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章 投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

陳然依稀聽見一個小孩的歌聲，歌聲嘹亮悠揚，充滿了快樂與希望。這是哪裏？怎麼這裏的天空格外藍，雲格外白呢？陳然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青青綠草上。

不遠處，一群白色綿羊“咪，咪”叫着，在綠草上歡快吃着草。一個頭戴氈帽的八、九歲小孩騎在馬背上唱着歌。

陳然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走到小孩身邊。

“喂，小朋友，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小孩依然唱着歌，沒有聽見陳然問話。不對，小孩根本就沒看見他。難道小孩眼睛跟耳朵都有問題？陳然右手在小孩眼前晃了晃，小孩居然無動於衷。

“喂！小朋友！請問這是哪裏？”陳然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小孩還是沒反應，就好像世上只有他一人。不會是傻瓜吧？陳然拉小孩的衣服，奇怪了，小孩的衣服也沒變化。感覺到自己好像沒摸着衣服。手空空的，毫無知覺。

壞了，原來自己是空氣人。無色無味，無任何形狀。只有靈魂在飄蕩，飄蕩在空曠的草原上。

叮噹！

耳邊又響起令他撕心裂肺的響聲。

對不起，主人！您走錯地方了。

由不得陳然多想，草原一陣風，他被人拉着一般飛奔。

陳然跑得精疲力盡，完全虛脫了，想停下腳步休息，可是，不由自己使喚。耳邊“呼呼”風聲吹來，由於風力太大，只得閉眼任由腳步飛奔。

突然，風聲停止，腳步“吱”的一聲，來個急剎車。陳然聽到孕婦痛苦的叫喊聲。一個老媽子拿着毛巾不停擦拭孕婦額頭上的汗珠，嘴裏安慰道：“夫人，馬上就好”。接生婆在清洗剪刀，面無表情。一個長得比較標緻的丫鬟站立床邊，不知所措。

肯定又走錯地方了，人家生孩子，我幹嗎來看熱鬧？

嫣然！嫣然！

陳然叫了好幾聲嫣然，沒人答應。關鍵時刻怎麼玩失蹤？他想離開，可是，雙腳像被釘子釘住一樣邁不動。好想罵人，可罵給誰聽呢？

“夫人，夫人！”老媽子急得大汗淋漓。

只見躺在床頭的孕婦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痛得牙齒咬破了嘴唇，一道鮮紅的血印清晰可見。孕婦完全暈過去了，老媽子趕緊掐人中。

“血！血！”丫鬟驚恐喊叫，大驚失色。

孕婦不停的流血，鮮血淋漓就好像一條血紅的小溪。接生婆掀開孕婦的裙子，一股血水像泉水般往外涌。

輸血，快輸血啊！

陳然忘記自己處在什麼年代，以為可以隨時給病人輸血。

接生婆還是那副職業表情，任由血從孕婦下肢流。在那個年代是不可能輸血的，況且醫術還沒有現在這麼發達，更沒有現在的醫療條件，只能眼睜睜看着孕婦流血。一切聽天由命，順其自然。說白了，人的生命就好比狗一樣廉價，隨時會被病痛災難奪走。

“小玉，快去叫老爺請郎中”，還是老媽子明事理，危急時刻慌而不亂。

“沒用的”，接生婆從喉嚨里冷冰冰吭出一聲。

丫鬟小玉聽到接生婆如此說，剛邁出的腳步又停下來，看着老媽子。

“看我幹什麼？還不快去叫老爺！”老媽子急得唾沫星子四濺，怒吼道。

小玉提起長長的裙子，邁着碎步急忙跑出去。

陳然只能幹着急，生小孩這事，一竅不通。

不一會兒，聽到一陣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

“老爺，你不能去”，這是小玉的聲音。

“吱呀”木門被推開，小玉領來一個白髮蒼蒼背着藥箱的老郎中走進孕婦房。

郎中捲起孕婦的衣袖，手搭在她脈搏上把起脈來。過了很久，老郎中站起身，唉聲嘆氣搖搖頭。

“郎中，請問夫人？”老媽子急忙問。

“準備後事吧”，郎中搖頭嘆氣。

“唉喲，我的夫人啊――”小玉聽見郎中如是說，撲到孕婦身上大聲哭，

“哭什麼哭！夫人還沒死嘞！”老媽子馬上制止丫鬟哭喊。

小玉聽到呵斥聲，馬上停下哭。

接生婆還是面無表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陳然見老郎中搖頭，知道孕婦難產，有生命危險。可是怎麼幫忙呢？陳然一臉懵懂。

嫣然，嫣然！

陳然大聲叫喚，空蕩蕩的，嫣然不知躲到哪裏去了，不見回應。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不，這是條活生生的生命！突然，背後好像有一雙手在推陳然。又一陣風刮來，眼前又一黑，陳然身不由己飄進孕婦肚子裏。

怎麼周圍濕漉漉的？像飄在溫暖的海綿上。陳然想睜開眼，無奈周圍都是水，再怎麼努力，眼睛就是睜不開。用手一摸，摸到一根軟綿綿的東西。難道是腸子？是我的腸子出來了嗎？不可能啊。沒病沒災，吃飯飯香，腸子怎麼會出來呢？糟了，這是根臍帶，連着自己的肚子。難道孕婦肚裏的孩子就是我？如果真是這樣，得想辦法出去，不然媽媽會痛死的。呵呵，陳然腦海里突然冒出叫媽媽的念頭。

一絲光亮透進來，陳然感受到了光明。心中大喜，猛一蹲，朝媽媽踢去。

“啊！”孕婦痛醒過來，大喊一聲。

陳然把頭探出母親身體，睜開眼睛，好奇的東瞧瞧西瞅瞅。

“出來了，出來了”，老媽子跟接生婆同時歡呼雀躍。

陳然整個身子從母親身體裏出來，小手摸着臍帶玩耍，大聲笑出了聲。

“真龍下凡！真龍下凡！”老媽子跟接生婆一臉驚喜。平時接生，小孩落地就哇哇大哭。今天這個小孩與眾不同，生出來居然不哭，反而笑了。

小玉看到一個更加奇怪的現象，只見小孩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抓起還在發獃的接生婆手裏的剪刀，“咔嚓”一聲，剪斷了臍帶。陳然見接生婆看傻了，遲遲未剪掉臍帶，感覺掛在身上特難受，便拿起剪刀自己剪斷了。老媽子跟接生婆同時看到了這驚人一幕，嚇得大驚失色，雙雙跪地，嘴裏喃喃細語。

“起來吧！”陳然渾身濕漉漉，難受極了，“快給我洗澡啊”。

小玉年紀小，從沒經歷過這種事情，以為小孩生下來就能說笑很正常，高興的打開房門，大聲喊：“老爺，生了，生了”。

門外的陳老爺激動的問：“是帶把的還是？”

“恭喜老爺，是公子哥”，小玉興奮的說。

“好，好，我老陳家有后了”，陳老爺沒有進來看兒子，跑到院落里，高興的大喊：“陳中，快，快，放鞭炮”。

陳然聽到院落里一陣急促雜亂而高興的腳步聲，接着，傳來“噼噼啪啪”響亮的鞭炮聲。

老媽子趕緊把陳然抱起，放進溫水裏，洗乾淨身子。幫小小的陳然穿好衣服，放到夫人身旁。陳然偎依在母親身旁，暖暖的，感覺到母親一雙慈祥的眼溫暖的包裹着他。

可能是剛才長途跋涉，陳然太累了，也可能是看到母親已安然無恙，放心地甜甜的睡了。睡夢中，陳然嘴角掛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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