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滾
這是連海風都不願意眷顧的地方，是那些有錢人厭惡的腌臢之地。在他們眼裏，在這裏生活的人們連血液中都流淌着惡臭的氣息。
“這是個階級分明的是世界，在那些權貴眼中，窮苦人就像是填埋場的垃圾一樣，應該全都被燒掉。”羅傑自顧自的說著，也不知是說給羅伊聽得，還是說給自己聽得。
“我理解······”對於這些，羅伊也是深有體會，不過還沒來得及讓他把後面的話說完，羅傑就打斷了他。
“你理解嗎？像你這種富家子弟。”
“富家子弟？”羅伊愣了一下，心說難道是自己的帝王之相被羅傑看出來了？
“你這身衣服的面料，即便是一般的有錢人都買不起，富貴兩個字，都差刻在臉上了。”羅傑瞥了他一眼，“就算學人家玩體驗生活的遊戲，至少也應該換一件像樣的衣服。”
經此提醒，羅伊才低下頭打量了一下自己這身行頭。
頭層水牛皮的大頭皮鞋，一套量身訂做的意大利西服，以及一塊閃的耀眼的瑞士手錶。
這些，當然都是假的。對於一個三流小說作者，俗稱碼字農民工的存在，根本買不起這些高級貨。
不過雖說都是假的，卻也是高仿品，質量還是很過關的，外行人根本看不出來。這些，都是為了應對本該在今天出席的簽售會。
不過，這些都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了。
“也不知道沒有我的出席，粉絲們會不會失望······算了，可能這次來參加簽售會的都是想送我刀片的‘熱情’讀者呢，我這也算是逃過一劫吧。”
想着，二人就到了一間屋子前停了下來。
說是屋子，其實也就是一間破棚子。裡外都是通透的，幾乎沒有什麼私隱可言。
隔音也更是沒有，說的難聽點，就是放聲屁外面都能聽見。
羅傑打開那扇破舊的門板，當先走了進去。
這屋子裏很暗，即便看得出來是很注意打掃的房子，也是有一股子的霉味兒。狹**仄的環境讓一種壓抑感撲面而來。羅伊停住了腳步，或許是因為光線昏暗，並沒有人注意到自他額頭滲出的那一縷細汗。
房子很小，一張小床上躺着一個男孩兒。他的相貌與羅傑有着七分相似，不過很瘦弱，眼窩深陷，臉色蒼白的像是死人。
羅傑走到近前，輕輕撫摸了下男孩兒的頭髮，男孩兒很疲憊，不過看到他還是發自內心的露出笑容。
“今天還難受嗎？哥哥給你帶了好吃的。”說著話，羅傑打開了箱子，從裏面拿出一個金色的像是菠蘿一樣的果子來，果實表面有着一朵朵像是雲彩一樣的圖案，很是好看。“哥哥給你帶了菠蘿哦，想吃嗎？”
“嗯。”男孩兒點了點頭。
羅傑笑了笑，隨後從果子上切下來一小塊兒，溫柔的送到男孩兒嘴邊。
男孩兒張開嘴，毫不猶豫的吃了進去。
那一瞬，他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僵硬。
“怎麼？不好吃嗎？”
羅伊在一旁看得直搖頭，他清楚的記得在原著中多次對惡魔果實的味道有着生動的描寫，連作者本人都說，那是屎一樣的味道。
不過男孩兒並沒有那麼抗拒，張開嘴，表示自己還想吃。
他知道，哥哥帶這麼一顆果實回來不容易，不願意讓他傷心。
“感覺吃下去有沒有好一點兒，舒服些了嗎？有力氣嗎？能不能站起來？”羅傑的表情有些慌張，莫名的感到急切。
不遠處，羅伊感到口袋裏的異樣，默默拿出了筆記本，看到上面漸漸浮現的字體后，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
看着那邊還在不停的喂弟弟吃東西的羅傑，他緩緩搖了搖頭。
“沒用的，即便整個給他吃下去，也沒有用的。”
“怎麼會！這可是······！”羅傑忽然站起身，衝著羅伊大聲喊道。
“這可是生命果實，能治癒一切疾病，賦予人永生的寶物。可惜，是贗品。”
“贗品？！”
“就是假的，你要知道，假的東西做的再真，也不可能跟真的一摸一樣。生命果實只有一顆，你這顆雖然也是同一種類，不過限制卻很大。”
“什麼限制？你知道嗎？”
羅伊目光平靜的看着他，淡淡道：“聽說過手術果實嗎？”
“手術果實？嗯，聽過，那也是一枚，可以賦予人健康和長生的果實。”
“沒錯，不過長生的代價，是施術者的死亡。”
“我知道，我也想過那種可能，不過······”羅傑忽然愣住了，他不是笨人，而且很聰明，雖然急則生亂的，但又怎麼聽不出如此明白的提示？
羅傑沉默了，他沒有說什麼，而是默默的站起了身，走出了屋子。
他從懷裏拿出一根劣質雪茄，用火柴將其點燃。濃濃的白色煙霧從他的口中溢出，而他的眼睛則茫然的看着遠方。
良久，良久。
羅傑忽然問道：“你知道使用辦法嗎？”
“想好了？”羅伊反問。
“早就想好了。”
“不後悔？”
羅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他是我弟。”
這四個字，已經足夠表明他的立場，也不需要更多的解釋。
“你還要跟我出海呢。”
“我弟弟會代我去。”他扭過頭來，認真的看向羅伊，“我能相信你嗎？”
他的眼神很複雜，有着一股子決絕，還有一抹不舍，以及一絲自責和擔憂。
“能吧。”
······
天空陰沉的像是要淌出墨來一般，一道閃電從雲層中乍現，轟鳴的雷聲像是在痛苦的嘶鳴。
雨水，開始淅淅瀝瀝的灑落下來，羅抬頭望天，任由雨水落在他的臉上。
“是連你也為他們落淚嗎？可你若有情，又怎麼忍心這種事情發生。”
遠處，泥濘的道路上傳來雨水被靴子踐踏的聲音。
腳步聲又急又亂，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這間小屋子就被人給團團圍住了。
看他們的打扮，明顯不是什麼好人，看架勢，也是衝著這裏來的。
“就是這裏，我親眼看到羅傑帶着東西來了這裏。”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在人群中叫嚷着。
“嗯。”應聲的是一個大胖子，身高超過兩米，體重最少也要有三百多斤，一身的白肉，像是座肉山一樣，很有壓迫感。他大喊着，“羅傑，把東西交出來！”
裏頭沒有人答應，羅伊知道，不是裏頭的人怕事，是真的脫不開身。
這時，可能也是有人終於發現了羅伊的存在，開口問道：“小子，你是什麼人？”
“羅伊。”
“羅伊？羅傑的弟弟么。哼，讓你哥把東西交出來，不然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羅伊慢慢將已經被雨水打濕的香煙從口中拿了下來，他掃視着在站的眾人，冷冷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