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奇怪的是,雪狼並沒有要攻擊她的意思,兩隻狼只纏着趙鳴飛撕咬。情勢兇險,白樂筱提劍向雪狼刺去。
蒼山的雪狼比尋常的狼兇猛十倍,它們長年生活在此等冰雪之地,皮毛堅厚如壁,即便是刀劍也很難傷到它們。
雪狼張開血盆大口,尖牙森森,白樂筱猛然想到趙鳴飛腿上醜陋的傷口,她一直不知道是什麼猛獸咬的,想來便是雪狼了!
原來,趙鳴飛早就來過蒼山了,怪不得他要說連累了她之話。
萬物皆有弱點,雪狼也不會例外。勉力應對之餘,白樂筱發現,雪狼脖子尤其靈活。趙鳴飛揪其背,它能俯仰過去撕咬。
生死搏鬥之際,白樂筱來不及細想,眼看趙鳴飛勉力按住了一隻狼,另一隻撲過去撕咬,白樂筱看準時機,揮劍斬斷狼頸。
狼血四濺,一隻狼登時殞命。白樂筱再回頭時,另一隻狼已喪命趙鳴飛之手。
趙鳴飛畢竟聰明,他也抓到了雪狼的致命弱點。
但兩人都已力竭,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難怪這麼多年來,沒人再上蒼山,這兩隻雪狼非常人能對付。東齊天生神力的飛將軍,西川天賦異稟的樂筱公主合力才解決了雪狼。
白樂筱愛乾淨,用冰雪洗去臉上和手上的狼血,細細理了理頭髮。趙鳴飛則直接把頭扎在雪堆里,豪爽利落地潔面,繼而大笑。
白樂筱奇怪道:“鳴飛,你怎麼了?”
趙鳴飛自信道:“樂筱,我一定助你取得冰麗。”
白樂筱心中陣陣暖流,還未言謝,趙鳴飛又開心道:“今天是十二月初十,已經十天了,大功告成!樂筱,走,我帶你去看樣好東西。”
趙鳴飛顯得興緻勃勃,得意之際差點兒摔了一跤。白樂筱起身跟上。
趙鳴飛輕功極好,他一副輕鬆自在之姿,踏雪無痕,白樂筱卻要運足了內功才追得上。要麼怎麼說,趙鳴飛他是天生神將。常人便是苦練上幾十年,也未必有他這般身手。白樂筱心中歡然。
趙鳴飛在一處停下后,開始在冰雪堆里尋找着。白樂筱問他要找什麼,他也說不上來,只說自己不會記錯的,就在附近。
“鳴飛,雪狼為什麼只追你?”白樂筱問。
那些狼只猛烈圍攻趙鳴飛一人,白樂筱自然發現其中詭異。
趙鳴飛眉角微動,有些得意地答:“因為,我殺了它們的小狼祭劍,殺子之仇,可不追着我咬?”
“祭劍?”白樂筱驚訝。
“找到了!”趙鳴飛歡呼一聲,用手中還沾着狼血的匕首鑿雪,挖開冰洞,兩道寒光驟然而出。
冰雪中躺着一長一短的兩柄劍,靈異有光。
白樂筱很驚詫,“這是什麼劍?”
趙鳴飛志得意滿,解釋說:“我在兵器書里看到鑄劍之法,便打造了這把劍,又把它埋在蒼山這極寒之地,用新鮮的狼血祭它。今天整整十日了,可以破雪開封了。”
趙鳴飛取出長劍,白樂筱取出短劍,喃語道:“子母劍?”
趙鳴飛輕皺眉頭,這個叫法可不太好,“不是,這把短劍是給雲兒的,她力氣小,拿不得長劍。”
“雲兒?你妹妹?”趙鳴飛多次提及雲兒,白樂筱好奇。
趙鳴飛想了想,說:“算是吧!”他試了試那把短劍,輕易削斷了匕首。
“不知道蒼山還有沒有雪狼?”趙鳴飛很期待的樣子,極欲試劍。
寶劍鑄就,少年意氣風發。
“我的這把漪劍是我父王親去極北苦寒之地請鑄劍高手鑄就的,十個人,花費了足足五個月才打造了漣漪雙劍,但我父王卻始終不能得知鑄劍之法。鳴飛,你這麼年輕,便會鑄劍,你真厲害。”白樂筱由衷佩服。
趙鳴飛不免得意洋洋,“樂筱,我們各執一劍,互相擊砍,看是你的劍好,還是我的劍更鋒利。”
他說著就要試試,白樂筱搖頭,“既然都是好劍,豈可隨意毀損?”
趙鳴飛興緻不減,“你是怕我的劍被你砍斷?沒事的,樂筱,我好想知道,我們試試!”
白樂筱還是不肯,撇下他先走了。
趙鳴飛回過神來,心想漣漪雙劍是白樂筱父王留下的,想來白樂筱愛惜之至,怎麼會陪他做如此幼稚之事?
“樂筱,對不起啊。”趙鳴飛追上白樂筱,誠摯道歉。
白樂筱說:“不用說對不起,我只盼我沒有敗壞你的興緻。”
趙鳴飛說:“我的好興緻哪有這麼容易被敗壞?我要等着其他的雪狼攻擊我們時用。”
“不會再有雪狼了。”白樂筱肯定道。
趙鳴飛一驚,聽白樂筱繼續說道:“蒼山的成年雪狼只有兩隻,是不斷地搏鬥攻擊之後,留下來的強者。我們殺了那兩隻成年雪狼,你又殺了小狼崽,以後都不會再有雪狼了。”
趙鳴飛頗感惋惜地看了看手裏的劍,“這樣啊!”
白樂筱問:“你不知道的話,怎麼會想到用狼血祭劍?”
趙鳴飛道:“兵書里說好劍要用血開封,我偶然聽說蒼山的雪狼如何如何厲害,便想,用了它們的狼血,我的劍會更鋒利,所以,就來了。”
白樂筱錯愕,繼而笑道:“鳴飛,你真是奇才。”
“公主過獎!公主才是邊地有名的奇女子,結識公主,幸甚至哉!”
趙鳴飛已經和不久前那個倔強冷傲的小啞巴完全不一樣了,白樂筱嫣然一笑。
兩人放心在山上尋找冰麗,只是冰雪厚重,除了雪中被冰封的灰黑色石塊,滿目盡白,別無雜色。
氣溫冷卻異常,兩人不敢停留,一直走動,用內力護體。
兩人從天黑走到天亮,艱難尋找了很久,毫無發現。白樂筱也早已憂心如焚,如若冰麗花只是傳說,並不存在,那母妃的病就耽擱了。
趙鳴飛恐白樂筱傷未好全,抵不住這麼久的嚴寒,便想輸內力給她。想到白樂筱可能不肯,趙鳴飛便想騙她。
白樂筱在前面走,趙鳴飛故意腳下一滑,哎呦一聲,從高處滾落下去。
“鳴飛——”白樂筱緊跟而下,她擔憂過甚,卻見趙鳴飛直直地看着什麼東西。
機緣契合,趙鳴飛有意無意的一個舉動,竟然發現了秘密,“樂筱,你來看——”
純白的冰雪裏長出一大片黑色的尖刺,每根刺都有手指那麼粗長,根根突兀着。
趙鳴飛伸手去摸,白樂筱阻止,情急之下,反而使趙鳴飛的手指被尖刺劃破。
鮮血滴進冰雪裏,白樂筱忙取了絹子給他包紮,趙鳴飛神思凝重,“樂筱,你看!”
殷紅的血珠滴落冰雪中,竟有靈異之光相應而出。
二人俯身細看,黑刺融化成水,雪裏的冰花逐漸成形。神花難覓,遇血才會顯現。沒有這麼大的機緣巧合,真的找不到冰麗花。
冰麗花,白色透明的花瓣,中間是火紅的花蕊。無根無莖無葉,生於冰雪,長於冰雪,冰清玉潔,只中間殷紅如血。
“有兩朵,這就是冰麗?”趙鳴飛問,但心中十分肯定了,這就是冰麗花。
兩人伏地而看,屏息凝視。趙鳴飛先伸手摸了摸,驚道:“好冰啊!”
白樂筱搖頭,“我不覺得,這花好像是有溫度的。”
說來奇怪,兩人觸摸同一株花,感覺卻完全不一樣。境由心生,花隨人變。“鳴飛,這株花給你吧,我母妃有這一株足矣了。”
白樂筱分了一株冰麗花給趙鳴飛,花蕊紅如胭脂。知君殷勤意,惜采胭脂紅。
趙鳴飛沒有接,只說:“我要來有什麼用?你自己留着吃吧,這樣你的傷就好得快些了。”
如此境地,藥草不濟,白樂筱體內的毒素並未真的清除。趙鳴飛是真的想她好起來。
“樂筱,你吃了冰麗,就什麼事都沒有啦!”
白樂筱舒心一笑,“若非你相助,我真的不能找到冰麗花。這花是你發現的,也是它飲了你的鮮血才顯現的,這是你的冰麗花,我取一株,已經萬分感謝你的恩德了。”
白樂筱說得如此鄭重,趙鳴飛又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冰麗花,“這花真的有這麼神奇?”
花色純白如冰,趙鳴飛只覺得觸之冰沁入骨。白樂筱捧在手裏,卻不覺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