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糊咖

文/巫山有路

陰暗潮濕的地下出租屋裏癱坐着一個人，配着屋內幽微昏黃的燈光和簡陋的陳設，有一種挫敗又頹廢的感覺。

那人昂着頭靠在牆上，輪廓清俊又冷傲，明明是非常年輕的臉龐，眉眼間卻透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在這裏等了一夜，那位精神合租舍友卻還沒有回來。

裴婉。

他們不僅僅是合租精神舍友關係，更是名義上的男女朋友，是未來相互扶持的人。

又坐了一會兒，一連串高跟鞋的滴答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腳步聲清脆又傲慢，一下下地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老舊可憐的不鏽鋼防盜門被人用力推開，撞到牆上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

癱坐在地上的男人聽到聲音立刻往門口看去，他用力咬了咬有些乾燥的下唇，眼裏卻隱隱含着一絲期待。

隨着外面光亮的泄入，一個踩着細高跟的漂亮女人出現在了門口。

看見地上的男人時，她並沒有覺得意外。女人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又自顧自地扭着細腰走進了出租屋。

“你最近去哪兒了？”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難以言喻的痛苦和不甘。

好歹明面上還是男女朋友關係，一聲不吭地就消失這麼久是什麼意思？

女人沒有理他，拉開柜子開始翻找東西。她記得吳天佑送給自己的項鏈就藏在這裏，怎麼找不到了。

男人的臉色蒼白得和白紙一樣，眼底也泛着一圈青紫，看起來有些蒼老。

男人看了看她，啞着嗓子說道，“第二個抽屜里。”當時她偷偷藏東西的時候，他不小心看到了，她沒說，他就沒問。

女人聽了一頓，將信將疑地拉開了第二個抽屜，裏面果然放着一個精巧漂亮的小盒子。

打開一看，一串項鏈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看到項鏈之後，女人臉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這項鏈可不便宜。

前不久吳天佑還問她怎麼不戴它，她才猛地想起項鏈藏在這裏的事情。

裴婉正準備離開這裏，坐在地上的男人卻突然開口了，“他對你好嗎？”

“關你什麼事。”女人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這麼久了還糊成這樣。”

糊成這樣……

男人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個字來。他確實夠糊的，甚至連十八線都算不上，就是一條可憐的龍套雜魚。

男人就這麼獃獃地看她把那個盒子放到包里，一雙狹長的鳳眼裏佈滿了可怕的紅血絲。

終於肯說實話了。

一直以來，她就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吧。

所以才一邊和自己說沒關係慢慢來，一邊和吳天佑發展地下戀情，直到昨晚被人拍到曝光之後才回來撕破臉皮？

要分手的話……

直接說不可以嗎？

伴隨着用力的摔門聲，那個叫裴婉的漂亮女人終於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裏了。

男人一臉倦容地看了看周圍的情形，精神舍友徹底離開之後，狹小的出租屋竟然也變得空蕩蕩的。

人走茶涼。

良久，高辰頹然地靠在發黃的老牆上，學着成熟男人失戀后的模樣開了箱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