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肖子孫 死不瞑目
不知是她的哭聲擾亂了紫雨墨的思緒，還是她最後那幾句無助的抽泣攪亂了紫雨墨的心扉。只見紫雨墨垂下臻首，神色漸淡，笑意全無。
她很想將其扶起，但一想到身上的任務，她便止住了這個念頭。
她想將葉雪霜的手從衣袖上拂開，卻怎麼也甩不開，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好言相勸道：“你這又是何必？你跟着我沒好果子吃。我乃江湖之士，歷經刀光劍影，得罪之人頗多，你若跟着我，不但會受此牽連，還會遭於不測，說不定連小命都會不保。”
“姑娘，在下勸你一句，還是離我遠些為好，莫讓有心者誤傷了你。”
紫雨墨用衣袖胡亂一抹眼淚，仰起頭看着紫雨墨，認真的道：“不怕，正好我對江湖也甚是好奇，也想見識一番。你就帶着我一起吧。我們可以一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以行俠仗義、鋤強扶弱！”
說著說著，她突然破涕而笑，沾沾自喜得意起來。“說不定，往後‘葉雪霜’這個名字會被後人納入史冊，流芳百世呢。”
見她笑了，還自命不凡說些不切實際的話，紫雨墨只好露出無奈一笑。見她如此認真，她還是忍不住問：“你當真不怕？”
見其搖搖頭，掛着淚痕的小臉一臉無所畏懼，紫雨墨蹙眉，想她是對江湖一概不知，於是便將其中厲害告知於她，想以此終止她的念想。紫雨墨一改輕容，滿臉嚴肅，曰：“須知，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若有朝一日不幸血灑刀下，你亦不悔？”
“不悔！”葉雪霜堅定的回答，“反正我也無家可歸了，倒不如在江湖上闖一闖，說不定還能闖出個名堂來。你說，對吧？”
葉雪霜淺笑含淚，不知是不是“無家可歸”四個字再次觸動了紫雨墨的心弦。她沉寂了片刻后，伸手將她扶起，輕聲嘆息：“希望你日後不忘今日之言。”
葉雪霜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至此後，紫雨墨與葉雪霜肩成兩行，相伴而走……
路上，葉雪霜好奇的問：“雨墨，你當初為何入江湖？”
紫雨墨一怔，隨後不假思索的回道：“我自幼喪母，從小便跟隨我爹踏遍四海歷經八國。”她輕笑一下，繼續道，“許是繼承了他的俠客之道，從小我就嚮往江湖的自由，立志做一名俠客，打抱不平、伸張正義，立志還天下百姓一片安寧祥土！”
紫雨墨看着手中的寶劍，神色垂簾。
“這是我爹使用的盤蟄劍，自從他走後，我便承了他的劍入了江湖。”
盤蟄劍，劍長三尺三，莖寬一寸三，刃寬一寸一，脊薄鍔利一寸為鋒，鐔以蛇目鑲之，莖扁鱗，格以蛇頭與蛇尾相邊，劍鞘以蛇形曲以鱗之雕，翠碧相間。出鞘如毒蛇，可瞬息斃命。乃一把曠世之兵器也！
“如今家國看似安定，實則小人暗地運籌，這天下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了。”
葉雪霜驚呼：“可是要打戰了？”
紫雨墨輕輕搖頭，曰：“未知。”
她仰頭望向天邊，一群白鶴沿着天跡排成一條橫線，展翅飛翔。她輕聲道，“只是近兩年戰國蠢蠢欲動，怕是在醞釀些什麼。”
葉雪霜蹙眉：“戰國？你是說我們所在之地是戰國？”
紫雨墨道：“非也，此乃天地國。”
葉雪霜陷入了一陣沉思中，續問：“雨墨，此處共有多少個國家？”
紫雨墨停住腳步，收回望向天邊的視線，略帶打探的目光看着她。葉雪霜見狀，回過神來，在心中暗自懊惱不已，趕緊解釋：“許是我腦子有些犯糊塗，一時想不起來了。”
聞言，紫雨墨心中縱然有千絲萬縷的疑惑，卻還是回答了她的話:“如今天下劃分為八，分別為雪絮國、夏寧國、巫國、斯佳斯國、絲珍國、戰國、水國和天地國。我們眼下處於天地國的止戈荒野，朝南再行至一日便可到達戰國的邊境對岸。天地國與戰國相隔一湖，我們須乘船穿過桃林湖畔方可入境戰國的方名城。”
葉雪霜聽得有些糊塗，心中暗腹：竟然如此複雜，罷了罷了，我隨雨墨前行便可。
見她垂眸發獃，紫雨墨提醒道:“快走吧，眼瞧日薄西山，我們需找一處沒這麼荒涼之地歇息一晚，明早再繼續趕路。”
紫雨墨說罷，腳下便生了風似的，快步行走着。葉雪霜見狀，連忙小步跑着，緊跟其後......
入夜星辰，廖廖之蒼。篝火生之，暖心溫護。
葉雪霜慢條斯理地啃着紫雨墨狩獵回來用以火烤的野兔，抬頭見紫雨墨大口大口的咬着，覺得很有意思，毫不做作。於是，也跟着學了起來，大口大口的撕咬着兔肉。
這兔肉實在是太好吃了，若是擱在以前，她一定會覺得吃兔子是一件十分殘忍的事。可是現在，不知是身處異地心境不同了，還是雨墨的手藝實在了得，她不但覺得罪過，竟還覺得好吃。
“雨墨，這烤兔肉若沒有鹽來調味，定會索然無味。因為沒有味道的肉，跟魚肉不同，若是一點兒味都沒有，不管吃多還是吃少都會覺得膩口，難以下腹。好在你冰雪聰明，竟然想到用蜂蜜來塗抹調味。蜂蜜烤出來的肉，雖然是甜的，但那味道好吃極了！”
紫雨墨撕咬下一口兔腿肉，鼓着腮幫子，眉頭微皺，似乎沒那麼喜愛。她說：“有一年我跟隨我爹去水國，在途徑一處荒野休息時，我爹獵了一隻大野雞來烤着吃，卻不料背靠而坐的樹上竟滴下了蜂蜜，恰巧落在烤好的山雞上。我們以為那烤雞毀了，正想扔掉，卻不想這蜂蜜的味道隨之飄香。嘗了一口后，發現那味道還不錯。於是，就多了樣調味之品。”
“這裏難道無人用蜂蜜烤肉嗎？”
“未曾聽過，許是少有吧。至少從那后，我跟我爹出門狩獵時都是以蜂蜜來替代鹽巴。”
“只是......我不大愛吃甜食。”
這便是她皺眉的原因。
葉雪霜笑着道:“我還好，甜的鹹的我都能接受。”
紫雨墨抬頭看了她一眼，輕笑不語，悠悠的吃着野兔肉。
葉雪霜吃完手中的兔肉后，又掰了一隻兔腿來吃，一邊吃一邊問：“雨墨，你家鄉在哪？”
“斯佳斯國，都城頃浙城。”
“斯佳斯國......都城可是國都？”
“嗯。”
“那裏......是怎樣的？”葉雪霜很是好奇。
紫雨墨看着火堆，眼眸泛起輕柔之色，“以斯為謙，以禮為佳，以斯為緒。這是我國的風土人情。君主為上，百姓安居樂業，常以柳絮編織為商，以南湖美景為鼎，是一個很和平的國家。”
“既然和平，那你跟你爹為何還要入江湖？常言道，知足常樂也！”
紫雨墨看着樹旁的盤蟄劍，雙眸垂落，悲自心生。淺聲答曰：“我爹是為我娘，而我……只是為了自己罷了。”
“人皆有欲，有機會實現，勇敢前行又有何不可？你的做法，我認同。”
紫雨墨淺笑，反問：“你呢？”
“我？”
“嗯。你說你無家可歸，但人總歸有出生之地，你是哪國人？”
葉雪霜垂下握着的兔腿肉，背依靠在樹榦上，仰望着星辰，手指向夜空某一處，笑着稱：“若是我說，我來自天上其中一顆星星，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