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出海
人生,本就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程。
這世上總有一種人,可以非常洒脫,該來時就來,想走時就走。
很少有人能做到這種洒脫,人們,多被生活所累。所以,他們羨慕這種人的洒脫,也會嫉妒這種人的自由。
因為,你做了他想做,又做不到的事。
當你的夢想,被別人實現的時候,總是會有些失落。
海圓歷1461年冬,羅伊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時隔兩年,再一次選擇了擁抱這神秘又廣闊的大海。
“羅伊哥哥,我們要去哪裏啊?”船上,小魚帶着疑惑的表情問道。
這幾個月,她已經不用繼續在暗空間裏待着了。
那裏太過寂靜,黑暗而無聊。雖然那時候,她沒有抱怨過。但是那種孤獨,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理解的。
每一次羅伊去看她的時候,她都是開心的笑臉。
可是在看不到的時候,她該多麼悲傷呢?
好在,那種日子,已經過去了。
現在,她終於也可以盡情的享受自由的陽光。
羅伊摸了摸她金色的頭髮,這一頭金髮像陽光一樣耀眼,柔軟的發質,摸起來,像是擼貓一樣,特別舒服。
每次這樣,她總會佯裝生氣,攥着小拳頭說:“真是的,別總摸我的頭,頭髮都被摸亂了。”
羅伊笑了笑,在她腦門上拍了一下。
“又打我的頭,本來就不聰明,再打又打笨了。”小魚氣鼓鼓的說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小魚說道。
“你問了什麼?”
“什麼?你竟然壓根就沒有聽到!”
“你聲音太小了,再問一次。”
“討厭,不理你了。”
說著,小魚自己轉着輪椅離開了。
羅伊彎着腰,將身子伏在欄杆上。平靜的海面,被船頭劃開一道口子,水流,向兩側打開。
陽光很暖,風輕輕的吹着,偶爾,還能聽到幾聲海鷗的鳴叫。
很愜意。
想着,羅伊的身子,也翻了一個面,改成面朝藍天。
他伸手放在額頭上,擋住刺眼的陽光。
“羅伊,我再問你一次,我們要去哪?”已經離開的小魚又折返了回來,再一次問道。
“不知道啊。”羅伊隨意的達道。
“不知道!?”小魚驚訝道
“旅程,就是因為未知才有趣,不是嗎?”羅伊直起了身子,看向正在看向他的女孩兒。
小魚想了想,點了點頭,顯然是認同了這個說法。
“晚餐想吃什麼?”她問。
“炸醬麵。”他答。
“好,圓心面?”
“對。”
海上的生活,和在岸上,是不一樣的。
即便船很大,很穩。在遼闊的海域,也像是無根的浮萍,遠沒有陸地來的踏實。但是每時每刻,你都在移動,每一天,都在不同的位置。
睜開眼,你首先要問自己的一個問題就是:我在哪?
對於總要被迫出差奔波的人來說,這個問題,是非常痛苦的。
可對於自己選擇要流浪的人來說,這個問題,也是很幸福的。
流浪,並不是一個貶義詞。
或許世俗,總給它一種無奈的悲涼。
可對於沉醉其中的人來說,每一天,都是那樣的新鮮和浪漫。
不過,物質基礎,也同樣重要。
真要劃分的話,那麼,有錢的流浪叫旅行,沒錢的旅行叫流浪。
羅伊不是一個喜歡將自己弄得蓬頭垢面的人,他總是很在意身體和衣服的乾淨整潔。有條件的話,每天都要進行兩次洗漱。起床后,房間也必須收拾乾淨整潔。
所有的東西,凡是能看到的,都得分類放好,不允許隨意的丟在一遍。
這是一種對生活的尊重,整潔的環境,也會讓一個人以更充沛的熱情,迎接新一天的生活。
只不過,很多人都愛叫這種現象,叫做強迫症。
是病症嗎?
或許是吧,但貌似也挺不錯的。
除了總需要確認水龍頭有沒有關,門有沒有鎖之外,其實也不是很麻煩。
“來,吃吧。”
“面過水了嗎?”
“過了,不過水會陀。天亮了,我用熱水過的。”
“熱水?”羅伊驚訝道。
“對啊,怎麼了?”小魚反問道。
羅伊笑了:“用熱水過一遍,和沒有過水,有區別嗎?”
“有啊。”小魚認真的說道:“過水和沒過水的區別啊。”
羅伊無奈的笑了笑。
他記得以前家裏的老人總說涼水過面不好,要用熱水過。
那時候羅伊也說,用涼水過,就是為了保持面的勁道,讓麵條收縮,也會洗掉表面的澱粉,這樣爽口不容易粘。用熱水,就失去其作用了。
老人點點頭,然後說:“愛吃不吃。”
現在小魚的樣子,竟然和那時候,出奇的相似。
羅伊趕緊將面拌勻了,又撈了一勺菜,這才大口吃了起來。
這醬炸的有些咸了,卻很香。
吃大口面,再來一口蒜,又香又辣,還解了膩,着實痛快。
這鄉愁啊,就在這一碗炸醬麵里,給好好的過了把癮。
這炸醬麵呢,不同的地區有不同的叫法,不同的吃法。
羅伊老家的炸醬麵,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不能算是炸醬麵,應該叫撈麵,在陝西呢,叫臊子面。差別是有的,但是差的不多。
主要材料,都是肉末,以及一些時蔬。
羅伊喜歡把五花肉切成細細的臊子,用老抽拌勻了過一下油,把肥肉里的豬油給煸炒出來。然後,會加入一些土豆丁、胡蘿蔔丁、香菇丁進行翻炒。喜歡吃辣的就放紅豆瓣,喜歡吃甜的,就放黃豆瓣,炒香之後呢,加入開水,大火直接收汁。約摸着差不多了,切點青菜段丟進去,拌一拌,有了一兩分鐘就熟了,勾一點薄芡。翻炒一下就能出鍋,直接淋在面上,特別的香。不愛吃面的,也能吃上兩碗。
真正地道的炸醬麵呢,是北京的,不過外地人好多吃不慣。
反正羅伊是比較喜歡家鄉的做法,吃着香。
或許,真正香的不是面,而是鄉愁吧。
以前是到別的城市打拚,現在,則是直接到了另一個世界了。
等於從原來的可來可去,直接變成了一次沒有歸途的單程旅行。
會想念?當然,有時候會的。
那要回去嗎?不必了,已經沒有回去的必要了。
之所以想念家鄉,是因為家鄉有家,有家人,有自己熟悉的事物。
可是那些東西,已經都只能出現在記憶里。
記憶,在哪裏都能翻看,也沒必要一定要回去,睹物思人。
以前,總覺得時間還長,可當自己只能一個人扛起生活的時候,就發現,時間更長了。
長到已經不想再繼續消磨下去。
了卻殘生的念頭,不止一次的出現過,最後又被理智所扼殺。
曾經,說想要掙了錢,好好陪陪家人,想要掙了錢,再也不用出去漂泊。總是抱怨,牽挂太多,讓自己活得太累。
可這些讓自己不斷奮鬥,終日被抱怨讓你很累的牽挂沒有了,呵,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活了。
沒有奮鬥的動力,人,就真的像一條鹹魚了,渾身都散發著腥臭味兒。
越是聰明的人,越是容易迷茫。
羅伊就經常會有這種迷茫的感覺。
雖然他已經把人生規劃的很好了,只需要照做就好。
可即便如此,還總是有一種“我為什麼活着”的疑惑。
可能,是閑的吧。
他從不承認自己是個哲人,可自己那些莫須有的憂愁,也無比符合哲人的特點。
有時候,他也會想:如果自己頭腦簡單一些,想的簡單一些,是不是活的還會更快樂呢?即便,物質條件,不會有這麼好。
畢竟,快樂,並不完全與物質掛鈎。
錢能買來笑臉,可買不來真心的歡笑。
羅伊現在是掙錢了,進入了一種哆嗦完就索然無味的聖人模式。
說俗一點,這叫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
不過,他自己卻意識不到這些,反而很喜歡沉醉在那種奇妙的思考中。那讓自己,有一種靈魂升華的感覺,讓自己感覺,區別於世俗。
要麼說酸秀才呢,這東西啊,都是浸潤在骨子裏了。
超脫於現實的幻想派。
吃完了面,羅伊擦了擦嘴,靠在椅子上,撫摸着圓起來的肚皮。
這一頓,大碗幹了五碗,他覺得自己還能吃。
他平時自是不缺吃的,餓不着,好東西也沒少吃。不過有時候啊,還就是想吃點特別的。
可能是一碗炸醬麵,也可能是一盤油辣子。
平時不見得喜歡,但真沒有時,就成了愛了。
小魚笑了笑,給他一杯醪糟就去洗碗了。
在這裏,沒有外人,她不用一直隱藏着自己,可以試着用自己的魚尾站立。
雖然還不習慣,多數時間還是要用輪椅代步,不過羅伊說,人魚到了三十歲,尾巴就會變為兩股,可以和人一樣走路了。她很想念走路的感覺,雖然,她也曾抱怨,如果永遠都不用走路該多好。
人啊,總是喜歡追憶自己所失去的。總是愛惋惜自己沒有的。
呵,賤毛病。
這佬米酒,是自己釀的。
製作工藝也不複雜,索性就釀了幾桶。喝着酸甜,可以當做飲料,喝完了嘴裏不僅沒有酒味兒,還會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晚上睡前來一杯,一覺能睡到天亮都不帶翻身的。
以前小孩子不好好睡覺,愛鬧騰,老人就會給喂一點米酒,這小孩子,睡的就香了。
就是一上了癮啊,沒有這一口,還睡不着了。
羅伊以前的村子裏有個老人,活了九十九歲,從兩個月大就開始喝酒,酒齡啊,就比自己小倆月。
那時候,村裡人都覺得,他會成為全村第一個百歲老人。
結果就在他一百歲生日的前一天,他說:“九,就到了頭了,一百,太滿了······”說完就閉上了眼,再也沒有睜開。
老人走的很安詳,沒有任何的不舍和留戀。
他就得,自己,已經活的很好了,很滿足。就不再奢望其他的了。
世事無常,能圓滿的活到壽終正寢,也是一種幸運了。
“啊~~~~~”羅伊長長的打了一個哈欠。
這米酒下了肚,不管你酒量多大都得犯困。
“我先去睡了。”羅伊伸着懶腰就回了房間。
這艘船很大,羅伊是對自己的生活條件要求的很精緻的。
所以就算是出海,也不能將就。
兩年前離開時,是沒有條件。現在有條件了,自然得造一艘好的。
這船,是按照他的要求專門製作的,吃水量很大,開起來也穩。
捨棄了許多花里胡哨的東西,對於選材要求的非常嚴格。
裏頭呢,加入了一些新的設想。
平時天氣好的時候,就在夾板上面生活,開船的時候就在二層的船長室。這裏視野很好,能看的很清楚。面前的大玻璃也是加上了遮光材料,可以有效減少紫外線,就算是整天在裏面待着也不怕晒黑,也不會悶。
不過多數時候是不用去手動操控的,海上沒有那麼多的路。選擇好了方向,只需要將船舵鎖住,向一個方向行駛即可。如果是快到危險區域,需要手動駕駛的,也會根據測算好的時間提前定好鬧鐘。
除此之外呢。
在甲板下方的船艙里,也有一個船長室。
這個船長室就比較特殊了,四周用鋼板加厚過,平時都是鎖起來的。就算用鑰匙都打不開。
嗯?用鑰匙都打不開,要怎麼進去呢?
很簡單,只有羅伊能進去。
這個門是假的,焊死的,最好的鎖匠也別想打開。
想要進去,要麼把門破壞掉,要麼就是羅伊帶進去。
不過,三十公分厚的鐵板,好像也不是那麼容易打開對吧。
船長室裏頭呢,還是比較寬敞的,並不像上面一樣只有一個房間。這裏除了操作台,還有一個卧室,一個廚房,還有休息區。
這個位置,開個口子朝外面看自然不現實,這時候的技術也搞不出來什麼攝像頭來。
不過羅伊有終端啊,這東西放那兒,不就是一個現成的導航嗎?
而且羅伊現在的見聞色霸氣已經可以覆蓋到整艘船的範圍了,即便是不用眼睛去看,船上的一切他都會非常清楚。
一旦這個船長室啟用,上方的船舵就會自動失效,由船艙內的船舵進行控制。
這個操作並不難實現,利用一些機關技巧就可以了。想要重新連上,也只需要從船艙里進行連接。把機關扣上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