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壽宴邀約
冰雪垂眸望着金翎,久久出神。
正想着,姜德走了過來,遞給冰雪一份請柬:「大人,這是城主府的請柬。」
冰雪微微頷首,接過了姜德遞來的請柬。
姜德詢問道:「大人,七日後便是城主大人的壽誕了,大人心中可有中意的賀禮?」
淡漠的眸光掃過請柬上的字跡,微涼的指尖在請柬上的金色紋樣停留了一瞬旋即離開,冰雪合上請柬道:「此事交由你全權負責,無需問我。」
聞言,姜德愣了愣,隨即回道:「是。」
儘管姜德竭力掩飾,發出的聲音卻仍是透着幾分顫抖。
冰雪默了默,從袖中取出一物交給他。
姜德低頭看去,不禁變了眼神:「大人,這是……」
冰雪遞給他的赫然是一把鑰匙。
身為管家,姜德對冰雪手中的這把鑰匙再熟悉不過。
冰雪淡淡道:「日後府中諸多事宜就有勞德叔代為操持了。」
見冰雪這般信任自己,姜德眼眶竟是莫名有些濕潤了。
姜德深吸一口氣,伸出滿是褶皺的雙手從冰雪手中接過了鑰匙。
「為大人分憂是小的的本分,大人無需客氣。」
城主府。
「少爺,再過七日便是老爺的壽誕了。小的聽說這次壽誕老爺可是邀請了不少人呢,想必到時候府中定然是十分熱鬧的。」侍從一邊給錢如海捶腿一邊說道。
錢如海聞言掀了掀眼皮,一隻手撐着腦袋,一手繼續翻着桌案上的話本:「那又如何,本少爺如今禁足府中,處處受限制,哪哪都不讓去……本少爺還是頭一回受這門子罪!」說著,錢如海情緒激動了起來,雙手一握拳便要往案上捶去。
侍從急忙勸阻:「少爺,當心手,手……」
經他這麼一提醒,錢如海這才記起自己的胳膊眼下還受着傷,只得憋屈的將抬起來的手又放了回去。
低頭再次看向案上的話本,錢如海卻是怎麼也看不進去了。任憑話本上主人公之間的愛情故事如何凄美動人,錢如海的腦子裏只有一人的影子。
想到這幾日受的委屈,錢如海氣得將話本一合,咬牙切齒道:「要是讓本少爺抓到你,定將你碎屍萬段!」
說到抓人,錢如海的底氣不自覺弱了幾分。
那日回府後錢如海便將此事告訴了父親錢蒼霂,本以為錢蒼霂會替自己報仇,沒成想錢蒼霂並未同往常一般袒護自己,反倒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教訓。
「小海,過去的事為父不與你計較,今後你要是再敢任性妄為,就休怪為父不講父子情面!這段時間你就在屋裏好好反省,等哪日想通了,為父再放你出來。」
從未受過訓斥的錢如海被錢蒼霂突如其來的斥責嚇得哪裏還敢出聲,直至錢蒼霂走遠了,這才意識到自己被禁足了。
侍從眼珠子一轉,忽然小聲說道:「少爺,小的有一個主意。」
不料,剛說完便被錢如海狠狠踹了一腳。
錢如海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出的那些餿主意,本少爺至於現在被父親關在這裏哪兒也不讓去!」
先前他哪次不是聽信這個人的話,結果不但斷臂之仇沒有報成,還害得父親大發雷霆,罰他足足一個月內都不準踏出城主府半步。
想到花樓里那些嬌俏可人的美人現在無人憐惜定是十分孤單寂寞,錢如海不由得微微惆悵了起來。
侍從被錢如海一腳踹倒后,立即又從地上爬了起來,信誓旦旦的道:「少爺,小的發誓,這回的的確確是真的,倘若小的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錢如海冷哼一聲,並未因此信了他。
半晌,錢如海轉過腦袋:「你倒是與本少爺說說,你有什麼法子?」
侍從臉上一喜,連忙上前幾步,神秘兮兮的湊近錢如海說道:「少爺,你可知那日在街上打斷你的手的那位主是何人?」
話音剛落,侍從又挨了一腳。
錢如海一臉暴躁的道:「本少爺要是知道還用得着問你!快說!」
侍從心裏有些委屈,小聲嘟囔道:「我這不是想說的更有趣些嘛。」
這回侍從長了記性,不再繞彎子了:「少爺,小的前幾日隨王叔出府采貨經過參將府的時候,碰巧看見了那位主。」
「參將府……」
原來那人是參將府的人……
下一刻,錢如海獰笑道:「這可就太好辦了,待本少爺出府後親自到參將府登門拜訪,到時候,本公子與那位參將大人好好談談她的去處。」不過是個參將府的下人,也敢對自己這般無禮,看他不好好教訓教訓她。
錢如海正想着從那位參將大人的手上將那個女子領回府後該如何折磨才好,一旁的侍從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少爺,這個法子可能不太行……」
「為何?」錢如海不滿的道。
侍從抬頭看了看錢如海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道:「少爺,小的方才忘了說了,那位主就是當今聖上派來岐桑的那位女參將。」
「怎麼可能!」
錢如海蹭的站起了身,兩隻小眼睛瞪得溜圓。
見狀,侍從把頭低得更往下了些:「小的當時也是不相信,但小的聽陳都尉的的確確稱那位主為參將大人。」
過了一個冗長的寂靜,錢如海頹然坐下。
「她怎麼可能是參將……」
見錢如海束手無措,侍從抬頭道:「少爺,也不是沒有辦法……」
錢如海愁眉苦臉道:「你能有什麼法子,她現在可是參將……」
侍從點點頭:「正因為她是參將!」
第二日。
軍營中喊聲震天,營地上眾將士均是身着戰甲,手持兵器,在將領的監督下進行着日常操練。
陳述跟隨在冰雪身旁,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得虧那日大人與白副將一戰,現如今軍中上上下下誰不是對大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就拿屬下來說,要說在此之前屬下對大人的崇敬之情就如同那滔滔江水奔流不息的話,現在大人在屬下心目中可不就是從天上下凡的戰神了……」
聞言,冰雪紅唇微抿起一絲笑容。
看來宋都尉的心情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陳述正琢磨着如何表達自己對冰雪的崇拜之情,一陣喧鬧聲突然從一處傳了過來,聽聲音動靜竟是不小。
「這聲音怎麼聽起來好像是從宋庭那邊傳來的。」陳述見冰雪已經向那處走去,抵不住心中的好奇,便也跟了上去。
待靠近了聲音傳出的地方,冰雪並未繼續向前行去,而是停下了腳步。
緊隨而至的陳述探頭看去,看清被眾人重重包圍着的人的面容。不由得脫口而出:「宋庭!」
只見場地中央處宋庭手持一弓弩,正給麾下的將士展示射箭技藝。
迎着眾人的注視,宋庭絲毫不顯慌亂,沉心靜氣,將弓弩拉成滿月狀后,手臂徐徐抬起,箭尖對準前方箭靶。
「咻!」
利箭飛射而出,前方數十丈處箭靶猛然一震,一支利箭正中紅心!
「好!」
圍觀的將士們紛紛鼓起了掌,眼中滿是對宋庭的欽佩。
宋庭面不改色,神色淡定的伸手從箭筒里一把抽出三支弓箭架在弦上。
望着前方箭靶中心處一枝獨秀的利箭,宋庭目光微微一凝,持箭的手猛地一松。
「咻!咻咻!」
三支利箭齊頭並進,緊緊貼着彼此射入箭靶紅心處,利箭遺留的餘威尚未退去,只見數十丈外處箭靶微晃了晃,轟然倒下。
見此,不少將士都驚呆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宋庭放下手中弓弩,一轉身正好與冰雪視線相撞。
宋庭當即抱拳道:「大人!」
見宋庭向冰雪行禮,圍觀的一眾士兵這才發現參將大人已經觀看了有一陣子了。於是紛紛行禮道:「見過參將大人!」
冰雪微微點頭,越過宋庭走到箭靶原先立着的地方,俯身從地上拾起一支掉落的利箭。
陳述湊上前一看,登時臉上流露出了幾分詫異,忍不住轉頭又看向了先前射箭的宋庭,似是在確認着什麼。
只見躺在冰雪手中的利箭箭身上痕迹斑斑,一條清晰可見的縫隙自中部延伸向箭尾,幾近斷裂,可見射箭的人使出的力量何其之大。
丟開手中的利箭,冰雪紅唇微微勾起:「宋都尉好箭法。」
宋庭道:「大人謬讚了。」
冰雪轉身便要離去,宋庭拳頭握了又握。
眼看着冰雪就要離開了,宋庭突然好似下定決心一般,開口道:「大人,末將有一不情之請,不知大人可否答應。」
冰雪腳步一頓,轉過了身來:「宋都尉請講。」
宋庭道:「自那日與大人比武之後,末將徹夜未眠,將那日情形在腦中演示了數十遍仍是不知末將終究是輸在哪兒了,末將懇請大人指點一二!」
冰雪道:「如此還請宋都尉將當時所用功法再演練一遍。」
宋庭見冰雪答應了,心中不禁暗舒了一口氣,一開始他還擔心大人會因為那日他刻意生事而心存芥蒂斷然不會答應自己的請求,如今一看,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宋庭點了點頭,從一位將士的手中接過雙錘便演示了起來。
離開宋庭營地的時候,陳述忍不住感慨道:「大人,看來宋都尉這回對大人是徹底信服了。」
冰雪挑眉道:「陳都尉何出此言?」
陳述道:「大人有所不知,宋都尉原本一直追隨在白副將身邊,後來因為軍功累累被大將軍將提拔為都尉,只是白副將麾下各司將領已滿員,碰巧咱們營里又人才緊缺,大將軍這才把宋都尉派到咱們營里的。因為這事,白副將和大將軍鬧了許久的彆扭。
而宋都尉打從來了咱們營,說到底還是憋着一股氣,這回宋都尉向大人討教,定然是打心底里認可大人了。」
正說著,路過一處,陳述忽然禁了聲。
冰雪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正是江承軒。
只見江承軒用自己瘦弱的身軀負載着數十斤的石鎖,數次因着體力不支摔倒在了地上,被地上的沙石蹭破了臉頰,江承軒卻只是擦了擦額上的細汗便再次將石鎖舉了起來。
一旁監督訓練的將領都看不下去了,於是多次開口勸他。
江承軒卻是從未聽話。
陳述吶吶道:「這小子還挺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