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廢物
楠忘甫一睜眼,就撞上三雙殷切的目光,此時的眼眶還有些青腫,眼角會不時的抽動,他咧了一下嘴角,牽強的露出一抹笑意。
“阿姊,你把梨落嚇壞了。”
森羅和嵐山忍俊不禁,二人面容古怪的相視一望,同時閃身躲屋外,笑聲朗朗,很是肆無忌憚。
“阿楠,你沒事吧!”黃裳望着楠忘那如同開了綵衣鋪一般的臉頰,眼中滿是內疚,小心翼翼的朝着楠忘傷口探了探,還是羞愧的縮回手。
“無妨!”楠忘莞爾一笑,一把扯過黃裳的手,覆在自己的臉頰上。
“我知你是一時悲憤,才會一時暴起,這些只是皮外傷,不打緊的。”
懊悔的淚水從黃裳眼眶滾滾溢出,順着姣好的臉頰肆意蜿蜒,有些打濕了衣襟,有些滴落在楠忘臉頰上,黃裳一把拉過楠忘,下巴抵在他的頭頂,兀自傷心呢喃。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無相走了,你若也走了,便孤零零剩我一個了,阿楠,我不是故意把你傷成這樣的,我真的很害怕。”
楠忘抿了抿嘴角的濕潤,溫澀中帶着一點濕咸,這就是眼淚的滋味啊,楠忘嘆息了一聲,伸手環住黃裳,將頭埋在她的胸前。
“阿姊,不要傷心了,你的眼淚澀澀鹹鹹的,殺的我傷口疼。”
黃裳抬手抹了抹眼角,羞惱的輕捶了一下楠忘,手下摟着更緊了些,楠忘的口鼻深陷在一片柔軟中,幾近窒息。
……
“按既定計劃,嵐山先行下山。”楠忘視線掃向嵐山,溫和一笑,接著說道:“給你三天時間來處理,我們隨後下山,咱們佛腳鎮杏花村酒樓碰頭,在做打算。”
“山下事了,我會傳訊山上,到時你們下山便會順利些。”嵐山正襟危坐,點頭應是。身後靠着一段樹根鑿就的棺木。
森羅眼中紅芒忽閃,面色凝重,忽然插口出聲。
“景清那個老混蛋,還是賊心不死,密謀着明日再訪懸空寺,此事如何是好。”
“事不宜遲,我這就下山,以防有變,還是通知一下懸空寺智然方丈一聲。也好做些應對準備。”
嵐山雖然性子弱了些,做事卻頗為雷厲風行,當下將那棺木負於身後,朝着楠忘眾人拱拱手,便轉身離去。
“智然那邊我來通知,森羅,楠忘安危便託付與你,你們多加小心。”
黃裳自告奮勇攬下通知智然方丈的任務,雖然仍是不放心楠忘安危,但形勢所迫,也由不得婆婆媽媽,對着森羅千叮嚀萬囑咐,方才戀戀不捨的離去。
“叔有我在,黃姑姑,你儘管放心好了。”森羅胸脯拍的噼啪作響,朝着黃裳遠去的身形,信誓旦旦的打着包票。
“你行不行哦?”一個有些耳熟旳質疑聲響起。
“嘿,男人怎麼能用不行這個字眼兒,您也太小瞧我森羅了!”森羅嘿嘿憨笑着,轉身迎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笑容緩緩僵在臉上。
“叔?”
“我是你梨落姑姑。”梨落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只是臉上青腫未消,看着有些慘不忍睹。
“咋?姑姑一走你就還陽了?”森羅嘴角一撇,面露譏諷。
“誰說我怕那個女人!我只是看在楠忘面子上,讓着她罷了,真當我打不過他?”梨落心虛的朝着黃裳離去的方向覷了一眼,大話說的毫無底氣。
“得了您吶,甭吹了,你就是一隻死鴨子。”
“死鴨子?怎麼講?”梨落對這個說法頗為好奇,被罵也不惱,認真的看向森羅。
“嘴硬唄!哈哈哈”
森羅手上點着梨落,捧腹大笑,梨落暗自思忖一番,不禁也莞爾開懷。
“來人了!”森羅肅然轉身,朝上山小徑望去,一行十數人正蜿蜒而來。
“來者何人?”梨落站在森羅身邊,亦是眉頭緊蹙。
那上山眾人顯然是臨時起意拼湊而成的,隊伍中不乏各個門派中人,和尚道士,老人小孩,公子艷婦應有盡有,俱是難掩煞氣,面目冷逡的朝山上進發。
森羅鬆了鬆手指,噼啪作響,將梨落掩在身後。
“不管何人,怕都是來者不善,你先去下面躲一下。”
梨落稍有遲疑的扯了扯森羅袍角,小聲建議。
“要不然我把楠忘喚醒吧?”
森羅哈哈大笑,回身柔和一送,梨落身形飄然隱沒在密道中,森羅拂袖一揮,眼見洞口緩緩閉合,森羅伸了一個懶腰,骨節窸窣作響,朝着那群人邪魅一笑。
“一群烏合之眾,真當你森大爺紙糊一般不成?”
……
過了半晌,那行人方才姍姍來遲。
了了峰上的狼藉已被黃裳清理乾淨,顯得有些空曠寂寥,一個笑容邪魅的俊俏少年背朝眾人,孑然而立。
“那少年,可曾知曉楠笙何在?”一個赤膊紋龍的壯漢越眾而出,朗聲朝森羅問道。
“小點聲,我不聾。”森羅聞聲回身,一隻手掏了掏耳朵,不住抱怨。
“喲!好一個模樣俊俏的小哥。”那艷婦看清那少年模樣,心生蕩漾,擠了擠胸前的兩坨白晃晃肥膩,嬌媚掩口一笑,朝着森羅拋了一個眉眼。
“小哥哥,你若肯告知楠笙下落,姐姐肯定會好好疼你一番。”
“十三娘,怕不是看上那個小白臉兒了吧?嘖嘖,模樣確實周正些,怕不是銀洋臘槍頭,好看不中用。徐某如何,你可是深有體會。”
那赤膊大漢伸手在十三娘胸口抓了一把,惹得十三娘一陣嬌羞怒罵,漢子哈哈大笑,挑釁的回望隊伍中那個持扇公子哥,一臉不屑。
那個臉色蒼白,眼圈青黑的瘦弱公子,刷的一展摺扇,嗤笑一聲,出聲揶揄道:
“花某自忖沒有徐老哥飛檐走壁的本事,弄不來黃道長的螞蟻大力丸,自然也做不到雄風大震,征伐達旦。”
“好你個腎虛公子,嘴上功夫爐火純青,就不曉得手上功夫如何了?”
那赤膊紋龍的漢子冷笑連連,手背上肌肉盤根錯節般隆起,有繁複印文自拳掌而起,沿着手臂蜿蜒,淡黃色的流華若隱若現。
“花某雅號空虛公子!”花公子咬牙切齒的為自己正名,伸手拍向背後所縛長劍,劍嘯聲厲,躁動不休,如困籠巨獸一般隨時準備伺機暴起。
情痴道人一甩浮沉,朝着大漢徐偉沉聲問道:“無量天尊,貧道苦熬心血,歷時七七十四九天,方才煉製的一爐大力丸,結果不翼而飛,徐道友,可是你所為?”
瘋癲和尚一頓禪杖,單掌豎胸,口誦佛號:“阿彌陀佛,情痴真人切莫……”
瘋癲和尚話為說完,就見情痴道人一甩拂塵,朝着他痛心疾首的喊到:“大師,你有所不知,徐偉所盜丹藥,正是您先前預定的那一爐。”
“什麼?”瘋癲和尚聞言怒目圓睜,一張肥頭大耳的胖臉漲的通紅,擼胳膊挽袖子,口中哇呀呀大叫着,暴跳如雷。
“徐偉,娘希匹,看老衲不取你狗命!”
那徐偉貌似憨魯,實則機靈,一看惹了眾怒,忙閃身躲在搬山老祖身後,口中疾呼:“老祖,救命!”
那孩童模樣的搬山老祖眉頭緊皺,場間這番鬧哄哄的紛亂讓他腦仁亂蹦,一張小臉陰雲密佈,陰沉的彷彿能滴出水來。
“住手!一個二個瓜兮兮滴,鬧的老子腦殼青痛,哪個龜兒子聽不得話,老子日你先人。”
眾人噤若寒蟬,都低眉不語。
“這就完事了?咋咋呼呼的一番熱鬧,真要動手就慫了,我這邊還沒盡興吶!都怪那小孩兒!就你多嘴!”
森羅背靠菩提樹榦,雙手環胸,正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緊要關頭被那搬山老祖出言打斷,意猶未盡的撇撇嘴,不滿的瞪了那搬山老祖一眼。
一竹杖芒鞋,鬚髮皆白的高齡老者,緩緩抬步上前,面容和藹,言語可親。
“娃娃,容老夫勸你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你眼見,這些人絕非善類,如實告知楠笙下落,方可免受禍端。你若不信他人,只小聲告訴爺爺一人也可。”
“爺爺?”森羅眉眼一深,笑容越發邪魅。
“哎!”老者不查森羅臉色變幻,笑的越發親善和藹。
“爺你大爺!”森羅低聲怒吼,冷然一腳踢出,狠狠地踹在老者兩腿*之間。
老者發出一聲非人慘叫,本就佝僂的身體越發佝僂。這還不算完,那森羅雙指如鉤,狠狠地插入老人眼眶,噗噗!兩聲輕響,老者嗝嘍一聲軟在地上。
兩隻蒼白渾濁的眼球在森羅掌中把玩,他抬手抹了一把血污的臉頰,獰笑着伸出舌頭,將指尖血跡舔舐乾淨。
“就喜歡這種老壽星上吊活膩歪的!”
森羅將身前老者一腳踢飛,冷聲笑到,“廢物!”
森羅隨意撣了撣褲腳,嘴角咧的越發燦爛,接着補充了一句。
“哦,對了,我說的那句廢物,不是刻意針對誰,對我而言,在場的你們都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