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懦弱、不安、恐懼
果然，提到這所謂的第二件事，岳沁也顯得有些好奇，二人看着苗木，後者回答道：“前幾天，我們派往草原深處觀察的修鍊者傳回了消息，據說草原深處內部忽然發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變化，變化中包含了氣候、地脈，還有那暴風，這三種變化在同一時間出現，短短一天之後卻是開始迅速蔓延，我們的人也不得不離開，直到現在，哪怕是在洛陽城外都能看到草原深處的變化，最明顯的就是氣候情況，整個洛陽城的人幾乎都知道了，這件事情應該已經傳到了軍伍耳中，不過因為你們那邊的事情剛剛結束所以可能沒有時間來得及處理。”
葉東寒想了想后問道：“這變化算是正常的嗎？那草原深處本來不就很神秘嗎？”
苗木搖搖頭道：“你沒有親眼見到自然會這麼說，可如果你真的親眼看到了，也許就不會這麼說了。這種變化是前所未有的，與那幾個失蹤的禁忌之力是否有關暫且不確定，另外，萬古屋一族的修鍊者在其中變化之後依舊進入其中探查，最終發現，這變化的源頭可能來自那禁地，長江。”
“長江……”沒等葉東寒說話，岳沁反而有些糾結似的，說道：“多少年以來那裏都沒有出現過異常現象，具體是什麼？”
苗木搖頭道：“不清楚，萬古屋的修鍊者探查到一半就回來了，長江附近的變化已經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接近的了，所以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誰也不知道，暫時也還沒有下一步的行動，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草原深處的變化正在蔓延，最終可能蔓延到城市內部，暫且不知是好是壞，但至少我們一致覺得這件事情並不簡單，至少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就對了。要知道那可是長江，自古以來就被修鍊者視為禁地，那裏出現了變化，也就說明這件事情將會變得無比嚴重。”
“更多的情況我們也不是很清楚，是否與那幾個失蹤的禁忌之人有關也並不清楚，倒不如說草原深處的秘密簡直讓人無法想像。”
“……”苗木的講述還算簡單，可是葉東寒卻是變得越發沉默下來，他隱隱明白了苗木來找自己的目的，他低着頭，沒有回話。
岳沁和苗木都沒有看到葉東寒的變化，還以為他只是在思考，岳沁則是問道：“你們決定前往調查了嗎？”
苗木點頭道：“基本確定了，我們也找過王小志談論了一下，他也同意再次進入調查，並且這一次是要深入抵達長江的，我有種預感，這次的事情可能與清潭的預兆有着直接的關聯，可看不到結果也無法確定。我們人手有限，所以才想到來找你幫忙。”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對着葉東寒說的。
而葉東寒此時則依舊低着頭，面無表情，片刻深吸口氣，抬頭說道：“你們應該去找軍伍幫忙才對。”
葉東寒的回答讓苗木有些意外，但還是溫柔笑道：“軍伍現在情況大不一樣，而且他們當中畢竟沒有修鍊者，請求他們協助自然是可以的，但修鍊者的力量依舊是必須的，葉先生，我們需要你的幫忙。”
說完，岳沁也一併看向了葉東寒，但葉東寒的神色依舊低沉，嘆息一聲，認真無比的看着苗木和岳沁，道：“抱歉，我不想去。”
簡短的回答過後葉東寒站起身走出了辦公室，全程都十分沉默。
外面腳步聲漸漸遠去，苗木與岳沁似乎都顯得有些驚訝，尤其是苗木，她沒想到葉東寒竟是直接拒絕了她的請求，感覺上與此前的葉東寒變得大不相同。
岳沁也同樣有些不解，但隱隱中似乎有些想法，二女互相對視了一眼后岳沁才說道：“應該不急吧？”
苗木點點頭道：“嗯，具體日期還沒有定下來，在這之前還有些事情要做，葉先生……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岳沁猶豫了一下，隨後說道：“他就交給我吧，我會勸他的。”
苗木微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
……
今天的葉東寒沒有去周家看望周青草，從辦公室出來后便來到了港口後方，後方不是一片港口，只是一片海岸，沒有什麼船隻和多餘的建築，放眼望去一片汪洋大海，看着的時候心情也不禁變得平靜了下來。
從辦公室出來已經大約十分鐘過去了，他一直坐在這邊上一動不動，顫抖的視線眺望着遠方不知心中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要拒絕？”岳沁的聲音不知何時在後面傳來，腳步聲過後一個女孩默默的坐在了他側方不遠處。
二人中間相隔幾米，但聲音卻聽的清楚，葉東寒看也不看她一眼，默默的回答道：“與我無關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同意。”
岳沁反而是認真的看着他，說道：“這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
“……”葉東寒選擇了沉默，片刻才彷彿狡辯着什麼一樣，再次說道：“我只是不想去而已，我想陪着小草。”
“只有這些嗎？”岳沁緊追不捨的說道：“你不想去幫忙、不想去草原深處的原因真的只有這樣嗎？”
一句問話，卻是讓葉東寒眉頭皺緊，岳沁看到了葉東寒神色上的不滿，但卻沒有停下，而是繼續說道：“也許在你看來的確是這樣，是因為你不想陪着那個姑娘。可在我看來，你不去幫忙的理由只有一個——你怕了。”
“……”簡單的三個字讓葉東寒的瞳孔驟然收縮，猛地回頭看着岳沁，笑得不自然，卻也怪異，道：“我怕了？呵呵呵，我會怕？我曾經好歹也和你們一起進入草原深處，又一起活着回來了，我會怕！？”
葉東寒的表情變得十分掙扎，岳沁卻依舊認真而冷靜的看着他，說道：“不，不僅僅是怕，你變得更加懦弱，你客服不了心中的恐懼。”
“砰！”葉東寒一下子站了起來，用力之下地面都被踩出了一個窟窿，表情不自然的哈哈大笑道：“岳沁，你好歹也很了解我才對，雖然我現在修為下降但我曾經好歹也是不落神境，可你剛才再說什麼？我怕？我懦弱？我恐懼！？這世上沒有什麼能讓我葉東寒感到害怕和恐懼的東西！我同樣不會變的懦弱！”
葉東寒身上的氣勢不知為何變的有些嚇人，表情掙扎的很，而岳沁卻沒有任何恐懼的凝視着他，依舊平靜的說道：“你難道沒有察覺到嗎？還說你不想去直視？你並不懦弱，但你卻害怕，當你知道自己身邊有了無比重要的事物時你就會感到害怕，軍伍一戰中你差點死去，你險些就再也見不到周青菜，就是因為這個才讓你感到害怕的不是嗎？就是因為這個才讓你決定不去幫忙的不是嗎？”
葉東寒瞳孔再次收縮，腳步不自然的後退了幾分，岳沁則接著說道：“葉東寒，縱然你無比強大，但你依舊還是個人，只要是人，就永遠擺脫不了內心的恐懼，經過心魔這件事情那個讓你心中產生了懦弱的情緒，你害怕再次進入草原是因為你擔心自己這一去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周青草，你擔心自己這一去……很可能會死在那裏，對不對？”
岳沁的聲音結束了，葉東寒身上的氣勢卻也消失不見，他身體輕微顫抖，好似渾身無力一樣跌倒在地，大口喘息，神色頹廢。
空氣中變得安靜了下來，岳沁不在說話，反而是等着葉東寒的回答。
大約幾分鐘后，葉東寒頭也不抬，語氣沉重也伴隨着一些顫抖，道：“……對……我竟然也會怕死了……”
他自嘲的呵呵笑了幾聲，道：“岳沁，當苗木說想找我幫忙的時候我就有一種感覺，一種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那種感覺讓我渾身膽寒，讓我感到恐懼，我知道這是什麼感覺，這是死亡的預感……是我自己將死的預感。哪怕曾經進入草原和在軍伍戰鬥受到重創時我都不曾有這種感覺，我心中清楚的很，如果我同意幫助苗木和你們進入草原，那麼我一定會死…這種預感，就好似命中注定一樣，讓我不安，讓我恐懼。我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她。”
葉東寒的神色上出現了此前前所未有的情緒，那真的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那份預感是真真切切的，好似老天爺的喪鐘在腦中敲響，告訴他——“你會死”
岳沁看着這樣的葉東寒，神色沒有變化，只是眼神莫名的輕輕顫動，但語氣卻依舊鎮定自若，依舊安靜，說道：“葉東寒，你是我見過的最強大的修鍊者，也是最有意志的修鍊者，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此行會發生什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同樣不安，但我卻不會感到恐懼，因為在我身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也正因為如此我才無所畏懼。另外，你並非是感到恐懼，只是對死亡感到厭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