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超凶
杜羽裳對新身體還不太適應,落地即摔了個四仰八叉。
她好不容易才用短小精悍得讓人想哭的爪子和翅膀撲騰着爬起來,忽然覺得身上涼颼颼的,忙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竟全身光溜溜沒有一根毛,又看了看毛孔粗大的短小的肉翼,不禁悲從中來:這個鬼樣子真的是鳳凰幼鳥嗎?別是孵了個什麼家禽出來吧?
杜羽裳對自己的新形象十分不滿,正滿心哀怨呢,一抬頭忽然看見呂博文正瞪大了眼睛望着她,一副活見鬼的樣子。
四目相對,空氣突然安靜。
片刻后,呂博文才找回自己的理智,趕在杜羽裳爆發之前收斂情緒,轉開目光,非常有禮貌地朝地上的小雞?或是小鳥?亦或是家禽?總之,他很有禮貌地行了個禮道:“恭喜前輩!”他的態度看上去十分恭謹,但杜羽裳還是覺得很想打他。
強忍着殺人滅口的衝動,杜羽裳將肉翅不着痕迹地挪到胸腹處,妄圖遮住根本不存在的“春光”,然而翅膀太短,肉體太圓,完全遮不住。
她只能認命地放棄了掙扎,反正眼下也沒人認識她,反正也沒人知道她是男是女,出糗就出糗吧,待她有朝一日修為盡復,再把這些見過她出糗的傢伙統統抽魂煉魄挫骨揚灰就是了!
做了片刻心理建設后,杜羽裳的心態平和了許多,清了清嗓子道:“現在便回練功房閉關吧。”大概因為孵化後有了身體,而這身體還處在幼生期的緣故,杜羽裳的聲音變得稚嫩而清脆,這樣的聲音雖然非常悅耳,卻跟她的前輩身份十分不符,因此她只說了第一句后,其餘的話便全是契約通道傳音了:“我需要時間彌補先天上的不足,你也需要時間鞏固修為,先把這些蛋殼全部收起來,我稍後要用。”
“是,晚輩謹遵前輩教誨。”呂博文收完蛋殼后蹲下身,伸手想把杜羽裳捧起來。
杜羽裳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想想又覺得此舉未免有些欲蓋彌彰,於是傳音道:“我因在卵中被你吸走了生機,導致先天不足,若過早與人類接觸,容易生病。”
呂博文點頭,一副瞭然的樣子:“前輩所言極是,以前晚輩家裏養過雞,小雞崽兒就是不能跟人接觸,否則……”
他話還沒說完就不敢再說了,因為那隻不知是何品種的禽類生物已經氣得全身通紅了,他估計如果自己再多說兩句,那張尖喙說不定能噴出火來。
杜羽裳氣得狠了,偏偏還沒法替自己辯護,她現在的樣子比小雞崽兒還不如呢,小雞崽兒好歹毛茸茸的還有幾分可愛,而她此時就是個長着翅膀和爪子的肉疙瘩,烤來吃都嫌丑的那種。
也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恢復正常的樣子,至於重新擁有人形更是遙遙無期,杜羽裳有些沮喪,頭和爪子都耷拉了下來。
呂博文頓時愧疚不已,心想:“前輩這個樣子都是被我害的,我還說話傷它的心,實在太不應該了。”
他不敢再多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說錯話戳到前輩的痛腳,忙從儲物袋裏取出一件雪白的長衫,規規整整地疊成盒狀,帶着幾分討好對杜羽裳道:“前輩,這身衣裳我沒穿過,是乾淨的。”
杜羽裳一言不發搖搖擺擺地走進衣裳折成的盒子裏,任由呂博文小心翼翼地將布盒子端起來抱在懷裏,取出丹房的門牌,打開房門。
門才剛打開,黃明遠的聲音就從門口處傳來:“師兄,你可算出來了,我都在這兒等你好幾天了。”
呂博文一見他就氣兒不打一處來,語氣惡劣地問:“師弟何事?”
黃明遠縮着脖子,一臉歉然地說:“師兄,那會兒我真以為自己中毒了,肚子疼得要命,我真不是存心騙你的。後來你去找路,我自個兒跑出去拉了幾趟肚子,拉完也還是疼,我是真以為中毒要死了!”
呂博文怕他再說下去會不小心把鳳隕谷的事兒說出來,忙打斷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不怪你,你趕緊回去修鍊吧。”他說完就想走,誰料黃明遠這傢伙是個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的主兒,一聽呂博文說不怪他了便樂顛顛兒地跟上來,嘴裏不停地問東問西。
“師兄,你這幾日在丹房幹啥呀?”
“煉丹。”
“哇,師兄好厲害,竟然已經可以煉丹了,不知師兄煉的什麼丹?”
“人丹。”
“?”人丹是啥?沒聽過唉!
……
“師兄你一會兒準備烤雞嗎?”
呂博文腳下一個趔趄,險些平地摔倒,他深吸了一口氣帶着幾分暗惱道:“不敢。”
黃明遠哈哈一笑道:“烤雞有啥不敢的,咱宗門又不要求吃素,咦?師兄,你這隻小雞崽兒很肥啊。”
呂博文冷笑:很肥?我看你膽子更肥。這千年老妖怪我都是當祖宗供着,你還敢來捋虎鬚!
黃明遠看着衣裳盒子裏縮成一團、肉乎乎圓滾滾、眼神頗為不善的杜羽裳,覺着有趣,說著話就開始動手動腳,竟然想去扯杜羽裳的小肉翅膀!
杜羽裳簡直怒不可遏,暗道:特喵的,呂博文這臭小子話里話外的說我是小雞崽兒也就罷了,契約在身我也拿他沒辦法,你個死胖子竟然也敢羞辱我!
她飛快地探爪摁住黃明遠的手指頭,鉚足吃奶的力氣,用尖喙朝他肥厚的手背上狠狠地啄,啄一下就是一個血窟窿,一眨眼她就啄了三下,尖喙帶出血肉,一時間血如泉涌,疼得黃明遠大叫起來:“啊!啊!啊!師兄救命!”
呂博文看得眼皮直跳,忙一把推開他,沒好氣地道:“趕緊去包紮一下。”
黃明遠握着手腕,看杜羽裳的目光帶着幾分恐懼:“師兄,這是你的靈獸?什麼品種啊,這麼凶的?”
呂博文瞟了他手背上的傷口一眼,幾個血窟窿深得都快見着骨頭了,不由暗道:是挺凶。
“好了,你別跟我在這兒墨跡,趕緊去止血,我得回去閉關穩固修為了。”呂博文說完抱着杜羽裳便跑了。
黃明遠痛得齜牙咧嘴,朝丹房外走去,走了幾步忽然腳下一頓,驚訝道:“鞏固修為?師兄已經築基了?我去,不是吧,他跟我同期入宗門,我才鍊氣初期,他就築基了?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得嘞,我還是回去好好修鍊吧,不然今後差距再大些,見了師兄都不好意思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