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點東西。
見眼前這個傻小子呆若木雞，小老頭兒撇了撇嘴，一臉嫌棄的說道：“有了你，我青丹峰就是想不沒落都難咯！”
左君財：“……”
您確定不是因為青丹峰自己的本質原因？
當然，眼下有求於人，左君財也沒有辯解，遭點摸黑就遭點摸黑吧。
“那個……峰主，您看我骨骼驚奇，天資聰穎，要不要考慮考慮傳兩個絕世武功給我？”
左君財覥着臉賠笑道，“放心，以您的底蘊，再加上我的悟性，以後青丹峰在門內的地位，那必定是與日俱增的！這筆買賣，我不虧，你大賺，咱互惠共贏的局面。”
“唉，你別看我們青丹峰已經沒落成了門內最次的峰頭，我這兩個徒弟啊，那姿色在門內都是數一數二的，光是每天這麼瞅上一兩眼，什麼糟心事都沒有了，既然如此，青丹峰在門內地位如何，又何必太過在意呢？給自己徒增煩惱？”
小老頭兒自顧自的說道。
左君財聞言滿頭黑線，這廝，長得就不正經，果然是個老色批！
當趙芝與溫雅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走道盡頭后，小老頭兒起身拍了拍屁股，有在左君財肩頭拍了三下，抬步便走。
左君財心裏一動，略帶嫌棄道：“峰主，你也玩這種｀三更時分｀的老套路啊？”
這不是孫大聖拜師菩提老祖時想學長生不老術，菩提老祖的隱晦表達之法嘛，不同的是，菩提老祖在大聖腦袋上打了三下，而峰主老頭在他肩頭拍了三下。
老土，實在老土。
小老頭兒頓住步伐，疑惑道：“什麼三更時分？”
左君財道：“你剛剛在我肩頭輕拍三下，不就是告訴我三更時分去找你嘛！”
峰主老頭嗤笑一聲：“現在的年輕人想像力都這麼天馬行空的嗎？我不過是借你肩頭衣衫擦擦手罷了。無論在哪裏，還是要講究一下個人衛生。”
你把個人衛生講好了，代價就是把旁人弄髒？
左君財鬱悶不已。
“小子，念在你我有緣的份上，這本書，你且拿去仔細瞧瞧，能瞧明白了，我便傳你大道。”
小老頭兒隨手一揮，一本泛黃書籍便向左君財拋來。
左君財聞言大喜，不過還是問道：“如果瞧不明白呢？”
“放心，咱也不是絕情之人，會讓你在青丹峰掃一輩子地的，總不至於把你攆下山去餵了野貓野狗。”
左君財：“……”
目送小老頭兒消失在梯台上方，左君財這才翻開書籍，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已經被驚呆了——
《仙草種植紀要》
深吸一口氣，左君財覺得自己可能想歪了，也許字面意思與書中所述並不匹配。
抱着一絲僥倖心理，左君財一頁一頁的翻了下去，直至最後，眼裏的神光已經完全熄滅。
他又一次地見識到了社會的險惡。
峰主老頭兒丟給他的這本書，跟修行實在沒有半毛錢關係，裏面編撰的，就是教人如何當好一個莊稼漢！
小到如何辨別優質土壤，如何墾荒，大到如何種植仙苗，如何澆水施肥等等等等，各個方面，無所不包。
這就是一本真務農百科全書。
只是，一個從小長在農村的人，且一直有回鄉創業想法的左君財，在學校之時就已經對現代農業學進行了較為深入的研究，實踐他從小就在做，理論後天也有補充，需要這樣的書來教自己怎麼務農么？
當然，左君財也沒有夜郎自大，他還是花了精力將整本書細緻的瀏覽了一下，收穫就是讓他系統的認識了這個世界的各種仙草。
只要是書中提及的，仙草從種子到幼苗再到成品，性能如何，喜陰喜陽，味道色澤等方方面面，左君財都能脫口而出，真正做到了信手拈來。
真背書小能手。
不是蓋的。
而有了這本書的鋪墊，左君財對青丹峰上那些苗圃里的仙植也不再是兩眼一抹黑了，他發現在青丹峰上，種植的仙植種類並不多，連老頭兒給他那本書上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且長勢真是讓人十分感動就是了。
這樣的苗圃，出現在一座以煉丹見長的宗門裏，峰頭想不沒落都難。
他觀察了一段時間，苗圃會有如此慘不忍睹的氣象，確實不能怪人疏於打理，事實上，在照顧苗圃一事上，青丹峰的兩個弟子出勤率算十分高的了，趙芝和溫雅兩個女弟子，除了外出採藥之外，幾乎將她們的時間精力都用在了照顧苗圃上面。
既然因素不在人身上，左君財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苗圃上面。
他從各個苗圃之中分別採集了一份土壤，帶回自己的住處一一進行鑒別。
雖然他覺得像這種最基本的問題，自己都能想到，青丹峰的人沒理由想不到，只是涉及到學術研究，講究的就是一個周到細緻，任何事情，總要經自己的手過一次，才能真正說服自己。
於是，左君財本就不富裕的時間就越發顯得捉襟見肘。
打掃青丹峰衛生得耗費他八個小時，完事兒后就要一心撲在研究苗圃的土壤成分一事上。
真正留給他吃喝拉撒睡的時間，一天也就四五個小時。
好在像他這個年紀，正兒八經的精神小伙，雖然只有四五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他卻一點兒不覺得疲憊，反而每日裏都精神十足。
每種仙草，對環境的要求都不盡相當，所以要將這些取樣而來的土壤挨個分析出來，其實並不是一件輕鬆事情。
如此，一晃便是一旬光陰。
這一日，左君財剛剛將最後一份土壤取樣給鑒別完全，正要將之記錄下來，忽然整個人被嚇得原地一跳，不知何時，他的屋子裏竟然多了一個人。
不是那形容猥瑣的峰主老頭兒又是誰？
忽如半夜妖風來，神鬼不知人已在。
左君財：感覺有被冒犯到。
只是正主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任何的不妥，將左君財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東拿西放，然後拿起那本厚厚的筆記，搖頭晃腦漫不經心的翻看起來。
左君財莫名有種被師長檢查作業的緊張心態。
當然，他對自己的鑒定結果是十分有信心的。
只是峰主老頭接下來的兩個字就直接讓他傻眼了——
“就這？”
左君財有些遲疑道：“哪兒有缺陷么？”
峰主老頭兒搖搖頭，嗤笑一聲：“我當你這麼多天都在忙活啥了不得的東西呢，就這麼點東西還搞了一旬光陰，果然是年少不知光陰貴啊！”
左君財頓時心有不服，他這個天才學子的動手能力，在學校里那也是排得上號的，怎麼到老頭兒嘴裏就變得一文不值了呢！
似是看出了左君財要辯解，老頭兒先他一步開口繼續道：“行了，你也在青丹峰待了不短的時間了，光是打掃衛生，未免太浪費糧食了些，今兒個我來尋你，就是想通知你一下，從明天開始，青丹峰山腳下的那十畝仙植苗圃，就交由你去打理了，稍後我會讓溫雅小徒來跟你交接一下，你可要好好乾，煉丹是我青丹門的立門之本，仙植亦是我青丹峰的立峰之本，出了差錯，後果很嚴重的。”
左君財撇嘴道：“就青丹峰這裏的仙植，在青丹門裏，已經是可有可無的了好吧？”
老頭兒聞言立刻急了，吹鬍子瞪眼道：“你這個沒良心的臭小子，青丹峰就是再不行，沒了它，你吃什麼？喝什麼？睡哪兒？這裏就是我們的立足之本，它就是再不行，那也是我們的衣食源泉，甚至再往前推個千年，整個青丹門，都得靠青丹峰來撐着！”
左君財被突然一本正經的小老頭兒給嚇了一跳，他也沒想到，小老頭兒對青丹峰的感情深到了這種地步。
不過轉念一想，他也就釋然了。
與其說青丹峰是一座山峰，不如說這裏是一個家，一個與老頭兒血脈相連的家。所謂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無論家道中落到何種境地，可在家人心中，家的位置，是不容任何人詆毀的吧。
左君財雙手搭在小老頭兒的肩膀上，一邊揉捏一邊賠笑道：“峰主別動怒，氣大傷身吶！我剛才只是不過腦子的一句話，不當真的，你放心，這裏你是老大，我呢，雖然既不是老二，也不是老三，可好歹也是老四吧，我一定會把這裏當自己的家來對待的。”
小老頭兒輕輕一震，將自己肩頭的那雙手震開，斜眼道：“你充其量只能算老五，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往我衣服上蹭灰，看我不收拾你！”
左君財麻溜背過雙手，笑道：“剛剛做完實驗，這不是你教導我的嘛，要時常注意個人衛生，我可是從善如流之輩。”
“話這麼多，看來是把你喂得太飽了。”
丟下一句話，老頭兒身影竟然如鬼魅一般原地消失，看得左君財一陣瞳孔收縮。
這老頭兒……是人是鬼？
——
青丹峰峰頂。
木屋之中。
趙芝看着端坐上方品茶的師父，皺眉道：“將十畝苗圃交給左君財打理，師父，你這個決定，貌似太草率了些吧？你的兩個徒弟每日外出採藥，很辛苦的。”
說完，趙芝還給自家師妹遞了個眼色。
後者立刻附議道：“那個……師父……採藥倒是不那麼辛苦啦，就是師姐的話，你要不考慮考慮？”
趙芝瞪了溫雅一眼，這傢伙，說話就不能硬氣一點？
老頭兒笑了笑，拋出一物給趙芝，笑道：“這個左君財，還是有點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