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朝鮮

第5章 朝鮮

公元前11世紀,中國商周二朝交替之時,商國重臣箕子被周武王封於朝鮮北部。建立存續九百二十八年的“箕氏侯國”。公元前194年,燕國人衛國宗室後裔衛滿推翻箕子朝鮮自立。公元前107年,衛滿朝鮮被漢武帝所滅,置真番、臨屯、樂浪、玄菟四郡。

漢末,玄菟郡豪強朱蒙於高句驪縣叛漢自立,稱高句驪國。而南部有着馬韓,辰韓、弁韓之稱的三韓部落演變為百濟、新羅二國。其中,百濟為東漢末年扶余貴族南下,佔領半島西南部原馬韓地區而立國。新羅為辰韓朴氏家族的朴赫居世居西干創建,后禪讓給日本人出身的昔脫解王及其後裔而立國。公元660年,背反中原王朝的百濟國為大唐所滅。

公元668年,大唐出兵蕩平高句驪,右威衛大將軍薛仁貴在平壤置安東都護府,三韓北部叛亂就此潰滅。大同江以南新羅國在大唐冊封下成為朝鮮南部統治者。公元935年,新羅被崛起的王氏高麗政權所滅。公元1259年,高麗被元朝掃平,遂為蒙元之藩屬國。

史記:“朝鮮,箕子所封國也。漢以前曰朝鮮。始為燕人衛滿所據,漢武帝平之,置真番、臨屯、樂浪、玄菟四郡。漢末,有扶餘人高氏據其地,改國號曰高麗,又曰高句麗,居平壤,即樂浪也。已,為唐所破,東徙。後唐時,王建代高氏,兼并新羅、百濟地,徙居松岳,曰東京,而以平壤為西京。其國北鄰契丹,西則女直,南曰日本,元至元中,西京內屬,置東寧路總管府,盡慈嶺為界。《明史》列傳第二百八·朝鮮)

元朝覆滅后,高麗於公元1356年復國,但內亂紛爭不斷,最終大將李成桂廢除高麗王辛隅。(“禑欲寇遼東,使都軍相崔瑩、李成桂繕兵西京。成桂以糧不繼退師。王怒,殺成桂之子。成桂還兵攻破王城,囚王及瑩”。)

李成桂將高麗顛覆后,於1392年建立李氏朝鮮政權,奉明朝為宗主國,向大明稱臣納貢。(“貢金百斤、銀萬兩、姝麗百、良馬千、絲綿萬”。)

明太祖朱元璋從李成桂送來“朝鮮”與“和寧”兩個國名中,取“朝日鮮明”寓意之“朝鮮”為其國號,被朝鮮稱為御賜國名“大造之恩”。

李氏朝鮮立國不久,即與日本爆發了武裝衝突,當時朝鮮沿海部分地區各郡縣時常會遭受到日本倭寇的攻襲搶掠。

1419年5月初,盤踞在日本對馬島上的早田左衛門等部倭寇劫掠了朝鮮忠清與黃海兩道沿海城邑。(“賊舩三十二艘奪我兵船七艘焚之,我軍死者太半城幾陷,賊摽掠城外民家,殺掠軍士幾三百餘”。李朝《世宗實録》)。

當時的朝鮮太上王太宗李芳遠決定舉兵出征日本對馬島,朝鮮與日本的戰爭爆發了,朝鮮方面稱這場戰爭為“已亥東征”或“己亥征倭役”,而日本方面則以天皇的年號稱之為“應永外寇”。

1419年6月9日,李芳遠下令長川君李從茂為三軍都體察使,領議政柳廷顯為三軍都統使,左議政崔潤德為都節制使,率領慶尚、全羅、忠清三道將士一萬七千名,兵船二百二十七艘,準備趁對馬島倭寇主力正在騷擾明朝之機征伐對馬,這是朝鮮歷史上唯一的一次對日本的主動進攻。

巧合的是,當時倭寇主力並沒有屯駐在對馬島,他們的主要劫掠目標是大明遼東沿海一帶的郡邑。在朝鮮大舉征討對馬島之時,早田等部倭寇正在對遼東旅順望海堝地區發起了進攻,卻遭到明朝北鎮邊軍殲滅性的打擊。

公元1419年6月15日,明朝遼東總兵劉江以都指揮使徐剛、百戶姜隆等部三千七百兵馬將登陸的二千倭寇合圍,水陸並進,予以聚殲,斬首千餘級,生俘一百三十餘人。“望海堝大捷”,讓北犯遼東的倭寇主力損失殆盡,使得倭寇三百餘年不敢再犯北部海疆,劉江因功受封廣寧伯,增俸祿一千二百石。

史載:“劉江,永樂十二年充遼鎮總兵官。倭數寇海上,北抵遼,南訖浙、閩,瀕海郡邑多被害。江度形勢,請於金線島西北望海堝築城堡,設烽堠,嚴兵以待。十七年六月,瞭者言東南海島中舉火。江急引兵赴堝上。倭三十餘舟至,泊馬雄島,登岸奔望海堝。江依山設伏,別遣將斷其歸路,以步卒迎戰,佯卻。賊入伏中,砲舉伏起,自辰至酉,大破賊。賊走櫻桃園空堡中,江開西壁縱之走。復分兩路夾擊,盡覆之,斬首千餘級,生擒百三十人。自是倭大創,不敢復入遼東。詔封廣寧伯,祿千二百石”。(《明史》列傳·卷四十三)

1419年6月19日,朝鮮軍隊巨濟島出發,於次日在對馬島淺茅灣尾崎浦(豆知浦)開始登陸。岸上留守的少數倭寇將朝鮮先遣軍當成是己方劫掠返航的船隊加以迎接,未及抵抗旋及潰散。登陸的朝軍隨即向對馬島內陸進發,沿途燒毀一千九百三十九戶島民的房屋,殺死倭寇及島民一百一十四名,生擒二十一人,掠奪船隻一百二十九艘。

史記:“己亥年五月,倭船三十艘,入寇於庇仁海州等處,世宗大王命領議政柳廷顯為都統使,崔潤德為都節制使,發忠淸全羅慶尙士卒一萬七千,兵船二百二十七艘,渡海至對馬島豆知浦。我舩十餘艘先至對馬島,賊望之以爲本島人得利而還,持酒肉以待之,大軍繼至,賊皆喪魄遁逃,我師奪賊舡百二十九,斬首二百,焚賊巢二千”。李朝《世宗實録》

日本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持得知后朝鮮入侵對馬後,命九州島的守護大名少貳滿貞派兵前往對馬島,支援對馬島主宗貞盛抵禦朝軍進攻。

1419年6月26日,李從茂所部朝鮮軍隊在仁位郡遭遇日軍伏擊。朝軍本來以為對方是倭寇,但交戰後才發現是正規日軍,裨將朴弘信、朴茂陽、金熹等二百多人被日軍齋藤,立石等武將領兵斬殺,朝軍敗退。日軍展開追擊,朝鮮右軍節制使李順蒙、兵使金孝誠經力戰擊退了追兵,但傷亡頗多。

日方史料將此戰稱之為“糠岳之戰”。日史記載:“朝鮮將李從茂率戦艦二百二十七艘,兵一萬七千二百八十五人,至對馬州與良郡淺海浦。州兵拒之海濱不利,朝鮮兵到仁位郡,分道下陸,竟進屯糠獄。貞茂率州兵,到糠嶽下,侵矢石攻之。連戦數日,七月初一日,與左軍朴松戦大破之,朝鮮兵狼狽走海濱乘船,貞茂使海人放火,以燒賊船。齋藤,立石等發兵撃之,賊兵大潰而還,我兵斬賊二千五百餘級,戦死者百二十三人”。日《宗氏家譜》)

朝鮮方面史料記述了當時交戰的經過。(“從茂領軍進至仁位郡,令三軍分道下陸,左軍節制使朴實與賊相遇,據險設伏以待之。實率軍士,登高欲戰,伏發突前,我師敗績,褊將朴弘信與朴茂陽、金該、金熹等戰歿。實收兵還上船,賊追擊之,我師戦死及墜崖死者百數十人,右軍節制使李順蒙、兵使金孝誠等亦遇賊力戦拒之,賊乃退”。李朝《世宗實録》)

朝鮮官軍雖遭衂挫,但仍佔據對馬尾崎浦,戰局陷入膠着狀態。此後,雙方和談,對馬藩向朝鮮進貢黃銅和硫磺以換回戰俘,朝軍撤出了對馬島。1443年雙方簽訂“癸亥條約”。朝鮮自此進入了漫長的和平時期。

朝鮮號稱三千里江山,(當時國土面積約十九萬平方公里。)全國被分成八個區域,為慶尚道、全羅道、忠清道、黃海道、京畿道、咸鏡道、平安道、江原道,俗稱“朝鮮八道”。各道之下依次設州、府、郡、縣;朝鮮的都城是位於京畿道的漢城,亦稱漢陽。

師從大明,以”小中華”自居的朝鮮也實行君主集權專制,官員的名稱和職能也與明朝較為相似。但也存在區別。在朝鮮,王族之外的臣民分成兩班(嫡系貴族)、中人(貴族的旁系後裔)、良人(平民百姓)、賤民(白丁、奴隸)四種階級。

與大明區別最大的是,已經步入封建社會上的朝鮮居然將百姓分為平民與奴隸兩級。在日本入侵之時,李氏朝鮮全國為一百四十七萬五千戶,人口大約六百二十五萬人。(朝·金正浩《大東輿地圖》)

據朝鮮史料統計,至壬辰戰爭爆發前,朝鮮的奴隸數量竟達一百四十餘萬,約佔其人口總量的四分之一!

雖然兩班中的有識之士曾經建議廢除奴隸制度,但是,統治階層依然我行我素。等到“壬辰戰爭”爆發后,日本人卻利用朝鮮奴隸制度的弊端,在佔領區削籍釋放了大量的奴隸,這給日軍提供了不可計數的“附逆之軍”與“叛亂之兵”。

“兩班”發展到十六世紀,朝鮮宣宗李昖當政時期,慣於太平、老於世故的功臣勛舊後裔殃及國政的情況日益嚴重,以致朝綱紊亂,此時朝鮮國內的經濟和政治跌入全面危機時代。而國家的統治階層對此卻視若罔聞,依舊歌舞昇平。

二個世紀的和平生活后,李氏朝野上下弊端也都凸顯出來。朝廷的文武官員分為“東人黨”和“西人黨”兩派,內鬥不斷。

朝政的決策不管對錯,皆以黨派為準繩,黨同伐異。即使在戰爭之期來臨之時,這些迂腐強辯之徒仍將自身國家的危亡視如兒戲,國防政策也被兩班大臣當成了攻擊政敵的武器,整軍經武之事也就付諸東流。

戰前,朝鮮水陸軍總計為十八萬八千五百九十九人。

其中慶尚道為陸軍二萬五千三百捌拾六人、水軍壱萬七千五百六拾壱人;全羅道陸軍二萬壱千七百零八人、水軍壱萬四千壱百五拾三人;江原道陸軍三萬九千六百拾三人;京畿道陸軍壱萬二千六百七十二人;黃海道陸軍壱萬壱千捌拾一人;平安道陸軍壱萬八千三百柒拾五人;忠清道陸軍二千三百拾捌人、水軍三千三百五拾人;咸鏡道陸軍壱萬三千壱百捌拾貳人。

朝鮮軍隊雖然眾多,但其中只有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從二品)韓克誠所部六鎮(富寧、會寧、鍾城、穩城、慶興、慶源)約六千騎兵的戰鬥力較強,該部常年與咸北之地的女真人交戰,所以弓馬嫻熟,馳突迅捷。而其餘各道軍隊因裝備及戰鬥力低下,多用於捕盜和彈壓庶民騷亂。直至日本即將入侵之際,朝鮮國內已太平日久,人不知兵二百餘年,加之朝內黨爭激烈,以致於八道軍政懈怠,武備廢弛,國內的三百餘郡縣多未設防。

在高麗國時期,朝鮮軍隊的士兵還配備一定數量的鐵質盔甲。可是到了重文輕武政的李氏朝鮮時代,由於財政窘困,官員中飽私囊,又久無大戰,政府只是漠視人命般給士兵配置一套黑白色棉質號衣。朝鮮人古稱東夷,以善射著稱。因此,朝鮮軍對的遠距離攻擊武器主要是弓箭,其裝備的角弓片箭優於日軍近人而發的長弓巨矢(重騰弓、木丸弓),其射程幾逾百丈,比日軍的弓箭遠將近一倍的距離,這也間接導致了火器在朝鮮軍隊中未能得以廣泛普及。

當然,在火器廣泛用於戰場的十六世紀,朝鮮軍隊也使用部分火器。公元1546年,朝鮮官員上書給國王(明宗)李峘,建議向明朝仿製火炮,裝備部隊。(“鐵丸火砲唐人所作用之,水戰甚便,破敵尤妙,請令軍器寺詳究制度,造作藏諸邊各官,以備不虞如何”。李朝《明宗實録》)。自此,朝鮮開始研發裝備仿製於大明的火砲,按規格的大小分為“天、地、玄、黃”四種銃筒。

地字與天字銃筒,發射3~4斤重的鉛鐵實心彈與霰彈,射程三四百丈;黃字與玄字銃筒發射0.8~1.7斤重的鉛鐵實心彈與霰彈,射程一二百丈。但是偏愛箭矢的朝鮮人,多以這些火器(銃筒)發射重約7~33斤,射程約六十至八十丈的大型銃箭。(“我國大銃以木箭放之,唐人亦能解銃筒者,通事亦傳大綱,然非箭矢也,乃鐵丸也”。李朝《明宗實録》)

在火槍方面,朝軍裝備有從明朝正德年間(十五世紀)引進並仿製的無槍托射程約三四十丈,可發射3銭鉛彈的“勝”字火銃;這種火門槍的射程與威力均不及日軍鐵炮。此外,朝軍還使用名為“神機箭”的車載火箭,據朝鮮火器著作《銃筒勝錄》記載,這種集束髮射的火箭仿製於大明的架火戰車。使用火器的朝鮮士兵統稱為“銃筒衞”,每六百人編成一隊。

戰爭爆發時,朝鮮各軍種的防具以及戰甲大致為,朝鮮軍隊的中級軍官身穿紅色或者藍色攢釘綿甲,低級軍官則穿褐色攢釘綿甲或皮甲,佩帶鐵質或皮質頭盔;而將領則着攢釘皮甲或鏡幡甲,佩銅鐵頭盔;而士卒皆白衣黑帽,沒有任何護具。只有駐紮在咸鏡道常年與女真人作戰的六鎮邊軍則裝備較好,各部騎兵皆有甲胄,但火器配置數量極少。

朝鮮陸軍的火器裝使用率較低,其作戰思想還停留在冷兵器時代。與此對應的是,鑄造不易,且機動力不強的朝鮮各式銃筒卻多用於守城及水戰方面。十六世紀時,朝鮮水軍的主力戰船是板屋船,板屋船屬於近海帆槳戦船,其載重量約在一千三四百石左右;船上除安置有十多具各式銃筒之外、還裝備有一定數量的火箭、刀槍、弓弩等兵器;船員一百三十餘人。

除板屋船以外,朝鮮水軍還有裝備狹板船與鮑作船等小型快速戰船,這些軍船上也配備有各式冷熱兵器用於水上作戰。朝軍艦載的各式銃筒雖可以發射鉛鐵實心彈與霰彈,但基本上還是以棒火矢射擊敵船使其起火為主要的攻擊手段。由於朝鮮兵船上配備了一定數量的火炮,且海戰方式師從於大明,因而,在以後與日軍的海上交戰中佔據一定的優勢。

朝鮮人火器不精,尤善弓矢,並大多使用冷兵器。朝鮮將士所佩戴的刀劍俗稱為“雲劍、環刀“。形狀與東瀛倭刀類似。一般採用嵌鋼燒刃鑄造工藝,刃口較為鋒利。(“人所帶兵也。今制有二,一曰云劍,其鞘裹以魚皮,漆用朱紅,妝用白銀,垂以紅絛穗兒,帶用靺韋。二曰佩劍,鄉言環刀,制如雲劍,黑漆,妝用黃銅,垂以紅絛穗兒,帶用鹿皮”。)

另外,朝軍還配備少量類似中國斬馬刀與日本野太刀的冷兵器。朝鮮人稱其為“斬刀“。這種重型刀劍對使用者的膂力和腕力以及運用刀劍的造詣有着相當高的要求,故而使用者不多。朝鮮水軍將領李舜臣就有二柄由刀匠太貴連和李茂生為其打造,刀銘為「三尺誓天、山河動色、一揮掃蕩、血染山河」;重七斤,長五尺九寸的長刀。此雙刀現為韓國“國寶”收存於忠清道牙山顯忠祠。

現今朝鮮的古代刀劍已經非常稀少,之所以造成這種局面是因近代日本在殖民朝鮮之際,將朝鮮的自古至今的刀劍盔甲幾乎全面銷毀,以根除朝鮮國民的勇武傳承。至公元1945年朝鮮復國后,許多傳統及技術已全面消亡。

十六世紀的朝軍隊除使用刀劍之外,諸如鏈棍、折鐵劍、三寅刀、破甲槍等冷兵器也是朝軍的制式裝備,而鐵槌與鞭鐧等重兵器多為軍中力士使用。朝軍的盾牌為木質長牌,長柄武器為長槍、虎叉、眉間刀等。

但是,朝鮮軍隊使用的“雲劍、環刀“均屬於長度二尺左右,重量較輕的單手刀劍。與日本武士雙手持握的打刀,太刀(刀長三四尺)等兵刃相比,在長度及重量上均受到對手的壓制。

而兵卒所裝備的長柄兵器在長度上也較之同期的日式裝備短缺約二三尺。出使朝鮮的日本使者柚谷康廣(對馬島主宗義智家臣),曾譏諷過朝鮮軍隊制式武器的不足之處。(“鮮軍執槍夾道,以示軍威,康光過仁同,睨視執槍者,笑曰,汝輩槍竿太短矣”。朝·申炅《再造番邦志》)

隨着日本即將入侵的消息紛至沓來,國王李昖(1567~1608年在位)任命副提學(從二品)金睟為慶尚道巡察使,刑曹參判(從二品)尹國馨為忠清道巡察使,而都承旨(正三品)李洸則為全羅道巡察使整頓軍備,修築城池。

嗣後,又派平安南道兵馬節度使(從二品)申砬巡視京畿、黃海兩道防務;令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李鎰督導全羅、忠清兩道軍務。以作“備倭”之舉。

但是“承平日久,人不知兵”的朝鮮官員卻沒有認真的備戰,只是查點武庫應付了事。(“中外昇平旣久,狃於安逸,以勞役為憚,怨聲載路”。“所點者弓矢槍刀而已”。“郡邑率以文具避法,無他長策”。朝·申炅《再造番邦志》)

本來朝軍也有機會擁有和日軍一樣的火槍,早年兩國使節往來之時,日本人就把鐵炮作為贈品送予朝鮮。可惜朝鮮官員卻將這種利器封存於內務府倉房。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二百年後入主中原的滿清政府。1792年,當英使馬戈爾尼勛爵在向乾隆朝賀,進獻槍炮與精良機械時,也被愚昧的清政府束之高閣。五十年後,鴉片戰爭,滿清失地賠款。六十年後,當英法聯軍衝進圓明園時,英國人送來的大炮與槍械依舊被封存在一間偏僻的內宮庫房。

李朝的兵制,以五衞鎮撫所作為八道軍事機構。其中,義興衞掌管京畿道、忠清道、黃海道、江原道;忠左衞掌管全羅道;忠武衞掌管咸鏡道;龍驤衞掌管慶尚道;虎賁衞掌管平安道。八道擁有各自的常備軍隊。

但是朝鮮實行兵將分離制度。這種軍制主要是為了防止武將擁兵自重,背反朝廷,但其缺陷使得“兵不習將,將不習兵”,戰時才為將領集結配備軍隊的做法,使得士兵無法有效執行陌生將領的軍事指令,嚴重影響作戰效率。

在朝鮮國內長期“重文輕武”體制下,朝鮮以文官系統培養出來的武將開始逐漸以吟詩作賦儒將為榮,戰場上的悍勇與兵略早已拋擲九霄雲外,而對先進的軍事技術更加懵懂不知。

戰前,朝鮮重臣左議政(正一品)柳成龍曾與平安道兵使(從二品)申砬言及日軍火槍犀利,不可輕視,但申砬卻不屑一顧。(“倭軍自恃短兵兼有鳥銃長技不可輕視”,申曰“不足慮,倭雖有鳥銃又豈能盡中”。朝·柳成龍《懲毖錄》)

在壬辰之戰爆發前,就如一些災難降臨的前的警示一樣,怪魘之事也屢次向朝鮮寓意着一場曠世的劫難即將到來。

據朝方史料記錄,1588年,漢江之水呈血紅色,翻騰三日。1589年,一隻黑狐溜進王宮,坐到國王李昖座位上。經宮廷相士的推斷,這預示着李氏王朝將社稷不保。1592年3月,位於京畿道仁倉洞附近的建元陵(李成桂的陵墓)開始日夜發出類似哭泣悲鳴的聲音。1592年4月13日夜,朝鮮王宮附近突然飛來一隻怪鳥,其啼叫之聲,遠達數里。而且竟似人語在說:“各各逃禍”。巧合的是,此鳥鳴叫之時,竟是日軍登陸入侵朝鮮之日。

史載:“健元陵望祭時,有哽咽噓嘻之聲,聲自陵上而下,盡一月不絶。又有怪鳥,鳴於後苑,飛在空中,其聲如呼各各逃禍,或近或遠,只一鳥而聲滿城中,人無不聞之,終日達夜,不暫停止”。(朝·申炅《再造藩邦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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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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