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地縫

第三十五章 地縫

()子墨終於鎮定下來,拉着蕭然把古蘭解下來,古蘭活動活動胳膊腿,一看子墨的模樣樂了,哈哈大笑“小蘇哥,你剛那出捨身示愛實在是真情流露,急得我們蕭大主不要命地劈樹藤,差點把整個宮殿都給拆了。”子墨本來還奢望着既然是幻覺,那自己紅着眼睛調戲屍體和那些肉麻兮兮的話也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此時聽到古蘭調侃,臉上頓時青白交加,恨不得再給他掛回頂上去。該死的幻象!該死的真情流露!子墨心裏罵著,偷眼瞥了眼蕭然,卻見他已經恢復了一貫的面無表情,繼續跟在他身後。子墨終於忍不住,看着蕭然討好地說道“蕭……主,方才形勢所迫,才會口不擇言,其實不是——你不必放心上——”蕭然垂眼看着子墨,子墨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他徹底沒聲了,蕭然才冷冷地說道“你是我的。”古蘭目光複雜地看了眼兩人,才拖長了聲音長長地哦了一聲。子墨滿臉尷尬,眼睛都不知往哪兒放,卻瞥見地上有把匕首,應該就是剛剛拿在手裏又扔了的那把了。子墨好奇地上前細看,這把匕首和剛才看到的有些不一樣了,沒有咒文,上面纏滿暗紅色的絲線,細看之下這些線居然還在動。“那是千思蠱。”“千思蠱?”“是一種古老的邪術,也是弓月族十大禁術之一。”古蘭忽然變得正經起來,湊到焦黑的屍體前,看了會,眼中閃過深沉,搖頭嘆道“活一次還不夠嗎?上位者,總是這麼貪心,從來不會顧及因為他的私慾要禍害多少無辜的性命,即便真活了,千萬條命換一條,還不是場虧本買賣。”子墨圍過去,納悶道“你的意思是,這些紅線還能讓他起死回生不成?”“紅線?”古蘭嗤笑一聲,臉上現出厭惡和鄙夷的神色“這些已經變成蘇伐赤努耶恆羅的血脈了。在我們的族譜里,他是一位非常英明的統領,沒想到也會犯這樣的罪孽,你可知,每條千思蠱,都要一個活生生的人做器皿養出來的,看這裏的數量,至少用了我們一個小部落的人了。”“那剛剛……”“那是咒術的最後一步,以心換心。”古蘭用力地拍打了下子墨的肩膀,從又開懷道“他的要害根本不在胸口,而是他腹部的那顆鎮魂珠。呵,也虧得你小子是個情痴,要是匕首真插進古屍的心窩,他可絕不止方才那點能耐,到時候,恐怕連魔頭也對付不了,你可就要變成最後那一味藥引了。”說完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蘇子墨幾眼,哼了哼“禍害遺千年,這話果然在理。”子墨聽了來龍去脈,也在心裏捏把冷汗,如果幻境裏面是另一張臉,生死關頭,他那一刀可能真就插下去了。臉上的血跡清理得差不多了,將又一塊布條從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衣擺上扯了下來,轉頭看到蕭然也滿手的血,正要抬起的手打了個彎,往那邊送去。蕭然抿唇看着殿堂深處,也不回頭,跟背後有長了眼睛似地順手接過布條,從懷裏掏出水壺毫不吝惜地一通澆,一邊示意往前走一邊十分自然地將子墨拉過去給他擦臉。子墨嘴角抽動,正想罵他這樣的行為是很敗家的,可當濕巾擦到臉上帶着涼爽把殘留血腥味和殘漬結塊的緊繃感一抹而凈時,還是很狗腿地配合著把臉湊了過去。“草包呢?”擦完臉,子墨一個激靈,焦急地問道。話音剛落,古蘭的背包猛然扭動起來,小雪貂淚流滿面,這位不負責任的家長終於想起餵養了大半天的小孩了!小雪貂興高采烈地叫喚着,黑乎乎的眼睛緊緊盯住子墨,像個激動驚喜的小娃娃,以極為扭曲古怪地姿勢滾到地上,小東西三步兩步竄到子墨腳跟,圓圓的腦袋蹭着他撒嬌,渾然不覺這個模樣實在有損一隻雪貂高貴優雅的顏面。“喏,剛見你中招,跟不要命似地要衝過去,老殭屍的道行這麼深,它哪壓得住,我就給它敲暈了。”就它那小身板,難不成道行淺的還能對付不成?子墨覺得這話說的好笑,但終究心裏一暖,讚賞地呼嚕呼嚕毛茸茸的腦袋,沒有反駁。小動物是要愛惜的,尤其是膽子不大卻肯為了自己冒險的小傢伙。正鬧騰着,不知從哪裏傳來一聲貓叫,子墨疑惑地轉頭,撞上一雙似曾相識的金瞳,“別看,這是只金眼貓!”可惜他叫的太晚了,子墨一閃間已經看到了,渾身墨綠墨綠的一隻貓,那金色的眼睛好像又睜大了些,一股奇異的力量引的子墨不由去看它,突然間腦袋嗡的一聲,又開始混沌起來,情急之下,掄起個東西就砸過去,等出手時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是草包!正後悔不迭,草包卻出乎意料地神勇了一回,只見它牙齒爪子亂飛,慘叫聲不絕於耳,片刻功夫,剛還眼放寒光的綠毛貓,禿了個腦袋灰溜溜地掉頭跑了,原本怪異的感覺也隨之消失。“……”“幹得好!”古蘭掏出懷裏的桂花糕,獎勵昂首挺胸大戰歸來的小英雄,結果一個不防,讓小傢伙叼了整個油紙包撲進子墨懷裏,氣的古蘭直跳腳。“剛才那隻——貓,好像很不對勁?”子墨打斷古蘭對於貂族姥姥的姥姥的姥姥的姥姥的姥姥的親切問候。古蘭正想連着這個橫刀奪愛的第三者一起罵進去,眼睛瞄到旁邊冷冰冰的蕭然,還是咽了回去,咂咂嘴,說道“古墓里的動物大多帶着妖氣,尤其是狐狸、烏鴉、貓一類的動物,你剛看到的那隻就是被施了巫術的金眼貓,這東西十分邪門,看一眼就能亂人神智。之前看到的巨人其實是這傢伙爬到油燈上投射出的影子,你剛才會誤認,也多半是它在作怪。”“那對草包沒用嗎?”子墨眨巴着眼,用一種刮目相看的表情看着吃的滿嘴碎末的某隻。“它當然沒事兒啊,別看它這幅慫樣兒,這傢伙的本事可不止……”古蘭正眉飛色舞地打算吹噓一番,忽然想到小傢伙一而再再而三的叛變行為,哼唧兩聲不肯說了。“追”蕭然忽然出聲,拉着子墨往綠毛貓逃跑的方向走去。“哎呀,這麼急幹嘛,大方向不錯准能找到!”古蘭邊跟着跑過來邊喊。找什麼?子墨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拍了拍滿衣服的糕點末,和小雪貂幾乎是用同一種獃滯的表情看着身邊的蕭然。那怪貓跑得很快,三人趕到時,只來得及看到一條尾巴在黑色廊柱邊一轉,便徹底消失了。光線昏暗,古蘭拿着火摺子繞着柱子看了半天,驚叫道“這兒有條縫!”說著掏出一把短刀將縫隙挖的跟大了些,用火光一照,磚板鋪的台階下面用木條做了加固,下面是空的,有冷風刮出,顯然與外界相連。“弓月族尚月夜星辰,墓里的格局也與漢人有所不同,你們漢人喜歡藏一堆寶貝把自己埋得越深越好,不叫別人偷了搶了,可是弓月人的墓室,越是中心地帶,越是接近外界,他們崇尚天地間的靈氣。”古蘭一邊費勁地刨坑,一邊解釋道。子墨回憶了下,難怪這靈殿大歸大,也沒看見什麼值錢玩意兒,連個棺槨都沒有,感情還是個頂子。古蘭動作利索,很快地上就出現了個碗大的坑洞,他跳入坑裏,下面的洞還不能容納一個人通過,要挖大點才行,子墨一聽有門,也跳進去幫忙,古蘭抬頭招呼蕭然“喂,連小蘇廢材都來幫忙了,你這個壯勞力還杵那邊乘涼呢?”蘇子墨黑線,這年頭,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小孩子說話都跟捅刀子似地!“我只是想問,這樣挖下去沒有關係嗎?”蕭然看着地面,淡淡回道。子墨正撿了塊石頭泄憤似地砸着,此時聽他這樣說也不由臉色一白。他對興建土木一類雖不精通,但在雜書上也略讀過一些。按說這類隔空式的構造本身承重就很有限,加上下面墊的不是石條卻是木板,這麼多年爛都爛的差不多了,這下面也不知有多高,萬一突然塌下去,不是塌一塊兩塊,很可能這整個地面都會凹陷下去,到時候靈殿就會成為他們的封土。於是,在古蘭和子墨紛紛停手準備爬上來從長計議時,突然“喀”一聲從腳下傳來,下面腰粗的梁子,竟然給古蘭踩斷一根,一下子把他的腳陷了下去,一直沒到了大腿根。子墨嚇了一跳,還以為說塌就塌了,幸好只是腳陷下去,忙一把拉住古蘭,另只手抓着衝過來的蕭然。古蘭罵了幾聲粗話,邊努力地想把腳扯出來。扯了半天,卡在膝蓋處卻怎麼也拉不出來了,古蘭自己也有點奇怪,突然他臉色就變了,推開子墨打交道“不好,下面有東西拽着我的腳!”說著人就往下滑去。子墨手忙腳亂地拉住他,還沒來得及往上提,忽覺交上一緊,低頭看去,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一隻青紫的干手,正死死地抓着他的腳腕。古蘭掏出短刀就是一通狂砍,但是那手長眼睛似地抓着腳甩來甩去,都沒砍中,利刃一下子劈在邊上的石磚上,火星四濺,子墨見他使這麼大力氣,趕緊往後躲,大叫“你可悠着點,別砍到我的腳!”古蘭也大喊“你他娘的站穩點!”話音剛落,下面整個木架子又塌掉一塊,古蘭整個人往下縮去,子墨忙上去抓他,不防腳下一個趔趄和他撞在了一起,子墨的角度本來也不好使力,若不是蕭然拽着,早先掉下去了,此時一撞,脆弱的地板吃不住力氣,四散着裂開,就聽一連串“喀拉拉”的聲響,子墨感覺不妙,還來不及鬆開蕭然,卻已經被拖了下去。事情發生得太快,加上視野不好,情況不明,連蕭然這樣的頂級高手都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跺跺腳就把另兩隻給埋了,所以才如此慌亂,三人滾做一團,古蘭為了護住頭臉,居然把自己團成一團,結果跟個球似地一下子滾到了最底下,子墨跟着滑下去,還沒反應過來,頭頂上劈頭蓋臉地砸下一堆磚頭,趕緊抬手去擋,幸好動靜雖大,真的落在身上的並不多,子墨邊捂住腦袋便問其他人有沒有事,結果回答他的是磚石的碰撞聲和一連串的咒罵。好不容易磚頭停下來,子墨抬起頭,看了看四周,一片狼藉。下面忽然有人呻/吟了一聲,然後冷冷說道“你能不能別亂動?”然後子墨打亮火摺子,尷尬地發現自己將蕭然壓在了身下,怪不得這滿地的石頭,自己從那麼高摔下來也沒覺得有多疼。古蘭倒在一旁,正揉着屁股坐起來。“你沒事?”子墨將蕭然扶起來,萬分心虛地問道,蕭然只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連話都懶得說就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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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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