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蘇醒
陽春三月,京城狂風呼嘯,捲來的風嚴寒。
夏府,一處屋中氣氛箭拔弩張,從鏤窗卷進的寒風也未能將這抹燥熱緊張的氛圍撫平。
床榻上,一名約莫十五六的姑娘緊閉雙眸奄奄一息,秀麗的俊臉面無血色。
大夫皺着臉,惆悵的嘆息着:“姑娘斷氣了。”
“小姐,老奴對不起你,老奴當初沒能護住夫人,也沒能護住您,夫人在天之靈給不會原諒我的,嗚嗚嗚~”
“小姐,您就安心去吧,您喜歡的衣裳夏夏都會放為您棺材與你一同下葬!”
沈媽和夏夏坐在夏晚寧面前叨叨着,兩個人的眼眶明顯潤了幾分,神色充滿悲慟。
“沈媽,白燈籠要不要掛上?”
夏夏出聲問沈媽,輕聲抽噎着,開始準備夏晚寧的後事。
沈媽起身,讓夏夏先去做,自己一會就來。
夏夏的腳還沒踏出屋子,床榻上沒了氣息的夏晚寧硬是被驚醒了,一副大汗淋漓,惶誠惶恐之態。
她夢到自己被一頭牛撞死了。
夢裏的她一身羅紗紅裙,容貌秀麗,肌膚白皙,活脫脫一個美人。
只可惜,紅顏薄命。
“小……小姐?”
看到起死回生的夏晚寧,沈媽激動的不像話,猛地起身,瞳中滿是感激:“老天爺還是眷顧我們小姐!”
還沒踏出房間的夏夏一聽這話,撒腿就朝床榻所在的方向跑來,臉上掛滿了淚痕:“姑娘終於醒了!”
夏晚寧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雙目瞪圓,驚詫的看着周圍。
房間古香古色,被扣住的青色床幔以及周圍的擺設,正提醒着她,自己置身在古代里。
夏晚寧想也沒想猛地抽手往自己的臉頰上甩了一巴掌。
她認為自己還在夢裏沒有清醒,就算是打自己的臉頰也不敢使太大的勁,就算是夢裏,打的也是自己的臉。
這一巴掌卻抽的她臉頰一陣生疼。
沈媽一見面前的女娃娃醒來就打了自己一個大耳光,急的不停叫喚:“小姐啊!你莫不是被牛撞傻了?縱使心中有怨,你打牛就好,何必打自己?”
“被牛撞死?”
夏晚寧再度傻了眼,對上了沈媽的眼。
夢裏,她就是被牛撞死了,她還夢到了各種各樣的事物。
一大通混沌的記憶如沒了匣的龍頭,直往腦子裏涌。
她再一次看向了古香古色的房間。
記憶告訴她,她是真的被牛撞死了!
不對,應該說是這副身體的原主夏晚寧,被牛撞死了。
重生前,她是醫學院的博士,典型的剩女,日子也算是過的滋潤。
一次,她被考古隊聘請為醫生隨着考古隊考察,在考證一個大坑的時候,不幸摔了一跤昏了過去。
醒來時,就來到了這,還被頭牛撞死了……
她被牛這一撞,在京城也算‘名聲赫赫。’
“姑娘,你該不會真被牛撞壞了吧?”
“本來你在京城的名聲就不好,若是再多上一條痴獃,這以後的日子又該如何是好!要不是牛跑太快沒了蹤影,我們非得把這頭牛宰了填肚。”
丫鬟小淺抽泣着,正滔滔不絕,話中怨聲幽幽。
夏晚寧動了動唇,有些艱難出聲:“我是夏晚寧,這裏是夏府,我爹是當朝丞相。”
她像是在朗誦一樣複述着腦子裏的記憶,同時,也是在確認自己是否當真來到了這個架空時代。
看着獃滯的夏晚寧,夏夏做出了保證:“小姐,你放心,夏夏一定把那頭行兇的牛給你逮回來,讓你將那頭牛吃抹乾凈,報血汗仇!”
確認自己來到了這個時代,夏晚寧苦不堪言。
她廢了那麼大勁考上醫學博士,進了特種部隊,現在,她廢了大半輩子考上的博士證沒了用武之地,想到這,她只覺得心如刀絞。
“等等!夏夏,快把銅鏡拿來!”夏晚寧似想到什麼般,急忙喚着夏夏。
一聽自家姑娘還認得自己,夏夏激動的顧不上太多,迅速遞來了銅鏡。
接過銅鏡,夏晚寧急忙照起。
銅鏡里的她容貌清秀,一對精緻的柳葉眉下,眸中似水泛着紅潤,只是臉上好大一塊觸目驚心的毒斑。
行醫多年,她一摸便知不對勁。
這是,被人下毒了?心中疑惑。
夏晚寧在京城小有名氣,身為女兒家,四書五經、女工樣樣不會,整天好吃懶做,學了點醫書,便大搖大擺給自己踱金,沒少在重要場合丟人。
不過沒關係,重生后的夏晚寧可是堂堂博士,論智商她信心滿滿,區區名聲,哪裏能難得到她?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丫鬟急匆匆跑來屋中,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臉色慌張,口中正碎碎念着:“姑娘,大事不好了!”
“什麼大事?”夏晚寧只覺得頭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過好在,自己還活的好好的,這就是最大的幸事。
丫鬟忙道:“戶部老侍郎被人蔘了一本,說老侍郎因為縱容牛,大小姐才會被撞飛,老侍郎直接被吐血昏過去了,大夫說,老侍郎怕是挺不過去了,現在外面都在傳是我們丞相府告的狀。”
一時之間,屋中的氣氛有了轉變。
夏晚寧輕輕拉了拉沈媽的衣袖,小聲詢問:“事情很嚴重嗎?”
“戶部老侍郎是賢妃娘娘的爹,賢妃娘娘是皇上的心尖肉,放眼後宮,沒人敢得罪賢妃,即使是丞相大人,也要讓她三分。
曾有人冒犯了賢妃,直接被皇上滅了九族?如今這種事落到我們夏家腦袋上,不好處理啊。”
“看來是有人故意害我們夏家和賢妃生隙”,夏晚寧眸光流轉。
“我得去看看”夏晚寧當機立斷準備下樓。
夏夏一驚,蹙眉:“不行,小姐你得待在府中好好休息。”
夏晚寧忙道:“雖然我的醫術不值一提,興許運氣一好,沒準還能幫上忙。”
既然賢妃正得盛寵,,若她能幫上什麼忙,對她定然有利。
夏夏的爹夏侯醇剛進門,就聽到夏晚寧這麼一說。
他本來是想去戶部侍郎家看看情況,走之前看看自己這倒霉女兒還活着沒,就聽到這讓他驚掉大牙的話。
特將目光落到夏晚寧身上,上下掂量了翻后幽幽嘆了口氣:“世人都知我相府嫡女會點醫術便大張旗鼓喧嘩,就算我信你,外人一聽你是夏家大小姐,哪敢讓你診治?”
夏晚寧學了點醫術后,便沾沾自喜,沒點本事就大張旗鼓,搞的人盡皆知她肚子裏根本沒墨水。
就這樣隨着夏侯醇前去,沒人會相信她的本事。
“爹,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說罷,她提着裙尾匆匆離去。
沒一會,一個瘦弱清秀的小廝跑到了夏侯醇面前:“爹,我們可以走了。”
面前的小廝面容白凈,夏侯醇一眼就認出這是夏晚寧。
死馬當活馬醫了,萬一這倒霉女兒瞎貓碰上死耗子把那老侍郎救好了呢?
臨走時,夏侯醇還不忘叮囑夏晚寧一切小心,量力而行。
他們抵達張府時,此處已亂成一團。
張老侍郎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慘白的面容面無血色。
御醫圍滿了屋子,紛紛搖頭噓唏。
張家人哭喪着臉,一個勁擦拭着淚水。
張老夫人坐在張老侍郎跟前,拿着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淚花:“老頭子睡也睡夠了,這都幾天了,也沒個蘇醒的盼頭。”
張老夫人心裏頭跟個明鏡似的,張老侍郎能否撐住她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