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誰人能懂她的感受

在眾人的印象裏頭，南宮子和上官妖花都是同時出現的。在許許多多執行人論壇上提到的“關於我遇見南宮子的那些事”、“南宮子的印象帖——來自內部知情人士”等等帖子，南宮子像是一個爆發的土豪大老闆，在前面橫七豎八地走着，而上官妖花像是一個秘書跟在後面。或許在旁人的想像之中，這才是符合霸道總裁和柔弱女子的形象。

然而事實上，他們除非是在南宮子看風景拐到一邊的情況下，南宮子和上官妖花都是一起隨意地走着的。這其中有一件小事，那就是南宮子在某一次看到執行人論壇的帖子后，覺得自己似乎走在上官妖花前面才會有牌面，狐假虎威的感覺比較飽滿，所以南宮子付諸了實踐。

南宮子在前面走，而上官妖花跟在他的身後，一開始還沒有什麼，但是當上官妖花想要走到南宮子身邊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並不能夠追上南宮子的腳步，她走得越快，南宮子也走得越快，和他說話也只能夠看到他的背影。

後來，上官妖花停下了，她蹲下來，哭了。

南宮子一頭霧水地說：“喂喂，別哭了，不就是走在前面搶了你的風頭嘛，大不了下次讓你走前面咯。”

……

鹿空林在前面走着，而古月天真跟在他的身後，雖然古月天真並不怕鬼，並不怕黑，但是鹿空林自告奮勇要把她送一程，把她送回到病房裏，那麼古月天真也就只好做出普通女孩子應該有的反應，在這漆黑的醫院走廊中，跟在鹿空林的身後，往並不存在的歸宿之地走。

鹿空林問過古月天真，是不是要先去解決內急后再回去，但是古月天真表示自己可以隨意一些，在空瓶子裏解決后再讓“證據”消失在嘴巴里，所以就不需要去其他地方了。她一再強調“正好我也有點口渴，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幫你啊，我挺喜歡這個味道的”，所以鹿空林也不好再勸她去哪裏，更不好多說什麼，否則被誤會成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就不好了。

繞遠去廁所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在古月天真追逐左丘木的時候，從樓梯上衝上來時，只有左右兩條路進行選擇，而由於鹿空林在左邊道路的走廊盡頭看風景，窗戶的光和影的襯托之下，會讓鹿空林的面色變得模糊，背影變得虛幻，所以古月天真把鹿空林認錯了模樣，也就使得她選擇錯了追蹤的道路。

現在確認了，左邊的路是錯的，那麼古月天真接下來應該往右邊的路走。左丘木一定還在這個醫院裏頭，無路可逃無處可跑的他或許正在埋伏古月天真。古月天真要不忘初心，古月天真要努力奮鬥，她不能夠因為一些意外的情況而導致自己失去了原本的計劃目標，失去了自己應該的打算。

跟在鹿空林身後走着，古月天真感覺有一些奇怪的感覺，一時間說不出口，但是卻又讓她有一種第六感中的敏感感覺。令人毛骨悚然的，令人能夠出現雞皮疙瘩的，令人腳步在不斷邁出，機械地行走，但是卻又不敢停下來，生怕在停止前進后就會發現什麼驚天的秘密，而不得不被滅口。

鹿空林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古月天真竟然被他的話語給亂了心智，被那無趣的機關槍一般的言論給拖延住了時間。古月天真竟然有些茫然，她意識到，自己或許太過於先入為主了，她為什麼要認定鹿空林是一個好人，而輕而易舉地跟在他的身後呢？就像是迷茫者遇到人生導師的那種感覺，古月天真應該懷疑鹿空林是不是和左丘木一夥的，異端審判局的人或許已經潛入到了醫院之中，或許在古月天照和白馬駒人在未與古月家族大部隊有所接觸之前，就將那兩個承擔著多數家族黑歷史證據的傢伙殺死隱藏在醫院裏頭，這才是最好最省事的辦法。

也許，鹿空林接下來要對古月天真發動攻擊才對，後背上傳來的涼颼颼的感覺讓古月天真的這種預感愈來愈明顯，這種第六感是更加讓她體會到了危險的氣息。人在江湖飄，有時候就要跟着感覺走，因為實力只能夠保證百分之九十九的存活，剩下的百分之一則是要看天意，偶爾的心有靈犀和心靈感應還是要相信一下的。

抱着後知後覺的懷疑心理，古月天真停下了腳步，她在停下腳步的時候，又再次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那後背的涼意，因為古月天真已經明白了，究竟是什麼事情導致她一直感受到詭異的惡寒。聲音，沒錯，就是聲音，這個醫院裏頭回蕩在走廊中的聲音怪怪的，鹿空林發出的聲音怪怪的，古月天真終於明白了那個和常識不一樣的，和通常情況不一樣的是什麼。

當鹿空林和古月天真一前一後行走的時候，醫院的走廊裏頭只出現着一種腳步聲，鹿空林和古月天真的腳步聲一同發出，重疊在一起，分不清楚彼此，當鹿空林抬腳的時候，古月天真也抬起了腳，當鹿空林的腳步落在地板上時，古月天真也正好在地面上發出聲響。當古月天真停下腳步的時候，她終於發現了這個問題，因為無論她是否前進，是否邁出步子，古月天真都只能夠聽到一種腳步聲。

古月天真感覺自己和鹿空林之間，或許有一個是幽靈魂魄一般的存在，鬼是沒有腳步聲的，鬼是沒有腳的，鬼是沒有影子的。她也曾經以為這腳步聲的重疊是因為偶然，但是當她再繼續向前踏出腳步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步子節奏步調竟然又“驚奇巧合”的和鹿空林的腳步聲重疊在了一起。

也許是因為鹿空林特意調整步調和古月天真統一在一起，因為不是有那種情況嗎？兩個人並排在一起行走的時候，如果太過於注意到對方的腳步步子，最後就會出現兩人同時邁出同一邊步子的情況。但是，古月天真不敢這麼想，第一是因為鹿空林走在她的前面，這使得鹿空林根本看不清楚古月天真在此時此刻邁出什麼步子，所以鹿空林根本沒有辦法去模仿古月天真的步調。

其次，古月天真雖然不確定鹿空林那邊究竟在想什麼做什麼，但是她卻可以很確定自己的內心所想，古月天真絕對沒有想要和鹿空林保持着同樣步調的意思，先不說這是不是會導致有一些芳心暗許的曖昧，主要是古月天真並沒有這種想法，她走她的路，鹿空林走自己的路，古月天真是突然發現似乎有些不對勁的情況，這讓她很恐慌。

最後一點，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如果說鹿空林和古月天真最開始的腳步聲重疊是因為偶然，那麼古月天真停下腳步后再次前進時，她和鹿空林的步調再次重合，這就有點不能夠解釋了。鹿空林並沒有為了應和古月天真去調整步調，鹿空林一直在走，當古月天真停下的時候鹿空林依舊在前進，鹿空林和古月天真已經拉開了一定的位置。

古月天真停下腳步不僅僅是要辨別那腳步聲，她還是為了打亂自己和鹿空林重合在一起呃步調節奏，如果步子亂了，那麼古月天真就心定了，她就能夠明確的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憂患過度，而不至於繼續去懷疑一些或許是或許又不是的東西。但是，但是，但是！鹿空林就像是請君入甕，古月天真就像是請君入甕裏頭的那隻甲魚，她一邁開步子，就和鹿空林的腳步重合在一起了。

古月天真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眼前的這個初次見面的少年給迷住了，一個高中生偵探？看起來並不是有多少能夠吸引人誘惑人的地方啊，為什麼古月天真就像是受到迷惑了一樣，鬼迷心竅，難道是她為了和鹿空林保持着同樣的腳步而故意這樣的嗎？怎麼可能呢？鹿空林一定有問題。

再次停下來的時候，古月天真就再也沒有邁開步子，她明白了，鹿空林的腳步似乎有一種魔力，一種能夠改變周圍人行動的步法，這或許是某種道義之中的東西，或許是領導力之後的步伐，因為古月天真被鹿空林的步子引導着的時候，她似乎飄了起來，她走路的時候不用花費太多力氣，鹿空林用腳步調整着他們兩個人的步法，速度，步距，方向，甚至是呼吸。

古月天真跟着鹿空林一起走，她有着一種口是心非、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是很老實的的感覺，她跟着鹿空林走，她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考慮，走着走着就能夠有一種身心暢爽的舒服感，就好像自己赤果果地被鹿空林牽着走，脖子上有着不可看見的透明繩子。這種感覺像是被侵犯了，但是理智卻不是告訴古月天真去拒絕她，而是去告訴古月天真，就這麼舒服地去接受吧。

這是一種在走路的過程中就可以調整身體狀態的步伐，有的劍技的使用是要求建立在氣勢上的，而想要直截了當地建立氣勢，自然是咄咄逼人一般向前前進，每走一步就提升一步氣勢，走到第二步則提升到兩步的氣勢，以此增加遞增。

這種步法，即便是走路着也可以休息，古月天真想要就此淪陷在鹿空林的引導下，成為他屁股後面的一條跟屁蟲，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無論去哪，都會跟着他走，因為鹿空林給人的感覺很舒服……

才怪啊！古月天真用最後一點理智去拒絕了鹿空林的步調，她停了下來。

鹿空林又走了幾步，他似乎是感受到了古月天真停了下來，所以也跟着停下了腳步。醫院的走廊裏頭終於沒有腳步聲了，什麼都沒有了，這就讓古月天真舒服多了，那種像是被囚禁在牢籠里任憑擺佈的感覺終於消失了，她徹徹底底地舒了一口氣，畢竟和舒服的暢快感進行對抗的時候，還是會特別難受的。

鹿空林詢問古月天真，道：“怎麼了？你已經到了嗎？但是這裏似乎沒有走廊上的病床啊。”

古月天真本來就不是要在走廊上的病床過夜，她和鹿空林要去一個沒有目的地的地方，這種前進的方式和方向當然是早點結束為好。古月天真已經能夠察覺到鹿空林的不一般了，你能夠在偷襲的前提下赤手空拳接住自己的攻擊，那麼對方的實力至少也是和自己一樣才對啊。如果對方是普通人，那麼這個前提是一定不成立的。

古月天真說：“你是執行人吧？”

鹿空林楞了一下，他說：“你知道執行人的意思嗎？”

古月天真點了點頭，從她的表情上並不能夠看到任何說謊的意思，鹿空林也明白了對方並么有開玩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但是卻故意偽裝成不知道不了解的樣子。鹿空林也點了點頭，表明自己已經明白了，他已經嚴肅起來，似乎是明白了古月天真並不是一個半夜上廁所然後迷路的少女。

古月天真說：“你為什麼人辦事？異端審判局嗎？”

鹿空林說：“我怎麼可能和異端審判局扯上關係呢？我為鹿家辦事，為我自己辦事。”

古月天真疑惑道：“鹿家？是國外的某個大家族嗎？”

鹿空林說：“是本地的一個小家族，成員只有我和我爸兩個人，說不定明天家族就解散了，別提有多慘了。”

古月天真說：“你在說謊，你的步法已經說明了你絕對不可能出身平庸！如果這種積攢氣勢調整身體的步法用在劍道上面，那麼一定可以使用出破空而出的一劍。換句話說，強大的劍技都依靠着腳步來相互配合，你已經掌握了最困難的一點，這甚至是我都做不到的，如果你不過是一個沒落家族的無名之輩，那麼就只有兩個可能。第一種可能是，我是一個廢物，我連你都不如。第二種可能就是，你在說謊，你在隱藏身份……南宮、東方、北冥、西門……你到底是誰？”

南宮家族的南宮子，東方家族的東方笑，仁上市這個地方正在流傳着這兩人就在此地的傳聞。如果鹿空林是什麼隱世的高人，那麼自然另當別論。

然而，古月天真本以為已經說得鹿空林啞口無言，但是鹿空林卻依舊保持着原來的說法。鹿空林說：“我真的不過是一個縣級城市小家族裏面的一個小小傢伙，如果你說我的步法很奇怪的話，那麼你可以說我內八或者外八，但是你說我的步法能夠一邊走路一邊休息，提升氣勢，那麼我唯一能夠想到的解釋，或許就是量子力學了。”

古月天真不服氣地說：“但是，但是，但是跟着你的節奏走，就是很舒服啊！”

鹿空林笑了笑，或許是明白了什麼，他問了古月天真一個很扎心的問題：“小姐姐，我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你不會是沒有談過戀愛吧？”

古月天真惱怒道：“啊哈？”

鹿空林說：“如果你談過戀愛，或者是有喜歡的人，你就知道了。”

鹿空林不會忘記，那個女孩哭着對他說的那一句話，她那個時候蹲在地上，哭得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傷心，她說：“我才不在意到底是誰走在前面誰走在後面，但是你一個人莽着勁往前走，都不看我一眼，一點都不關心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我很難受，我感覺你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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