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失落的離開者

風塵沙絮絮叨叨說了很久，而冢原碩幕也確實非常有待客之道。在風塵沙說話的期間，他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煩的表情，沒有打斷風塵沙說話，只是在適當時候說上一句“嗯”，以此來表示自己正在傾聽。冢原碩幕一直老老實實地聽着風塵沙將話說完，但是卻問題來了，風塵沙發現，冢原碩幕從不露出任何悲傷的表情或是喜悅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只會傾聽的機械人一樣，就這麼獃獃地坐在對面，他的任務就是將風塵殺的話好好給聽完。

風塵沙說到最後，忍不住地問了一句，道：“冢原家主覺得這件事該怎麼辦才好？在我的兒子死了之後，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像是暗淡下來了，你能夠體會到我的絕望嗎？這八年來，我每天晚上都能夠夢到他。夢中的他是那麼的可愛，那麼的聽話，那麼的天真，但是當我醒來之後，面對着殘忍的現實，面對着他的墓碑，我是多麼絕望而痛苦。就好像是給了希望，但是後來卻又變成了絕望，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男女朋友分分合合，糾纏不清，痛苦之中夾雜着甜蜜，甜蜜之中又常常鬧出矛盾一樣。我是多麼的後悔啊，為什麼不多去努力爭取那甜蜜的香甜，否則也不至於陷入如此的絕望苦痛。”

風塵沙沒辦法擠出來眼淚了，他在後面說話的時候用的比喻手法有點誇張，誇張的手法還特別奇妙，這種說法聽起來就很蹩腳，竟然把自己對著兒子的態度形容成是戀人之間的分分合合，這未免有點太過於牽強了。本來以為冢原碩幕要對他嗤之以鼻，表示很不滿意的態度，但是沒想到冢原碩幕依舊是無喜無悲地聽着，依舊是一名非常合格的傾聽者，只聽不說，非常的殘忍無情，但是又給人踏實的感覺。

如果說冢原碩幕是一個樹洞，那就太完美了，可惜他是一個木頭，是一個木樁，是一個沒辦法被風塵沙蹩腳的演技所感動的冷麵無情的人物。

冢原碩幕說：“東方蛟和南宮升之間的這些事情，我也曾經聽夫人說過。我也算是有着不小年紀，已經是兩名女兒的父親了，在見識方面，如果不夠成熟，做到耳聽四路眼觀八方的程度，那麼我也就不會成為一名合格的家族家主了。關於玄黃國的事情，我多少有些耳聞。我聽說，皇帝東方蛟的兒子，就是太子東方笑吧。”

風塵沙說：“沒錯。皇帝東方蛟的兒子就是東方笑，也正是因為這樣，東方笑才被人稱為太子。我就覺得吧，從這個稱號上面，我就已經看出來了他們的野心勃勃，皇帝，太子，那可是玄黃國古代封建社會裏面的毒瘤存在啊！壓榨人民，壓迫老百姓，用不平等的權力壓榨着玄黃國歷史幾千年。東方家族的野心不小，他們已經是玄黃國八大家族之首了，按照他們這個無法停止膨脹的野心，下一步一定是讓玄黃國變回封建社會，然後進一步侵略全世界，統治全球，最後甚至進軍銀河系！”

冢原碩幕說：“嗯。東方家族的日漸龐大，我這邊也都看在眼裏。既然皇帝的兒子就是太子，那麼是不是可以猜測，在三十年前的暴君南宮升，是不是就是現在南宮子的父親？眾所周知，南宮子不過是一個假名，說不定南宮升也是一個假名，子承父業，將相似的假名傳承下來，應該不是很奇怪的事情。我相信他們的血脈就代表着力量，這是所有後天努力都沒辦法彌補的先天差距。我們雖然都是四肢健全的人，但是在他們的眼裏，卻是笨手笨腳的，這種血脈之間的力量差距，總是讓人心聲恐懼和嫉妒。”

風塵沙說：“這個……南宮升和南宮子他們之間有沒有聯繫我不知道，但是據我所知，南宮升真的是南宮家族的直系血脈，這不是假名，這是在南宮家族的族譜中查的到的。而南宮子卻是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他不為南宮家族的利益而戰，也和南宮家族根本沒有任何聯繫。在他被進行異端審判的時候，南宮家族並沒有伸出援手，那枚暴怒之戒，還是由異端審判局派人送回到南宮家主手上的。”

冢原碩幕說：“哦，是嗎？這一點我還真是孤陋寡聞了，我從未聽說過他們之間和南宮家族的關係竟然是這麼複雜。風家主，很感謝你的到來，讓我增長了見識，對於玄黃國的執行人家族歷史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現在魔王八岐大蛇還藏在世界的某一處，因為畏懼着南宮子而不敢出現。雖然已經被暴怒紅刀重傷，但是我相信，八岐大蛇它一定在窺視時機，隨時準備捲土重來，這不得不提防。在這個緊急的危難時刻，我們全世界的執行人家族之間應該放下成見，相互之間多溝通合作，才能夠守護住我們賴以生存的這個世界。”

風塵沙說：“對啊，冢原家主說得對啊，冢原家族說得好啊，如果世界上能夠更多的像是冢原家主一樣，知道大是大非的人，那麼就不會鬧出那麼多事了。每次的魔王狩獵，我們執行人這邊總是損失慘重，就像是八岐大蛇的那一次，我們死了一百多個人，而就是因為南宮子見死不救，想要獨佔功勞。而且，那個隱姓埋名閉關不出的東方笑也實在是可惡，如果他在場，參與魔王討伐，那麼即便是南宮子耍脾氣，他也能夠一個人收拾殘局，而不讓我們變得像是全軍覆沒的程度……”

冢原碩幕說：“人心不古啊！”

風塵沙說：“人心不古啊！”

冢原碩幕和風塵沙又聊了一些關於人生感慨的二三事，隨後，風塵沙就像是領悟到了人生的真諦一樣，抱着一腔熱血，滿懷的報復就要離開。冢原碩幕讓冢原橘子送一送風塵沙，而自己則是留在了院子裏，品嘗還沒有喝完的熱茶。

茶還沒涼，人就已經走了。

冢原橘子走在風塵沙的前面，她幫着風塵沙抱着那個裝有鏡花水月雙短劍的木盒，他們就要離開這個地方。

冢原橘子問：“風家主在此感覺如何？”

風塵沙說：“感覺非常好，和冢原家主交流了一番后，對於世界有了新的看法和認識。我現在恨不得手上有些紙筆，把我的想法給寫下來。但是我又覺得不急，不用着急，我在回家的路上再好好想想，把這一次的收穫給融會貫通，然後才能夠寫出更加優美的富有內涵的句子。我覺得我是一名作家的材料，我以後不當殺手了，我不砍人了，我要寫小說！”

冢原橘子將風塵沙引導到了冢原家族的大門前，然後將手中的木盒交還給了風塵沙。風塵沙接過木盒的時候，感覺有點懵，他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個木盒裏面裝的是什麼東西了。在他的印象里，他就是冢原碩幕的老朋友，此次不遠千里從玄黃國來到東瀛國，就是為了和冢原碩幕敘敘舊。他們說了很多，而風塵沙有了更加深切的人生理想，這或許就是命中注定的領悟吧。

但是，冢原碩幕和風塵沙似乎是第一次見面，他們並不是相互認識了好多年的老朋友。冢原碩幕不遠千里前來這裏只是為了莫須有的敘敘舊，這未免有些太說不過去了。風塵沙努力想要回想起來自己所來的目的，他似乎是有求於人，木盒裏面裝着的是禮物，是他送給愛好收藏刀劍的冢原碩幕的禮物，同時也是他最寶貴的東西。

冢原橘子說：“對於公子的事情，我替父親向您表示歉意。請把這鏡花水月拿回去吧，君子不多人之美，君子也無功不受祿。對於東方笑和風家的恩怨，請原諒我們小小的冢原家族無能為力。”

哦，原來如此啊！風塵沙這才恍然大悟，他不得不欽佩冢原碩幕，作為一家之主來說，對方說話的藝術是真的厲害，竟然能夠將話題引到了十萬八千里的地方，讓風塵沙差點就沒有反應過來。他想要立刻回去找冢原家主，去告訴他，請求他，讓他幫幫自己。但是，對方都已經選擇了最柔軟的拒絕方法，冢原橘子也代替了冢原碩幕，對風塵沙傳達了結果。風塵沙沒地方在這裏繼續獃著了，他必須走，他所得到的拒絕是對方以為人處世之道所能夠做到的最好的拒絕方法了。

風塵沙想要從冢原橘子手中接過木盒，但是冢原橘子卻沒有放開拿着木盒的手。風塵沙有點疑惑，結果聽到冢原橘子說：“這鏡花水月就送給我了吧，我挺喜歡的。”

風塵沙說：“好吧。”

風塵沙現在很是失望，冢原家族不願意出手幫助，那麼東瀛國就沒有可以對付東方家族的存在了。回到玄黃國去尋找其他家族的幫助？別鬧了，對方可是東方笑啊，誰願意冒着被殺死的風險，而選擇挺一挺毫不起眼的風塵沙呢？這鏡花水月家族之寶留着沒用了，在風塵沙萬念俱灰的眼裏，這短劍不過就是廢鐵，鋒利一些也不過是切水果的好刀罷了。

風塵沙不當殺手了，他要回去寫書，用文字來紀念自己的兒子。這兩把短劍，沒用了。

冢原橘子說：“要走了嗎？”

風塵沙說：“走了。”

冢原橘子說：“父親說的對，這確實不是劍道可以影響的存在，但是剛才父親對你保留了一些東西，冢原家族並不只是修行劍道，上官母親嫁到冢原家族裏面來，也不僅僅是為了劍道，更不是為了所謂的七原罪戒指。我們冢原家，世世代代修鍊的劍道不僅僅是劍道，更是通神化仙馭鬼喚妖之劍道。神道流，神道流，見神見鬼，夢神一刀。”

風塵沙說：“打得過東方笑嗎？”

冢原橘子說：“妖刀女用夢神一刀贏了南宮子。”

風塵沙眼睛亮起來了。

冢原橘子說：“傳承了家族劍道的並不只有姐姐大人一個，她有她的花妖，我有我的八岐。”

“我明白了，你已經見到了東方笑對吧。”

鹿空林回到家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和上官妖花打電話，東方家族給鹿空林配備的銀白色老年機表面上並沒有什麼強大的功能，除了打電話，發短訊，上網頁版的聊天軟件，登陸一下執行人論壇，也就沒啥好玩的了。

鹿空林在鍵盤上輸入六個8解鎖手機后，進入了手機設置裏面的安全系統，選擇是“安全鎖解除”。

這部老年機只有後置攝像頭，鹿空林翻轉手機來了一個延時的大頭自拍后，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一個“人臉識別通過”的解鎖圖標。

鹿空林也是佩服，這部老年機的屏幕解像度處於像素點級別的存在，但是攝像頭卻是跟上了市場中最新的解像度技術。這種類似於在手上之中裝核彈的搭配，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出於安全起見，這個手機不能夠直接連接電腦，鹿空林拍照了還要用內存卡導出來。

原本的電話簿裏頭只記錄著“爸爸”這麼一個聯繫方式，但是手機安全解鎖以後，電話簿之中的列表變成了“八大家族”和“其他家族”兩個選項，點入“八大家族”之後，從東方家族一直到古月家族，八大家族的名字依次排列下來，裏面按照家族分類記錄著玄黃國所有已知執行人的資料信息，執行人論壇ID，以及電話號碼。

這個手機是東方粟告誡鹿空林，一定要只能夠使用這個通訊工具的超級無敵終端機，這玩意掌握着玄黃國之中非家族機密的大部分資料，主要是用來和任何一名執行人溝通聯繫的。不過由於這裏的資料信息並不全是對方自願給予，有着非法侵入獲得資料的存在，所以不能夠確定聯繫人是不是會因為安全起見而改變號碼。

鹿空林也沒辦法，他現在背不下來上官妖花的聯繫方式，他也不敢用自己曾經的手機和電話號碼，那些東西一旦使用，那麼麻煩就會接踵而來，逃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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