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欲歸安先歸心
天山村可是個好地方，因為就在天山山腳下，有着天山劍宗的庇護，故此這裏的人，擁有着天底下一等一的安全感！
什麼妖魔鬼怪什麼美女畫皮，什麼豺狼虎豹什麼山賊流寇，都不能威脅到他們的安全。
誰若敢來，天山劍宗必一劍鎮殺！
天山劍宗的江湖影響力，可以說大，也可以說不大。
說它大，是因為天下間沒有任何一股勢力，敢小看天山劍宗，都對其敬而遠之。
說它不大呢，是因為它遠不能夠像開元蔣家一樣，直接干預大梁的半個江湖。
說白了，它就一隱世宗門，奉行你不來惹我，我就不管你的原則，安心修鍊自己的，不問世事。
江湖上各大勢力呢，也算是略給薄面，沒有哪個不開眼的去挑釁天山劍宗。
就連朝廷，都是把天山劍宗給供起來的，每十年一次，大梁皇室會來天山劍宗，聆聽一次道法。
更有一些民間傳聞，大梁皇室，起於劍宗！
所以，古元才說，劍宗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
就算李家查到了點什麼，也不敢去劍宗胡鬧。
就算李三茂背後有劉相撐腰，在沒有絕對把握前，劉相劉廣成，也不敢公然同大梁皇室翻臉。
張小洛懷着一絲忐忑的心情，準備上山拜師。
天山劍宗的山門，是對任何人開放的，他們從不懼怕有人上山鬧事，這就是底氣！
不過，張小洛昨日可是聽人說了，這山門之所以對外開放，是因為若是讓弟子把手，就得額外給把門的弟子一些辛苦費。
天山劍宗的現任宗主，是個摳摳搜搜的老頭，他不捨得掏這些錢。
而且，他的想法也是如此，天山劍宗，難道還怕人來踢館不成？
不過，在距離宗門前殿還有一百級台階的時候，會有一個大平台，在這個平台上，會有一些劍宗弟子，他們專門負責考核。
誰若是想加入劍宗了，直接去他們那報名就成。
考核通過了，當天就發衣服發身份牌，成為一名光榮的劍宗弟子。
然而，張小洛來的很不巧，趕上人考核負責人閉關，得三日後才能出關。
張小洛撓了撓頭，早不閉關晚不閉關，偏偏這個時候閉關，可真特么會挑時候。
那張小洛也么得辦法了，只得繼續在天山村貓着。
不過，在天山村貓着，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因為他能聽到很多小故事。
有不少，簡直是人間奇聞，聽得人津津樂道。
三日的時間，一晃而過，張小洛再次上山。
然而，他又得到了一個比較糟糕的消息。
考核負責人順利突破后，竟然又有所悟，於是閉關鞏固，企圖再行突破。
也許，還得再過三日。
張小洛望了望不遠處的劍宗前殿，還能咋辦？繼續下山等唄！
好在啊，張小洛身上帶的銀子足夠，不然他就得露宿街頭了。
張小洛身上的銀子，是長隆布莊的掌柜和夥計給他湊的，張小洛死活不要，可他們死活要給，沒辦法，拗不過他們，張小洛只得收下。
這三日，張小洛又聽了不少故事，但是其中已經有一些重複的故事了。
這就證明，張小洛基本上把流傳在天山村的故事，都要聽完了！
三日後，張小洛再次上山。
當張小洛發現那個負責通稟報名考核者消息的劍宗弟子吱吱唔唔的時候，張小洛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得，又得閉關三天是吧？那我三天後再來。”
這次，張小洛都不待人家開口，揮了揮手，直接轉身下山了。
就這樣，張小洛在天山村裡待了整整九日！
“師父，為什麼要這樣做？”
天山劍宗的前殿大門前，站着一老一少。
“為師不想收他，因為他是一個劫，可為師又想收他，這樣的良才，若是錯過，實在可惜。”老者嘆了口氣。
這老者，正是天山劍宗當代宗主，虞千華！
“劫？”
虞千華身旁的少年，是天山劍宗的天才弟子，庄譽。
被譽為萬年不出的絕世奇才。
“是的，劫，大劫，一個無法想像的劫難。”虞千華點了點頭。
十三歲的庄譽歪着腦袋，臉上還有一些稚嫩。
第十日，張小洛再次上山，這次，距離那個大平台還有百級台階的時候，張小洛就不走了。
張小洛抬頭看着平台上的那名負責通稟的劍宗弟子，大聲問道：“回？”
那名劍宗弟子對着張小洛擺了兩下手，意思很明顯：你走吧。
張小洛聳聳肩，轉身下山。
此時的他，心中多少有些火氣，想入個宗門，怎麼就這麼難？
回到天山村，張小洛數着錢袋子裏剩下不多的銀子，微微嘆了口氣。
照這樣下去，他還真得露宿街頭了。
張小洛當晚搬離了現在居住的這家客棧，選了一家價格更低廉的客棧。
沒辦法，他得確保自己不露宿街頭，堅持到那個狗曰的考核負責人出關。
吃食方面，張小洛也從每頓的一菜一湯，換成了白面饅頭就麵湯。
第十三日，去了又回。
第十六日，去了又回。
第十九日……
整整三十天，張小洛都止步於距離天山劍宗前殿一百級台階的大平台上。
“媽的，那個考核負責人，該不會是閉關走火入魔，坐化了吧？”
張小洛心中的怨氣，越來越深，任誰被這樣對待，恐怕心裏都會不是滋味。
好在，除了張小洛外，其他渴望加入劍宗的人，也被攔在了外面。
這天，張小洛又在茶舍門口聽說書先生講故事。
不過，與之前相比，有些不同的是，張小洛從原本在茶舍內聽，改到了在茶舍外趴在窗口聽。
沒辦法，他沒錢入場了！
“殺敵寇，保國家，定乾坤！”
“殺敵寇，保國家，定乾坤！”
……
一句句同樣的話被不斷重複着，說這句話的，是天山村裏的一個瘋癲老頭。
這老頭，可是天山村內的名人。
老頭自稱在邊關殺敵千人，曾經做到了不歸營的營長，所謂不歸營，其實就是和敢死隊差不多。
不歸營的任務，就是用他們的生命，來完成自己的使命！
但老頭這話，沒多少人信，或者說，壓根就沒人信。
若真是如此，老頭怎麼可能淪落至此？好歹也該是一方官員了才對。
“餓不？”張小洛問道。
“有吃的？”瘋癲老頭看向張小洛。
張小洛可能是這些年來，唯一願意和瘋癲老頭搭話的人了。
張小洛將藏在衣服內的半個饅頭給了瘋癲老頭，這半個饅頭，原本是作宵夜用的。
瘋癲老頭拿起饅頭，傻呵呵的笑了起來，緊接着又大哭了起來。
這把張小洛給嚇了一跳，心想：老爺子，我不就給你吃半個饅頭嗎？你也不至於感動成這樣吧？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壞透了！竟然欺負一個瘋老頭！”
“是啊！有傷風俗！道德敗壞！年輕人的恥辱！”
“呸！這種人真應該抓起來關幾天！”
路過的人紛紛對張小洛指指點點的。
張小洛嘴角抽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太特么尷尬了，太特么能誤會人了！
“老爺子，您先別哭了！”張小洛趕緊扶着老爺子靠牆坐下。
“當時，不歸營完成任務，百人去，三十人歸。”
“任務是完成了，可是暴怒的敵人並沒有放過我們，他們切斷了我們歸家的後路，我們不得不東躲西藏。”
“我們彈盡糧絕，餓了整整半個多月。”
“那時候，就是靠着這麼半個饅頭撐過來的！”
“半個饅頭，我們分成三十份，並不是三十個人平分了，而是分成了三十頓！”
“每一頓，都是將三十分之一的饅頭化水泡開，接着攪拌均勻，然後分着吃。”
瘋癲老頭說到這，又哽咽了。
張小洛深吸一口氣，這瘋癲老頭，似乎並不瘋，或者，只是有時候在憶起某些事的時候，表現的和常人無異。
張小洛有點開始相信，瘋癲老頭的身份，曾是一名光榮的戰兵。
“魏大光，聽令！”
就在這時，兩人面前響起一聲大喝。
“到！”
張小洛身旁的瘋癲老頭，竟是下意識的站了起來，人站的筆挺筆挺的，好似一棵青松。
“我等奉命尋找流落在全國各地的老英雄，還請魏老營長隨我們回家！”
兩人的身前，站着一排戰兵，每個人都對着瘋癲老頭行了個標準軍禮。
而瘋癲老頭，也是回敬一個標準軍禮。
雖然身上衣服破破爛爛的，但是氣勢卻不輸分毫。
“你可是老營長的什麼人？”有人出列，走過來詢問張小洛。
“不是，我和他萍水相逢。”張小洛搖了搖頭。
那名戰兵點了點頭，隨後歸隊。
就這樣，瘋癲老頭魏大光被帶走了。
張小洛饒有意思的回味着發生的一切，逐漸笑了起來。
這是在歸心啊！
這步棋，走的還算不錯，大梁皇帝，是個聰明人。
要讓天下歸安，那麼勢必得先讓天下歸心！
只有上下一心，才能打下天下！
大梁皇帝想通過尋找失散老兵的方法，來凝聚軍心，讓軍隊知道，大梁，始終記掛着你們每一個人，不會辜負你們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