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吃瓜群眾

第一章 吃瓜群眾

當今天下一分為二,以莫桑河為分界線,莫桑河縱橫綿延數千公里。

莫桑河以南是大梁王朝,而莫桑河以北的另一個王朝,叫洛華王朝。

兩個王朝之間,夾雜着無數小國,各個國家連年戰爭不斷,但隨着一批又一批修鍊者的崛起,王朝對於江湖的把控,都顯得越來越弱。

故此,大梁王朝威德三年,也就是大梁太上皇在位第三年的時候,建立起了專門針對妖魔鬼怪和修鍊者的鎮撫司,鎮撫司內由黑騎坐鎮。

黑騎的主要任務,就是對付那些不聽話的修鍊者,以及侵擾百姓的妖魔鬼怪。

雲河鎮是地處於大梁王朝登州的一個小鎮。

雲河鎮正巧處在大梁王朝南北經濟往來的要道之上,故此鎮子雖小,可繁華程度卻不輸京城,有着小帝都之稱。

雲河鎮的長隆布莊,是一家小有名氣的商行。

此時,布莊門口,一名少年正拿着一把幾乎只剩下竹柄的掃把,清掃着半黃落葉。

少年看上去約莫十五六七的年紀,從背後看身材勻稱,若是從側面看,就顯瘦弱。

這一會掃地的功夫,少年的額頭就出了不少汗水,好在已經是十月的天,若是往前走兩個月,他怕是能被熱中暑過去。

興許是掃的累了,少年把幾乎只剩竹柄的掃把往門口一靠,一屁股坐在門口台階上,撐着腦袋開始發獃。

只見他陸續壓下大拇指、食指、中指后,又把中指和食指豎了起來,只壓下一根大拇指。

“唉,這個月,好像又只存下了十個銅子。”張小洛重重的嘆了口氣。

張小洛出身清貧,是從雲河鎮外八十里處的民福村走出來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打他記事起,他就跟爺爺奶奶生活在一塊。

爺爺張大河,種田的農家翁;奶奶李黃花,靠着一手織布的手藝,補貼家用。

日子雖然過得清貧,但老兩口待張小洛極好,甚至不惜花光自己的棺材本,供張小洛到私塾念書識字。

張大河是威德十三年退下來的老兵,他常常在張小洛耳旁嘮叨,若是他當年識字,今個該是在朝中混上個一官半職了。

所以,張大河知道念書識字的重要性,窮人家的孩子,想要翻身,可能也唯有念書考取功名這一條路了。

不過,人生往往充滿了意外,張小洛十三歲那年,民福村的教書老先生溘然長逝。

若想繼續念書,唯有到六十裡外的另一個村子,而且那裏的學費,會貴上一倍。

老兩口的頭髮,一夜間白了很多。

張小洛看着心疼,於某一個夜晚,留下一封能夠讓張大河看懂的書信后離家出走。

當了一輩子兵的張大河看了信之後,沉默良久,沒有選擇去追回張小洛。

當朝四大異姓王,五位大將軍,哪個不是起於草莽?

年輕人,還是讓他自己去闖吧,但是闖累了可千萬記得回家。

“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買下大宅子,把爺爺奶奶接過來?”

張小洛目前的心愿,就是在雲河鎮置辦一處房產,然後把爺爺奶奶接過來享福。

他第一次到雲河鎮的時候,彷彿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原來教書老先生給他講的書本上的亭台樓閣,竟是真的存在的,這麼高的大樓,是怎麼建起來的?人又是怎麼上去的?

張小洛當即就發誓,以後要帶着爺爺奶奶定居在這。

不過,一個十三歲的小娃娃,真沒什麼賺錢的能力。

好在張小洛是個討喜的小傢伙,雲河鎮百姓都喜歡他,待他極好極好,故此雖然賺不到什麼大錢,但日子過得也算痛快。

但他還是希望能賺大錢把爺爺奶奶接過來。

上個月他去縣衙處,和一個關係比較好的捕快老哥打聽,才得知,雲河鎮最便宜的帶院子的宅子,竟是要一百兩銀子,而不帶院子的,也要八十兩銀子起步。

好傢夥,按照銀子和銅子的兌換比例,他現在連一兩銀子都沒有!

這大幾十兩銀子,他得存到猴年馬月?

“小洛,去買些酒菜回來,一會我要見重要客人。”

長隆布莊掌柜何畢走了出來,隨後丟給張小洛一個錢袋子。

“好!”

張小洛立刻起身,接過錢袋子,屁顛屁顛的朝酒樓走去。

鎮上能夠讓人豎起大拇指的酒樓,不過那麼兩三家,雲河酒樓就是其中最好的那一家。

光看這名字,只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想到,這雲河酒樓背後,鐵定站着官家的人。

所以能不好嗎?

不過,張小洛才走進雲河酒樓,就發現氛圍有些怪怪的。

今日生意似乎冷清的很,只有兩桌客人,其中一桌是一個老頭和一名少女。

另外一桌,是八個穿着銀甲,披着黑披風的年輕人,每個人腰間都配着一柄戰刀。

“閏叔,照例弄些酒菜,我帶走。”張小洛對着酒樓掌柜的招了招手,兩人的關係十分熟絡。

閏叔連忙踩着小碎步走了上來,附在張小洛耳旁小聲說道:“今天本來不對外營業的。”

閏叔說著,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那兩桌客人。

“不過,是你的話,我就給你弄些酒菜,但你在這坐着,切莫發出聲響來!”

閏叔對那兩桌客人,似乎有些忌憚。

“哦。”張小洛明白輕重,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話說不知道那被貶至此的孫若義如何了,一個文人,寫什麼不好,偏偏寫些露骨的東西,真當自己是文聖了?”

閏叔才轉身回后廚去吩咐廚師做菜,張小洛就聽到了那八個年輕人的交談聲。

啪嗒一聲,筷子拍在桌面上的聲音響起。

張小洛循聲望去,只見那少女站了起來,一隻手撐在桌面上,手底下是被壓着的筷子。

“是啊,一個文人,寫什麼不好,偏偏寫些露骨的東西,這不是在揭朝中權貴們的皮嗎?沒了這層皮,他們怎麼在這天下百姓面前混?”

“學學那李鈺安不好?寫了一首《相吟》,從此得劉相‘賞識’,立刻從無人問津的鄉野三流小詩人,一躍成為朝中炙手可熱的新秀。”

“若是學不來這份沒臉沒皮,也可學學那從九品巡檢王陸鳳,從遠在京都三千裡外的卯州,隻身縱馬,趕赴京都,以頭撞皇宮的巍峨城牆,大罵當朝一品大武官衛鎮,罵上幾句‘窮兵黷武’、‘嗜殺好鬥’,一準也能升個一品、一品半的。”

“運氣夠好的話,也許能從地方官變京官,那可比提了品級還讓人興奮,地方官的油水哪有京官足?要知道他們地方官撈上來的油水,一大半還不是上供給京官的?”

“還有,若是沒有那隻身縱馬三千里,拚死一搏的勇氣,還可以……”

“夠了,莫再說!”少女身旁的老頭微微蹙眉,抬手打斷了少女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

“哼!不說就不說!”

“反正啊!這朝廷就跟這菜一樣,都壞到心子裏去了!叫百姓還怎麼稀罕它?”

少女冷哼一聲,用筷子挑出菜肴中的一顆發黑的菜心,甩在了桌面上。

“你似乎,對朝廷的怨氣不小啊?”

另一桌的八個年輕人,紛紛把目光投向這名少女。

其中一名年輕人的腰間,除了配備一柄長刀外,還配了一枚玉佩,眾人似乎以他為首。

“關你屁事!”少女回頭,用冷冽的目光盯着那八個年輕人。

“脾氣不小啊!”

其中一名年輕人一臉輕佻的走了過來,隱隱露出另一側腰間的一枚令牌。

那是一塊黑色令牌,材質有些像是玄鐵,在上面有一個“黃”字,在“黃”字的左下方,還有一撇。

“你覺得,你這黃字黑騎,而且還只是個正在接受考核的黑騎,很牛?”少女不屑的撇撇嘴。

鎮撫司黑騎,分“天地玄黃”四個品級,黃級是最下品,而令牌上帶一撇的,還不算是正式黑騎,是正在接受考核的黑騎。

那名走過來的年輕人面色一滯,回頭看着他們的頭頭。

那領頭年輕人,也是微微蹙眉,這少女似乎有些來歷?

“回來吧。”領頭年輕人說道。

他們是來歷練的,他不想惹事。

但他不想惹事,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想惹事。

隊伍中的二號人物,長着鷹鉤鼻、有着一對小眼睛的一名年輕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陰惻惻的笑着,朝着那少女走去。

“大家都是吃個便飯而已。”少女身旁的老者微微蹙眉,言下之意是不想和他們有瓜葛。

“本少爺被打擾了雅興,這飯可吃不下去了,倒是有些想揍人。”那鷹鉤鼻年輕人肆無忌憚的說道。

“不要自毀前程。”老者的臉色沉了下來。

“自毀前程?你可知我爹是從三品宣威將軍?”鷹鉤鼻年輕人大笑一聲。

“李前程,回來!”領頭那年輕人輕喝一聲。

李前程回頭看了眼他們這次的領隊,渾然不在意。

“曹正清,你爹和我爹是平級,你不過痴長我一歲,混成了小隊的隊長,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李前程不屑的撇撇嘴。

“原來是李三茂那個老頭的兒子。”少女笑了起來。

“你敢直呼我爹名諱?”李前程怒目而視。

曹正清聽到少女的話,卻是心中一沉,那一老一少,來歷絕對不簡單!

“憋了好幾天了,今天就好好發泄下!你若事後不服,我可以納你為妾!”李前程又舔了舔嘴唇,貪婪的盯着含苞待放的少女。

“混賬東西!”老者這次是真怒了,從懷裏摸出一塊令牌,猛地拍在桌面上。

這塊令牌也是純黑色的,和李前程腰間那塊,似乎同出一源,只不過上面的是個“天”字,而且在“天”字的左上方,有個“一”。

李前程看清了那塊令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曹正清也暗道一聲不妙,早就聽說,黑騎中的天字一號偶爾會來視察新人們的考核任務,沒想到被他們遇上了!

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空氣都變得死寂了,一時間沒人再敢開口說話。

咔嚓一聲。

一聲嗑瓜子的聲響,打破了沉寂的氛圍,眾人齊刷刷轉頭,目光落在張小洛身上。

張小洛嗑瓜子的動作頓時一滯,眼神在兩伙人身上來回瞟,弱弱的問道:“我是不是吵着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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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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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吃瓜群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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