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宮中風雲
馬車平穩得很，媗妃在馬車裏打量着君無妍，越看越有昭昭的影子，心裏不免都些感傷，但又想到這是未來的梁王妃，心裏又好奇起來，開口詢問君無妍的身世。
“無妍妹妹何許人氏？本宮瞧着姑娘眉眼清秀精緻，莫不是江南一帶？”
君無妍看着自己的姐姐笑臉盈盈，眼睛裏卻有些哀傷的情愫，知道姐姐怕是想起以前的顏昭了，也換上笑臉，回答道：“無妍出身卑微，是汴清城鹿鳴穀人氏。”
“哎~這話可就生疏了，往後你是記錄在冊的梁王妃，也是本宮的義妹，可再也不和卑微有半分關係了。話說回來，那妹妹家裏還有別的兄弟姐妹嗎？”
媗妃的眼裏有些期待。
“無妍並無兄弟姐妹，從小被師父撿回來后就在鹿鳴谷，沒有出去過。”
媗妃眼裏的期待有些黯淡了。
又問：“那本宮倒是很好奇妹妹和王爺是如何相識相知的。”
“無妍只是恰巧救了王爺，王爺醒了以後就喊我昭昭。”君無妍淡淡地說著，暗中卻仔細觀察着媗妃。
她的臉色倏地白了。但又轉變為常，故作鎮定地說：“是啊！王爺許是糊塗了。妹妹也不必在意。”
接着故意轉了話題：“這梁王在安京是出了名的性子冷，以前皇上也為他選過妃，甚至都到了要下聖旨的時候，只是老七一從北疆回來就一口回絕了，不過本宮看他待妹妹是極好的，怕是不會虧待。”
君無妍莞爾一笑。
“若是以後老七要是有哪點讓妹妹受了委屈，儘管告訴本宮。”
君無妍回道：“那是自然地。往後還要多請教娘娘。”
回到長霖宮以後，媗妃把君無妍安排在了一間合適的房間，分了兩個宮女隨身侍候，又交代第二天要有嬤嬤來帶着君無妍學習宮中禮儀，剛說完就因為皇帝傳召離開了。
君無妍看着偌大的皇宮，多少人趨之若鶩，又有多少人想逃都逃不掉，不禁感慨萬千。
這天夜裏，媗妃又做起了噩夢。
夢裏是漫天的火光，箭矢就像雨一樣的射進來，冰冷的閃着寒光。她把顏昭帶進書房的密道前，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還記得用自己顫抖的聲音，對顏昭說：“昭昭，爹爹很愛你，哥哥姐姐很愛你，從這裏走出去，不要回頭，乖，不要回頭。”
顏昭哭着搖頭，嘴裏說不要不要，她的腦子也是一團亂，但爹和哥哥堅持不了多久了，她也哭着惡狠狠地說：“昭昭，你不走姐姐就不要你了，你還知道袁州怎麼走吧？裏面有風姐姐風哥哥，你去找他們，再也不要回來了。”
最後顏婉把顏昭猛地一推，快速地關上門，顧不得哭泣，擦擦眼淚也拿起劍去面對門外的羽林衛。
當爹爹在自己的面前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顏衡扶着她，眼裏是滔天的悲傷與怒火。看着緩緩走來的蕭寧琅，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確實他也這樣做了，他走上前去，卻被蕭寧琅一腳踢倒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顏婉連忙扶起顏衡，她的眼裏是不可抑制的悲傷：“蕭寧琅，要殺就給個痛快。”
“朕要殺的不過是顏以德一人，顏家一干人等全都不知情，何談有罪？”
顏衡看着蕭寧琅高高在上的樣子，不可置信的說：“你把皇上殺了？”
“先皇久病不治駕崩，朕心裏也很難過。”但顏衡卻看不出蕭寧琅一絲難過的神情。
他怒極反笑：“好一個弒父篡位的蕭寧琅！以前我還真是看錯你了。”
蕭寧琅又上前一步，眼裏彷彿還有些某種溫情：“婉兒，做我的皇后。這大好江山以後就是你我的。朕許你以後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顏婉似乎很是憧憬，也向前一步，笑着說：“好啊！”
“顏婉！”顏衡嚴厲呵斥。“回來！”
顏婉像是沒聽見兄長的呼喚，繼續向前走：“你過來，我好冷，我想抱抱你。”
蕭寧琅欣喜，走上前去，怎料這時顏婉突然從袖中拿出一把短刀，刺向蕭寧琅，蕭寧琅畢竟沒有防備，肩膀被刺了一刀，鮮血汩汩地流出來，捂都捂不住。
羽林衛已然拔了刀想要上前來，蕭寧琅一揮手制止住了他們。
顏衡在旁邊看到，啐了一口，大笑道：“我就說顏家子孫這點骨氣還是有的。”
這時羽林衛首領陳三義走過來，單膝跪地，大聲說道：“末將在書房找到一條密道。”
顏衡和顏婉的臉色都變了。
蕭寧琅看着他們二人的反應，心裏更加確定，開口：“想必昭昭是從這裏出去的吧！”
顏衡慌張了，大罵：“蕭寧琅，畜生，你敢對昭昭做什麼我必將你千刀萬剮。”
顏婉指甲狠狠地嵌入肉里，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和他談條件：“蕭寧琅，你要的莫非就是我一個，我跟你進宮。”
“婉兒！”
“婉兒！”
一聲是顏衡，一聲是蕭寧琅。顏衡只痛恨自己的無能，大力的捶地了一下，大地彷彿都在震動。蕭寧琅則充滿了柔情，這時似乎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傷口了，小心翼翼把顏婉抱在懷裏。
顏婉在他懷裏，抑制住自己想要掙脫的慾望，冷靜的和他說：“但是我有條件。第一，不許再找昭昭，第二，放我哥哥走，第三，我爹沒有謀反，顏家沒有污點。”
“婉兒，我都答應，我都答應，只要你不走，只要你留在我身邊。”他現在激動地都不自稱朕了。天知道，從六歲的顏婉第一次出現在他的生命里，他就下定決心讓自己成長到足夠能夠保護她。
十年前的結局就是顏衡被送到離安京最遠最貧瘠的青州，十五歲的顏婉跟着蕭寧琅進宮。當巨大的宮門緩緩關閉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從此都要困在這座金絲籠里，掙脫不得。
“砰！”
宮門最後關上的聲音讓媗妃從噩夢中驚醒。她的額頭上都是汗，烏黑的頭髮粘在額頭上，面色潮紅，她苦笑了一聲，原來，時間並不能沖淡一切，該記住的永遠都不會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