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借刀殺人
咚,咚,咚......,緩慢而沉重。
拓跋仁美一下一下地敲着案幾,若是能藉著祜兒的事情,剷除了關申楠將京城府尹收歸己手倒也是一步好棋。安平樂......兒子都死了,也該放你去過些時日的喪期了。
拓跋仁美從一旁拿出一張金色絹帛,匆匆幾筆便寫就,又喚了人去傳旨。
傳旨的內侍一路奔到安府,安府白錦漫天,白紗飄蕩,就連周遭的空氣都透着一股陰森森的寒涼。來往的行人,也不禁表情肅穆,步子都凝滯了不少。
內侍翻身下馬,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捧着聖旨便往安府大門而去。
周遭的宮人上前敲門,很快大門張開一道小縫,只見一個小廝探頭探腦地出來,道:“祭奠的不必來了,我家老爺不讓人祭奠。”說完便要關門。
“哎!你等會兒!”敲門的宮人一面趕緊撐住門,一面嚷道。
“你喊什麼喊,沒看我們家出大事了?”那小廝一下子便皺了眉頭。
“節哀順變。”傳旨的內侍走上前去道,“咱家是替陛下來傳旨的。”
“傳旨?”開門的小廝臉上立刻多雲轉晴,忙拉開了門,躬身行了一禮,這才上下打量了眾人一眼,忙不迭道:“哎呦,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宮裏的公公們。是這樣,聽說京城府尹已經抓到嫌犯了,我家老爺正在京城府衙與京城府尹商議此事呢。”小廝退了一步,道:“不知道老爺什麼時候回來,不過若是諸位公公不棄,可在府中等候。”
那內侍是在乾清宮陪侍的,也見到了拓跋祜維護那被抓人的樣子。若是自己去京城府衙處打探一下消息,回頭告訴天祜公主,豈不是能在公主面前承個好,若是回頭能調到公主那裏,不比在陛下面前輕鬆?
內侍電光火石見便打定主意,微一頷首,道:“既然如此咱家直接到京城府尹傳旨便是,陛下還等着咱家回旨,不敢拖延。”
那小廝一聽也不好多留,便躬身送眾人離開了安府。
內侍又走了一會兒,便到了京城府衙。衙役一見做宮中打扮的內侍,忙一面打發人進去通報,一面便迎了上去。
一名衙役拉住內侍的馬韁,扶着內侍下了馬,躬身道:“不知公公今日來府衙有何公幹?”
內侍微微一笑,道:“倒不是找關大人的,聽說安大人在此,這兒有一道給安大人的旨意,特來傳給安大人。”
“麻煩公公了,公公請。”那衙役說著便向旁退讓,放了內侍進去。
內侍剛在內堂站定,便見安平樂和關申楠兩人匆匆地往這邊而來,安平樂的臉色陰沉,確實頗有喪子之痛的模樣。關申楠則是臉色發白,似乎身體很不舒服的樣子。
安平樂一面進入內堂,一面便躬身行禮道:“讓公公久等了。”
“剛到,”內侍乾脆地說道,“咱家今日是來傳旨的,廢話就不多說了,安大人接旨吧。”
安平樂站在正中,一撩衣袍,雙膝跪地。眾人也紛紛隨後跪下。內侍清了清嗓子,打開聖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安平樂兩朝元老,勞苦功高。如今痛失幼子,朕念安平樂兩朝之功績,承聖賢之言,特允安平樂扶靈歸故土,哀懷三年為期。故人已逝,望安愛卿節哀。欽此。”
安平樂一聽眉頭不禁一蹙,拓跋仁美這是什麼意思?好端端地竟然給他放逐了三年。
就這麼一愣神的工夫,內侍有些不滿,低聲道:“安大人,怎麼不領旨啊。”
安平樂這才反應過來,稽首道:“微臣謝陛下體恤。”
禮畢,安平樂站起身接過聖旨,道:“多謝公公了。”
內侍一哂,道:“咱家不過是個跑腿的,安大人應該感謝陛下體恤才是。不過,安大人與關大人不愧是師徒啊,可教咱家一通好找。”
內侍抬眼看向關申楠,關申楠表情一僵,乾笑了幾聲,道:“這不是剛剛抓了嫌犯,畢竟此事與安大人有關,這才告知安大人一聲,安大人也是心繫愛子,這才來微臣這裏,問問詳情罷了。”
內侍點頭,道:“關大人確實兢兢業業。”這麼兢兢業業,怎麼不知會天祜公主一聲,難道那人跟天祜公主就沒有關係嗎?結果在宮裏還鬧那麼一遭。內侍收回目光抬手道:“陛下還等着咱家回去復命,今日就不久留了。”
安平樂躬身抬手道:“公公有事在身,今日就不留公公了,多謝公公跑這一趟,恭送!”
內侍微一頷首,便出了房門。
安平樂仍躬着身子等了一會兒,這才緩緩直起腰,看着已然是空空蕩蕩的院子,面沉如水。
“老師......”關申楠湊近安平樂,道:“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還不明顯嗎?趁着儒兒沒了的借口想要卸了我的權。看着吧,之前是明正,如今是我,這趙察也差不多是靠邊站了。等着把我們都收拾乾淨了,就是你們了。”安平樂斜睨着關申楠。
關申楠一聽,眉心不僅鎖了起來,低聲道:“這......陛下瞧我們不過眼,學生又得罪了天祜公主,這......會不會有生命之憂啊?”
“哼,”安平樂道,“你怕什麼?拓跋仁美不會做到這麼絕,他與仁成帝是一個樣子,總不想落人口實。至於天祜嘛......不過是個小孩子,哪兒有這個膽子要你個京城府尹的命?之前趙察那一鞭子都打在她身上了,她還不是巴巴地把人給請回來了?”
關申楠這才微微放了放心,但仍道:“可是,那叫淇奧的,說自己沒有殺人,還點名要公主給他證明。咱們也不能就這麼,就這麼耗下去啊,若是,若是真出個好歹,公主可不會放過學生的。”
“他說自己沒殺人就沒殺?你不是說玉衡親口供認的嗎?說儒兒當時就去見他了。”安平樂緊緊地盯着關申楠。
“是是是!”關申楠忙道,“確實是玉衡說的,只是,這時間卻又對不上。”
“那不然是范顓出了錯,不然就是玉衡懷恨在心,與你我何干?我兒子死了,難不成就這麼枉死了?!”安平樂說著一甩衣袍出了房門,往地牢而去。
關申楠也忙在後面小跑着跟上。
地牢中,黑黢黢的過道,空曠的見不到頭。身後的牢門一合,帶起了陣陣陰風,潮濕而又帶着些許的血腥味道。
黑暗之中,安平樂的一雙眸子,沒有了平日裏的溫和謙卑,如狼一般,滿是嗜血和凌厲的光。安平樂沉着步子,往那幽幽的光亮走去。血腥味道越來越濃,還夾雜着土味汗咸等味道,甚是讓人不適。
安平樂轉身進了牢房,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逕自坐在了當中擺的軟塌之上,合衣翻身上去,整個人靠在扶手上,道:“怎麼?還什麼都不說?”
關申楠也皺着眉頭進來,微微抬眼打量了一下牢房正中的人,喃喃道:“這,怕不是已經死了吧。”
只見淇奧整個人被吊在房梁之上,腳尖堪堪能觸碰到地面,身上除了濕漉漉的,到還算乾淨,只是手被勒得有些浮腫,手腕也出現了淤青和血絲。然而,人卻已經耷拉着腦袋,不知死活了。
安平樂冷哼一聲,斜眼看了關申楠一眼道:“怎麼可能?比起你們京城衙役,我這剛哪兒到哪兒啊?在吊個五六天也死不了。”說著安平樂搖了搖頭,道:“你們啊,嘖嘖嘖,你聞聞這味兒,真是太不文雅了。”
關申楠後背發寒,嘴角難以抑制地亂抖。就安平樂這辦法也沒比他們那些衙役好上多少吧,更是溫水煮青蛙,連想暈倒逃避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安平樂似乎也不在乎關申楠是否回應,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水,站起身輕輕嘆了口氣道:“本來呢,我這個人是見不得血腥的,可惜啊,陛下催得緊,我怕是等不及了。”安平樂向淇奧走去,停在了一米開外的地方,溫言道:“公子啊,你就說說你到底和我那孩子有什麼仇什麼怨,你為何要殺他,他死前可有什麼話沒有?你只要和我說,我就給你一個痛快。”
“我......我沒殺人......”淇奧果然沒有昏迷,顫聲答道。
雖未昏迷,但是他的神志已經有些不清楚了,自從昨日被帶到了府衙,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了,不讓他睡覺若還算是能挨的話。但這甚是難以保持的姿勢才真真是要了他的命,他已經感覺自己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逐漸麻木而失去知覺,但是手腕上的痛感卻是越來越明顯。特別是那一盆盆讓他清醒的涼水掛在身上,他那纖弱的手腕實在是有些支撐不住。
“公子啊......你這是何苦呢?”安平樂的眉頭微鼓,臉上的表情仍然冰冷陰沉,過了半響,冷哼一聲道:“你不會還想着天祜公主會來救你吧?”
淇奧心裏一酸,會嗎?她會來嗎?淇奧心裏生出些希望,遂又有些擔心,不,他不能讓公主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然公主又要生氣了。
正當淇奧胡思亂想的時候,安平樂便潑了一盆“涼水”道:“你想得倒美,你當你是什麼人?公主會來救你?是,她是會生氣,畢竟我們動了她的人,但是那也不過是讓她臉上無光,畢竟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不是?但若是陛下不讓公主插手此事,你覺得她會為了你忤逆那個最疼她的皇兄?這普天下什麼樣的男子找不到?但是像陛下這樣的哥哥可是難找啊,你覺得她會如何選?”
淇奧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暗影的話在耳畔迴響,是啊,他怎麼可能指望公主來救他呢?他憑什麼指望公主會來救他。
“你仍是不肯說?”安平樂又問。
“安.....安大人,小人......小人真的......沒殺人。”
“好,難為你,看着文文弱弱的,還真是條漢子啊。”安平樂冷笑道,“那就別怪我殘忍無情了。”安平樂轉頭對一旁的衙役道:“到你們擅長的時候了,拿鞭子出來吧。”
衙役們一聽,有些惶恐不安,幾人面面相覷,不敢動作。都聽說這淇奧是天祜公主護着的人,現在還能說人只不過是依照安平樂的交代吊著,但若是他們動手打了,到時候天祜公主追究起來,還能有他們的好?
安平樂掃了幾人一眼,笑道:“看樣子,天祜公主的威名還真是不一般,她遠在深宮你們害怕,我就站在你們面前,你們不害怕?”安平樂雖然看似春風和煦,但話說出口確實寒風凜冽,每一個字都像是刀割一般劃在眾人的身上。
“還不快去!”關申楠到底與安平樂認識多年,見安平樂這過分的柔和,明顯是已經生氣,忙喊道。
眾衙役見關申楠下了命令,他們也不能不遵從,只好從一旁的牢籠之中拿了一根血跡斑斑的鞭子過來,一面忐忑地看着安平樂,一面一甩手抽了上去......
另一邊,內侍回了旨意,下了值便往毓慶宮而去。內侍剛一走進毓慶宮,便看到暗影、任義、楊永清齊聚毓慶宮,笑道:“奴婢給公主請安,見過暗影大人、任大人、楊公子。”
暗影三人起身回禮,拓跋祜則是有些驚訝,道:“公公怎麼有空來我這兒?難不成皇兄回心轉意了?”
內侍擺了擺手,道:“那倒沒有,不過陛下下了旨讓安大人扶靈回鄉,估計過了頭七也就該走了。等到安大人走了,公主跟京城府尹要人,應該也就沒那麼難了。”
“那不行,若淇奧真是兇手怎麼辦?”任義道。
“啪!”一聲巨響,嚇得內侍一個側歪差點兒摔倒在地
暗影也嚇了一跳,低頭看了看那案幾,幸好是檀木製成,隱約地有一道裂紋,好在沒有拍斷。
“我說了多少遍了,淇奧沒有殺人!他不可能殺人!”拓跋祜吼道。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可憐的內侍嚇得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到底沒有躲過與地面親密接觸的命運,心裏燃起的調任的想法,也立刻被掐滅在源頭。喜歡毒寵公主闖世實錄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毒寵公主闖世實錄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