住了一樣。可以看到前後的門，甚至可以看到敞開的大門外，馬車旁，隨從馬夫和阿飛正在認真負責地望風，不時掠過這邊兒的視線平靜而正常，不見一絲異樣神情，是沒有看到裏面的情形不對嗎？在還剩下十幾人的時候，顧菲菲和楚辰暉主動停了手，不再製造屍體，而那些人，卻依舊重複着動作，哪怕他們原本的攻擊對象都躲開了，他們也沒有發覺，依舊重複着自己的劍招，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對視一眼，兩人都震驚莫名，這種情況，他們都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震驚在顧菲菲回過頭來的時候成為了鎮定，勾唇一笑：“這是結界嗎？”眼角的餘光掃到老者變化的眼神，更肯定了幾分，輕聲道，“好血腥的結界啊這些人，肯定是活不了了”掃了一圈還在重複着劈砍動作的人，他們的下半身似乎已經成了木樁，定在地上一動不動，手臂則不停地揮舞着長劍，銀亮的光芒一道道反射在牆上，光影萬千。“你這個小丫頭倒是聰明。”老者這麼說了一句，暗含肯定。結界？這種東西太先進了難道真的有仙人，而這個老者就是？那樣恐怖的臉，顧菲菲實在不敢細細打量，瞥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看向楚辰暉。“你是仙人嗎？”輕巧躲開身邊的攻擊，楚辰暉跳出來直白地問，一雙眼仔細地看着老者的模樣，安靜的視線並不令人討厭，但看的時間長了，卻讓被看者有一種古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