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聖女的最後要求（日萬的第9天）
貝雷絲冷哼一聲，雙手端起雙手劍，用劍柄狠狠在兩人嘴巴上來幾下，將他們的牙齒砸落幾顆。
侍衛匆匆走過來，貝雷絲擺手吩咐：“將兩人的舌頭割下來，再砍頭！”
“是！”
...
將農莊的火焰撲滅，打掃完爛攤子，侍衛們重新聚集在一起。
徐沐騎着馬兒，斯蕾塔依舊靠在他胸前坐着。
“貝雷絲，我們戰損如何？”
“主人，受傷一名，沒出現死亡。”貝雷絲有些支支吾吾，似乎有些尷尬。
徐沐點頭，這說明大家平時訓練效果極好，在獵人喪失膽子后，並沒有輕敵且白白送命。
當然，主要還是騎兵的衝擊力太大，沒有什麼步兵能夠頂得住騎士幾番踐踏，要不是貝雷絲等人要護衛住農莊平民的生命，也不至於下馬作戰。
看見貝雷絲面容尷尬，徐沐倒也奇怪了：“怎麼了，看你表情。”
貝雷絲咳嗽一聲：“回主人，受傷那名侍衛...是不幸從馬兒上跌落受的傷。”
此話一出，頓時人人都顯得尷尬起來，徐沐眯起眼睛後仰。
斯蕾塔仔細尋找，立馬就在其中找到受傷的侍衛，看面孔並不是貝雷家族的人，而是城下幫的成員。
諾奇見斯蕾塔望來，不由抱以歉意，畢竟城下幫歸他管，儘管出征后隊伍的指揮權在貝雷絲手中。
但是自己的成員出事，還是這種事，感覺自己替斯蕾塔丟臉了。
城下幫的成員基本都是奴隸出身，儘管每日巡禮，也會執行一些暴力血腥的任務。
但是這與戰場又是兩碼事，使得一些城下幫成員激動也手忙腳亂，因此失誤犯錯跌落馬下。
“行了，沒出事就是好事。”徐沐擺手，“我們現在知曉了聖殿巡禮列隊的位置消息，我們要趕快到達泊費鎮！”
“等一下，主人！”
“怎麼了？”
“那這些平民，怎麼辦？”
這時徐沐才發現不知何時，存活下來的平民已經聚集在一起，面容塵土，表情哀傷。自己的家和親人都被敵人殘忍殺了，就算被救，悲傷依舊充斥心頭。
見徐沐看來，人人紛紛跪下行禮。
徐沐持着韁繩，沉默了。
他們現在知曉聖女的位置消息，是要急行軍的，若是帶着落難平民，那行軍速度怕是要慢下來...
但是現在農莊已經被破壞差不多了，他們留下來重整農莊基本不太現實，而且也沒有居住的地方，放任不管不就是讓他們慢性死亡嗎？
徐沐思考着，平民們也不敢抬頭，大家都知道現在自己的生命就在徐沐的手中。
斯蕾塔見平民里有許多孩子，孩子稚嫩無知，在家人的按着下才跪下來。
但是這些孩子還會抬起頭，四處看看。
她面孔有些犯難，隨後說：“哥哥...不能帶他們走嗎？”
“若是這是回都城的路，我當然不介意...但是，我們現在是前往戰場的路，並且隨時都有可能會發生戰鬥。尤其帶着他們，行軍速度...”
後面沒接著說，徐沐相信斯蕾塔會懂的。
斯蕾塔不由嘆氣，是啊，他們現在還趕着去見聖女，尋找艾鹿姐姐是否在聖女身邊。
畢竟剛剛的獵人可是說過，艾鹿好似沒在聖女列隊中...
徐沐扭頭看向貝雷絲：“貝雷絲，以前戰爭中，你們遇見這種情況都是怎麼處理的？”
“這...”貝雷絲猶豫了，而後緩緩說：“基本都是讓他們自主求生...”
徐沐皺眉：“那我護送他們前往下一個城鎮，然後留他們在那生活，不行嗎？”
貝雷絲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可最後還是止了口，看樣子是在忌諱什麼。
“有什麼就說。”
“主人...各大城鎮，基本都不會接納落難的平民，畢竟這會增加城鎮乞民的數量，讓城鎮難以管理，並且偷竊暴力事件也會增加。”
徐沐頓時明悟，沒有進入城鎮居住生活的平民，他們之所以散落在王國各地，自立農莊生活，不就是因為窮嗎？
窮的他們哪裏有錢創辦身份憑證？
沒有身份憑證，那就是賤民！無法在城鎮尋找工作，只能偷東西...
這件事不由在徐沐與斯蕾塔心中狠狠扎了一下。
他們兩兄妹以前不就是賤民嗎？只能靠偷東西維持生活...
斯蕾塔下意識抬頭看徐沐，徐沐也恰好低頭看斯蕾塔。
兩人相視一眼，不由都露出溫柔的笑容，似乎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答案。
“貝雷絲。”
“主人，您說。”
“讓侍衛們脫掉鎧甲，將鎧甲放回負重車上！隨後每個侍衛馬上攜帶一名平民坐乘！我要護送他們前往下一個城鎮生活。”
平民一聽，頓時抬起頭，露出驚喜。
貝雷絲見徐沐這樣選擇，抓緊的心不由鬆開，但是又詢問：“那主人，若是城鎮的人不肯接納呢？畢竟我還是騎士隊騎士時，遇見這些事，安娜大人都是讓平民自主求生流浪...我知道安娜大人這麼做也是每月辦法的事。”
“貝雷絲，你轉牛角尖了。”徐沐坦然一笑，“我不是安娜，安娜也不是我！安娜在乎那些貴族們的看法，我可不在乎！他們若不接受落難的平民，我自有辦法讓他們接受！”
此話一出，強震侍衛們的心。
貝雷絲也從其中走了出來，是啊，安娜是希尼王國本地貴族，雖然為希尼皇室效命，但是也得看貴族們的臉色。
但是徐沐就不同，大多數貴族們現在哪敢惹徐沐，徐沐沒去惹他們就不錯了！
就像徐沐所說，若是城鎮的領頭不敢接納難民，他徐沐自然有多種辦法讓他們接納！
徐沐拉韁繩，讓馬兒掉頭對着平民們：“你們起身，不要再跪着了！”
“是！尊貴的騎士隊長大人！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救你們是我的職責。”徐沐淡然一笑，“在我帶你們離開之前，我需要你們對我承諾一件事。”
平民們起身後，面面相覷，不過都很敬重地認真聽。
“進入城鎮開始新的生活，不能偷盜、強砸、擾亂當地城鎮平民的生活！”
平民們哪敢多想，連忙應聲。
但是應聲過後又愣神，那意思說他們到了城鎮，只能乞討為生了...
“別擔心，到地方，我會安排好你們的。”徐沐沒多說什麼，拉起韁繩帶着斯蕾塔率先離開農莊。
回馬車的路上，斯蕾塔抬頭問：“哥哥，你不是說帶他們行走，會拖慢行軍的速度嗎？”
“若是不帶走他們，或許我會懊悔一輩子。”徐沐嘆氣，“不管如何，真讓我丟下他們不管，我心裏過意不去...”
斯蕾塔露出可愛的笑容，倚靠在徐沐身上：“哥哥還是和以前一樣溫柔。”
徐沐被誇也開心許多：“其實哪有什麼合適不合適...我知道安娜之前的做法，那不過是權衡利弊之後，做出最合適當下的選擇。畢竟安娜曾經就算像我一樣帶着他們前往城鎮，讓對方收下難民，也不過是讓落難的平民們成為乞丐，依舊無法生存，不過換個地方慢慢死去...就像我們曾經的時候。“
“是啊...聽到他們去到城鎮，會像我們曾經過一樣生活...”斯蕾塔嘆氣，“若是斯蕾塔還想以前一樣，什麼都不懂，也沒有權力與貴族的頭銜，我見到他們，或許會什麼都不做才對。”
“但是斯蕾塔，我們能活下來，並且地位一步步登高，註定心裏是要有原則底線的。”
“我知道...哥哥。話說哥哥，你既然選擇帶上他們，看樣子你心裏已經有辦法讓落難平民在城鎮安心生存下去的辦法了？”
“那當然。”徐沐嘿嘿一笑，“哥哥這次親身教你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
“安娜之前遇見落難平民，在權衡利弊后選擇放棄他們。但是我會將權衡利弊的選擇，交給其他人。”
“我沒聽懂。”斯蕾塔歪頭。
“到時候你就懂了！”
......
四天後，泊費鎮。
泊費鎮的衛生之前從未好過，可自從聖殿巡禮的列隊來了后，在聖女的強行要求下，鎮裏的衛生標準大有提高。
現在若是在鎮街道隨意解手被發現，還要罰款。
而此時，泊費鎮聖殿，聖女卻滿臉煩躁坐在長椅上，神色不安。
聖殿的大門打開，走進全身武備的士兵，看胸前的刻紋，是泊費鎮封地貴族的下屬。
他急匆匆來到聖女旁邊行禮：“聖女大人！”
聖女好似堪堪回過神，抬起頭看着士兵：“有艾鹿的消息了？”
士兵面露為難：“聖女大人...暫時還沒有艾鹿小姐的消息...”
聖女一聽頓時腦袋脹疼，她用手指揉了下腦門，緩緩從長椅上站了起來。
“聖殿的幾名神仆在外執行巡禮任務回來...她們都和我稟報，說鎮內附近的農莊、山村，全都被侵入者襲擊劫掠了...”
聖女的話平淡，好似在說一件不輕不重的事。
可士兵聽到耳朵里，卻感到無盡的壓力。
“那些無辜只為生存的人民...聽說全都被侵入者殺害，家被破壞，僥倖存活下來的人，沒有了家，沒有了親人...甚至逃亡到泊費鎮，你們也不肯接納他們。”
士兵忍不住跪下，就算身穿武備跪下很吃力，但是士兵也是聖殿的信奉者，他承受不住聖女這番質問。
他孱弱的回答：“聖女大人...真的不是我們不願意接受大家...您也知道，兩國現在已經開戰，貴族大人已經帶領軍隊前往安格爾城等候女王陛下的命令。而留下泊費鎮的士兵根本沒有多少，現在鎮裏的主事人，是貴族的兒子！他不讓我們接納平民，甚至知曉附近農莊被襲擊的消息，也不讓我們出擊拯救...”
聖女緩緩來到聖殿檯面，雙手扶着禱告台，不由嘆氣，面露傷感。
“那個貴族孩子，我見過...我讓他出兵尋找艾鹿的消息，也只是表面敷衍我。”
“泊費鎮的貴族，現在只想護住自己的領土...”
“難道泊費鎮周圍的農莊、山村就不是他的領土嗎？！”聖女厲聲一呵，嚇得士兵頓時不敢開口。
聖女接着道：“需要他們繳納稅務時，你們一個個跑得要多勤快就有多勤快！現在向你們繳納稅的人民出了事，刀子架在脖子上，你們竟然能當作什麼都沒看到！不覺得羞恥慚愧嗎！”
“聖女大人...”
聖女無力低頭，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不管如何，現在重要的是，給我立馬尋到艾鹿的消息...這是我對他唯一的要求！你回去和你主人說，若是他再敷衍於我，就不要怪我聖殿不客氣了！”
士兵見此，連忙磕頭行禮，隨後小跑出去。
看樣子，他是去尋找在城鎮主事的領主兒子。
聖女剛發完火，聖殿側門進來幾名神仆，有些神仆甚至還帶着傷。
“聖女大人...您莫要發火，不然讓神明知道，還責怪我們神仆沒有服侍好您。”
聖女擺手，雙眼少有的泛着兇狠：“我不信神明會要讓艾鹿承擔一切不幸的發生，這個世界不該是這樣，也不能是這樣！艾鹿一定會沒事的。”
神仆們面面相覷。
她們服侍聖女多年，從沒見聖女對除了女王陛下之外的人這般執着。
尤其艾鹿成為神仆服侍聖女的時間也才不過半年，然兩人的關係卻親密得很，現在在看當下，聖女甚至不惜放棄其他要求，只要領主兒子滿足聖女一個要求。
那就是出兵尋找艾鹿...
艾鹿與聖女之間，是否有什麼不可說的故事，是神仆們私下一直津津樂道的話題。
不過艾鹿脾性與聖女很像，逢人就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神仆們與艾鹿的關係也不差，對於艾鹿已經好多天沒回來的事情，人人都緊張擔憂着。
就在這時，聖殿的大門又再次打開，依舊是那名騎士。
他急匆匆跑進來，好似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聖女見此不由皺眉，難道領主兒子這麼不給自己面子，連他最後一個要求都不肯答應么？
“聖...聖女大人！騎士隊長大人來了！”
“誰？”聖女目瞪。
“是皇室騎士隊隊長，徐沐大人！他帶着斯蕾塔小姐以及貝緹娜小姐，外加一支三十多人的軍隊趕來泊費鎮！”
“他來泊費鎮？難道...”聖女想到什麼，有些驚疑：“徐沐現在在哪？”
“騎士隊長大人知曉您在聖殿後，正在趕來聖殿的路上！”
就在聖女一聽準備下禱告台，想去大門接徐沐時，一個男子身影已經順着開着的大門進入聖殿。
男子身穿輕甲，單手撐着把精緻的魔晶長劍，面容肅然，威風凌凌。
“徐沐...”聖女見到來人，不由下意識念出聲。
徐沐見到聖女，肅然的表情不由露出笑容。
“聖女大人，好久沒見。”
“是啊...是有半年多沒見了。”
徐沐撇了眼士兵和神仆，聖女極其明悟，擺手讓其他人退下，整個聖殿此時就剩下她們兩人。
徐沐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信上有皇室專屬刻紋的紋章，聖女見此微微目瞪，明顯認得。
“女王陛下讓我親自送一封信給你。”
聖女接過信，毫不忌諱當面拆開，打開一看，上面只有兩個字——艾鹿。
她薄唇微開，雙眼吃驚，隨後腦袋轉思一想，立馬明白此兩字的意思。
她曾經寫信給希尼亞，言說艾鹿的重要性，但是原因並沒有說，只是告訴希尼亞，聖殿巡禮結束后她會親自與希尼亞說清楚。
但是兩國之間忽然宣言開戰，讓聖女驚疑起來，她猜測開戰原因會不會是與艾鹿有關，但是又不敢確信。
直到希尼亞帶來這封信，上面寫着‘艾鹿’二字，好似希尼亞在告訴自己。
她已經知道艾鹿全部的事情，而這次的戰爭也是因為艾鹿而起。
聖女堪堪後退扶住長椅把手，顯得精神有些頹。
徐沐見此不由擔心：“聖女大人...”
“我...我沒事。”聖女擺手，深吸一口氣，抬眸看着徐沐：“難道，這次兩國戰爭直接原因，真的是艾鹿嗎？”
徐沐見此臉色也不再溫和，重新變回肅然，無比認真：“對...聖殿巡禮期間，被入境勘察尋找艾鹿的獵人小隊發現了蹤跡，路上我拯救了幾個平民村落，那些公會獵人都說他們在聖殿巡禮的列隊中發現了艾鹿的身影。”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而後消息傳回凱烈王國，凱烈王國就派出外使前來希尼都城與女王陛下要人。畢竟襲擊聖殿巡禮列隊的事，凱烈王國的人終究還是心有忌憚，就向賭一手，想看女王陛下是否知曉艾鹿的來歷。”
“那...艾鹿是如何知道的？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在魔法學院么？”
“恰好我因為一些事情回到了都城，並參加了宮廷議會，見到了外使。所以此事就被我攔下，並且也將艾鹿的事情告訴給女王陛下。”
“我明白了...”
聖女很是失落，人緩緩坐下旁邊的長椅，低着頭，看起來很是傷心。
徐沐對聖女了解不多，但是卻能從外表感受到聖女心底的內疚，不由嘆氣：“凱烈王國開戰的原因是為了得到艾鹿，所以凱烈王國私底下他們會派人搜尋艾鹿的蹤跡，若是能在開戰前抓到艾鹿回凱烈王國，那他們目標達到，便不會再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