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玉

第172章 玉

柳寧元是戶部侍郎之子,雖也已成年,但並未在朝中任職,自他十六歲起便跟在成王身邊了。

柳寧元出身世家,也算在季玏口中“很喜歡他”的世家子弟,兩人脾性相投,關係也更親密些。只是柳寧元每日在成王府,極少出來,所以他與季玏見面的時間並不多,不過成王遠離朝政幾年,府上也極少事務,他也算清閑。

季玏常邀朋友們去茶樓酒樓相會,由於許久沒有見過柳寧元,這次他特意叫人去請他來。柳寧元跟成王告了假,便應邀到了承慶樓。

季玏叫了七八個人,包下了承慶樓的後園。後園有處梅林,此時已經花開滿園了。梅林間有兩處亭落,季玏便在其中一處擺宴。

“大冷天的!你瘋了吧!”仲宜侯之子於炎搓着手抱怨道,在亭下不住地跺腳取暖。

季玏把火爐擱在於炎跟前,笑道:“倆火也烤不暖你。”

一句話滿堂鬨笑,於炎氣鼓鼓地蹲下去烤火,不知是羞惱還是火烤的原因,臉頰頃刻間通紅。

季玏將溫好的酒取出,挨個倒滿,“於炎你根本就不懂情趣!這要是下過雪才好呢!”

於炎啐了一口,兩手在火爐上來回翻轉烤火,冷嘲熱諷地道:“是啊,我不懂,早知道你叫我在這裏受凍,我才不來呢!”

季玏倒好酒端給於炎一碗,“喝酒!堵上嘴!”

於炎這才面露喜色,樂呵呵地接過酒來。

一見酒水,這群世家公子們便高興起來,季玏不住地在其間穿梭,領着酒壺給這個添滿跟那個對飲,好不自在。

其間,獨獨柳寧元悶悶不樂地坐在圍欄上,悵然若失地捏着酒碗,碗中酒水熱氣已散,他仍未有要飲的意思。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將酒碗輕輕擱在圍欄上,從懷裏摸出那塊玉來。

掛繩已經接好了,他仔仔細細地把原來的結處剪掉,又用火仔仔細細地燒結起來,比之前的要好看許多。

那塊玉他想起來時便捏在手中摩挲一番,甚至其上紋理他都已經瞭然於胸。

只是,這玉的主人還不見蹤影。

那日見她緊張神色,此物定極其緊要,可為何這許久也等不來她來洛陽尋找。

難道燕璋樓的掌柜忘記告訴她?又或者她早已將此物忘記?

若真是如此,自己豈不是白費一番心思。

他沉沉地嘆着氣,抬起手,繩子掛在手指上,玉墜正好垂落在眼前,那人兒也如這玉般剔透可人。想到林月汐的模樣,柳寧元不禁痴痴地笑了起來。

“喲!想什麼呢!”季玏一掌拍在了柳寧元肩頭,柳寧元一個激靈,連忙伸手去收那玉墜,不料季玏搶先將與拽在手中,詭笑着看向柳寧元,大聲問道:“喲!這可是哪家姑娘贈與柳大公子的信物?”

柳寧元不禁臉頰漲紅,連忙跳下圍欄去搶那玉,季玏笑着蹦跳至眾人之間,餘人皆端着酒碗嗤笑道:“還不好意思了!”

“哎!到底哪家姑娘?改日也叫我們相見相見?”

“不會是上次去你家提親的那個——什麼——許家姑娘?”

眾人一陣鬨笑,柳寧元原就好面子,此刻羞惱,乾脆翻身又回圍欄坐下,撇過頭去不看他們,他越是如此,餘人便鬧得越歡,笑聲一陣蓋過一陣。

“好了!好了!別鬧了!寧元生氣了!”季玏將他們止住,捏着玉墜往圍欄這邊來,坐在了柳寧元身邊。

柳寧元極其怨懟地瞪了季玏一眼,季玏笑了起來,“怎麼了!悶悶不樂的?可是在成王府有何不順心?不會又被祁楠那小子欺負了吧?”

柳寧元不答,撇了撇頭。

季玏知他仍在氣惱,連忙起身,繞到他身側,伸手搭在他的兩肩,輕輕揉捏起來,又道:“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小弟給您賠罪了!哥哥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饒我這回吧!”

柳寧元終究敵不過他耍賴,一把將他拽到前面,伸手向他討要玉佩。

季玏見他不再氣惱,將玉佩緊緊握在手中,將手負於身後,詭笑道:“你先如實招來,此物可是誰家姑娘給你的信物?”

“什麼信物!”柳寧元啐了一口,“不過是尋常之物,我帶來把玩罷了!”

季玏嘿嘿一笑,“尋常之物?我觀你神色,可不像是一般尋常之物。”說著,季玏展開手掌,玉墜呈於掌心。

這玉——

“可帶火了?把這繩子接起來!”

“公子,這是誰的玉佩呀?這不是您的呀!”

“怎麼那麼多廢話!叫你接起來就快點兒接起來!”

······

“江安哥哥!接好了!就是不如先前好看了,這個結處終究還是藏不住。”

“沒關係,謝謝你,季玏。”

謝謝你,季玏。

謝江安柔和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響着。

季玏看着玉佩,全身不住地抖動起來,呼吸也頓時變得急促,他緩緩轉過頭看向柳寧元,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問道:“這玉!哪裏來的!”

他聲音像是在低吼,餘人皆轉面看過來。

柳寧元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愣愣地道:“我——我一個朋友的。”

“什麼朋友?是男是女?身在何處?”季玏手下抓得更緊,逼問甚是急迫。

柳寧元緊緊地皺眉,不解地看着季玏,“你怎麼了?這玉有什麼問題嗎?”

季玏稍緩,鬆開柳寧元,低頭細看這玉,他又問道:“這個結處,是原本就有嗎?”

柳寧元撣了撣被季玏抓皺的衣裳,有些不悅地道:“是啊,本就是結起來的,不小心被我拽斷了,所以我帶回來給她接上了。”

“你這朋友,我認識嗎?”季玏又問道。

柳寧元被他問的不耐煩,擺擺手,不悅地道:“我在琴川遇見的一個姑娘,你怎麼可能認識?”

“姑娘?琴川?”季玏盯着玉佩喃喃着,轉瞬,他將玉佩緊緊攥在手裏,死死地盯着柳寧元,一字一頓地問道:“可是叫林月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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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江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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