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陰謀
這天，趁龍星澤不在，早就對父親心存不滿的季昊終於按捺不住跑到季峰的藏書閣里大吵大鬧。
季峰平日喜歡待在藏書閣里搞一些奇怪的研究，不允許任何人打擾，而這次季昊竟然打傷了守衛，怒氣沖沖地破門闖入，實在是不同於往日不敢忤逆父親的作風。
“小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懂規矩了？還不快滾。”季峰的聲音雖不大，但極有威懾力。
季昊緊咬嘴唇，忿忿不平地揚起臉，大聲埋怨道：“爹，你真是偏心！到底誰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為什麼將天煞魔星掌傳給龍星澤那野小子，而不傳給我？天煞魔星掌是千影閣獨門絕學，憑什麼傳給他不傳給我？你也太偏心了！”
季峰眉頭緊蹙，面露不悅：“你懂什麼？我這麼做自有我的道理。”
季昊冷冷一笑：“哼，能有什麼道理？道理就是你待他比待你的親兒子還親！”
“混賬！”季峰拍案而起，怒聲道，“你竟敢這麼跟我說話！是不是最近我沒教訓你，你又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季昊不服氣地偏過頭，撇嘴道：“明明就是你偏心！平日裏你偏袒那個野小子也就算了，可天煞魔星掌這麼厲害的武功你竟然只傳他不傳我！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不服！”
“小昊，天煞魔星掌你習不得，將來我自會傳給你適合你的武功。”季峰目光冷冽，語氣平靜地說道。
“憑什麼龍星澤習得了我就習不得？他是天生神力，可我也不比他差啊！爹，你不是還說過我是個習武天才的嗎？”季昊稚嫩的臉龐上寫滿了不甘心。
“小昊，等以後你就會明白了，我這麼做是為你好。”
“為我好？哼，自從那個野小子來到這裏，你的心思和精力就一直放在他身上！即使你不把天煞魔星掌傳給我，我將來也一定會努力超越他的！”季昊說完便憤憤離去。
他永遠也忘不了在三日前的練武場上，父親故意支開他們幾個，將天煞魔星掌的心法單獨授予龍星澤，並親自指導，他忍不住躲在暗處偷看還被父親發現教訓了一頓。他實在是搞不懂父親為何會對龍星澤如此偏愛。
如今正值初春，萬物復蘇，千影閣庭院裏小橋流水，綠樹妍花，很是風雅。而季昊卻沒有心思欣賞這等美景，獨自坐在荷花池邊生悶氣。
正鬱鬱寡歡之時，上山採藥回來的龍星澤和季瑤竟有說有笑地從荷花池旁經過。
“龍師兄，這塊彩色的石頭可真好看！”走在龍星澤身側的季瑤一身綠衫，輕靈如喜鵲，手裏舉着一塊五彩斑斕的小石頭邊走邊跳。
陽光灑在她如瓷的雪膚上，她清麗的容顏俊秀可人，帶着稚嫩的活潑，如春風拂翠柳，似清水出芙蓉。一個還未長成的小姑娘就有如此俊俏的容顏，若是到了及笄之年，必定是亭亭玉立，美若天仙。
“我去采靈芝時看到了它，覺得挺漂亮，心想你肯定會喜歡，便撿了來送給你。”龍星澤一臉寵溺地凝望着眼前活潑可愛的季瑤，微笑着說。
“龍師兄，你真好！”季瑤開心地走在前面一蹦一跳，“聽說前幾日爹將天煞魔星掌傳給了你，你可一定要好好學，我相信你將來定能成為像爹一樣厲害的大俠！到時候你就能帶着我行走江湖了！”
“放心吧師妹，我會努力的。”龍星澤信心滿滿地說道。
這時，早就看龍星澤不順眼的季昊再也受不了龍星澤和季瑤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說笑，他突然衝到龍星澤面前，擋住了他們的路。
“你幹什麼？快讓開！”季瑤一看季昊來了，而且還是怒氣沖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又想找龍星澤的麻煩，於是沒好氣地說道。
“哼，龍星澤，你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野孩子！爹看你可憐收你為徒你還真就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告訴你，你在千影閣連狗屁都不算，以後見了少主我得行禮！懂了嗎？”季昊囂張跋扈地沖龍星澤大嚷道。
龍星澤還是像往常一樣面無表情，絲毫不理會他，準備拉着季瑤走開。
“季昊，你少拿少主的名頭壓龍師兄，小心我向爹告狀！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哼！”季瑤雖然也不想搭理他給自己和龍星澤惹麻煩，但是她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忍不住說了兩句。
看自己的親妹妹不僅直呼自己的姓名，還這麼維護一個外人，本就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泄的季昊再也忍不了了，竟然伸手給了季瑤一耳光，嘴裏還罵罵咧咧：“你這臭丫頭！到底誰才是你親哥？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我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你……”本就體弱的季瑤無端受了季昊的一巴掌，顯然有些吃不消，身體一斜便倒在了龍星澤的懷裏，一道鮮血從嘴角處蜿蜒流出。
看季瑤被季昊打傷，一向對季昊的無理挑釁沉默不語的龍星澤忍無可忍，怒聲道：“季昊！你太過分了！”
季昊不怒反笑：“哼，龍星澤，看來你不是啞巴！你還是有點兒反應的嘛！像你這種無家可歸的野孩子也配待在千影閣？我今天要讓你明白，只要你待在這裏一天，我就不讓你好過！”
龍星澤的眼神愈來愈陰冷，平靜的氣息下掩藏着的似乎是如火的憤怒。他的目光鋒利如刀，緊握的拳頭已經將掌心嵌出血來。
“是你逼我的。”
話音剛落，龍星澤便使出渾身的力氣，朝季昊揮拳相向。
兩人都是百年難遇的習武天才，資質卓越超群，而且同樣刻苦，只是龍星澤略勝一籌。最後的結果雖然是龍星澤打贏了季昊，但也免不了受傷。兩人這一架打得激烈，差點兒毀了荷花池，自然驚動了季峰，季峰便將他們二人關了七天禁閉，一併處罰。
黃昏，季峰獨自坐在觀月崖上賞日落，下圍棋。夕陽西下，他的身影高大清冷，似乎是若有所思。
這一切皆在他的盤算之中，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下棋，而這棋盤中的所有人不過是他籌謀中的棋子。
“閣主。”
突然，身後響起了一個恭敬的聲音。
季峰不用回頭看便知是千影閣的總管方定山。方定山與季峰年紀相仿，平日裏主管閣中的大小事務，也會在重要的事上為季峰出謀劃策，雖然不會武功，但頭腦精明，又忠心耿耿，多年來被季峰視為心腹。
“這幾天看好小姐，不要讓她偷偷給星澤送點心烤雞什麼的，既然關了禁閉，就應該吃些苦頭好好反思。”季峰淡漠地說道。
“是。龍星澤那小子倒老實得很，就是少閣主一直嚷嚷着放了他，還不肯吃東西，都折騰幾天了。”方定山輕聲說道。
“不用管他。”
“閣主，你將天煞魔星掌傳給龍星澤是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嗎？莫非那天煞魔星掌……”
季峰說道：“龍星澤天賦異稟又身具神力，定能突破天煞魔星掌的第十重境界。我之所以將天煞魔星掌傳給龍星澤，也正是看中了這點。等他練會天煞魔星掌后，這天下能勝的過他的人恐怕也沒有幾個了。欲成就大業，他可為得力強助。”
方定山插口道：“屬下冒昧，如果龍星澤真的突破了天煞魔星掌第十重，一旦生出二心，豈非難掣。”
季峰聽后冷笑一聲，雙手從寬大的袍袖中伸出。令人驚奇的是，那雙手瘦若枯骨，只剩下一層皺巴巴的薄皮包裹着掌骨，陣陣黑氣從掌中散發。
“天煞魔星掌乃至毒邪功，威力無窮。一旦中招，瞬間毒發斃命，神仙難救。但此功陰毒過甚，甚至會反噬練功者，實乃先傷己后傷人。我這雙手，便是被其毒所侵蝕，如同骷髏鬼爪一般。而且此功之毒，愈練愈深。若真練到了第十重，毒掌之強，幾乎無人可擋，不過練功者本人也會被毒氣侵蝕，命不久矣。”
方定山恍然大悟道：“屬下明白了，就算龍星澤真的能練到第十重，而且生出二心不再聽命於閣主，我們也無須擔心。因為不用我們動手，他自然會被天煞魔星掌反噬，毒氣攻心而死。”
“沒錯。”季峰接著說道：“此功雖威力無窮，然而對習練者卻大有害處，這也正是我練到第九重便不再修鍊的原因，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我沒有傳給小昊。不過他卻不明白我的苦心，反而記恨於我。”
想到兒子季昊，季峰不由得嘆了口氣。
方定山安慰道：“少閣主年紀尚小，尚喜爭強好鬥。等以後年紀漸長，自然會明白閣主苦心。”
“但願吧。”
季峰捻起一顆黑子，說道：“若能將龍星澤這顆棋子利用好，則大業可定！”
說完，黑子落下。棋盤上，一片白子被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