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我可以追你嗎
寧偲的腦子嗡嗡的,她壓根沒預料到蘇青柏會抱她,而且很用力,像是帶着某種克制已久的衝動,不過,緊緊只是一瞬間,蘇青柏就鬆開了她。
他彎腰抱起小西厘,小西厘很依賴蘇青柏,這麼長一段時間沒見,他黏黏糊糊地抱着蘇青柏的脖子,貼在蘇青柏臉上蹭。
uncle我好想你啊。小西厘奶聲你奶氣的說,媽咪也很想你。
蘇青柏聞言,嘴角勾起笑,他捏了捏小西厘的鼻子,是嗎?媽咪也想我了?
寧偲不好意思的瞪了一眼西厘,小孩子瞎說的。
蘇青柏笑了笑,揉了把西厘的頭髮,靠寧偲近了一點,用氣聲問她:那你想了我沒有?
寧偲忽然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復他。抿着唇笑了下。
好在蘇青柏也沒把這件事情放心上,問問也就忘了。
小西厘是個純正的混血寶寶,顏值頗高,一路引來不少人側目打量,小西厘第一次回國,抱着素清白的脖子左看右看,什麼都覺着新鮮。
激動地時候嘴裏偶爾還會蹦出幾個英文單詞,連蘇青柏的司機都忍不住打量他。
蘇青柏提前安裝了安全座椅,司機當時還納悶,跟了蘇總這麼多年,也沒見他身邊有個女人,怎麼突然就安裝安全座椅了。
他看到小西厘時就更加納悶,這小西厘雖然長得好看,可終究是個外國人長相,跟蘇青柏一點也不像,一眨眼功夫,蘇總竟然就帶了個女人和孩子回來。
蘇青柏彎腰把小西厘放進安全座椅,小西厘很懂事的自己扣好安全扣。
寧偲和蘇青柏分別坐在小西厘的兩側。
車輛行駛這段時間,寧偲打開了很多年不用的微信,把拍得機場標識發到朋友圈,順便強調自己已經回國。
不出一分鐘,幾十條評論蜂擁而至,大多數人問她這幾年去哪兒了,怎麼連個動靜也沒有,她翻了看都是熟人,就是沒有李倦的評論。
她切回現在用的微信,也發了一張一模一樣的。
李倦好像沒看到似的,從始至終兩條朋友圈,一條都沒回復過。
寧偲回來時候沒有告訴她爸媽,自己的房子早在兩年前讓寧父直接處理了。這次回來時,還是選擇了酒店。
蘇青柏讓司機把車開到了家裏。
小西厘解開安全扣鑽出來,蘇青柏拖着他的屁股把人抱了起來,寧偲下了車跟小西厘道別。
蘇青柏說:別去住酒店了,我家空房多,你不嫌棄就將就一下。
寧偲說:不用了,我已經定了酒店。
蘇青柏說:阿偲,我們總是得一起過節,小西厘也不想跟你分開,我讓阿姨都收拾出來了。
寧偲堅持去住酒店,小西厘突然伸手夠寧偲,寧偲接了過來,小西厘趴在寧偲的肩膀上說:媽咪,你不要住酒店。
小西厘第一次回來有點不適應,頓時眼眶紅紅的,鼻尖也紅了。
寧偲最後堅持,帶着小西厘回了父母家。
寧父寧母對小西厘愛不釋手,喜歡的不行,恨不得當親外甥一樣疼。
寧母說:阿偲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你看西厘多好看,你也生一個寶寶,我們幫你帶。
寧偲撇了撇嘴,你們帶西厘就行了。
寧母瞪了一眼寧偲,這次怎麼想着回來了?
寧偲坦白說:媽,我在那邊遇到了李倦了。
寧母愣了下,好像對這個名字特別敏感,臉色也驟然沉了下來,不是她不喜歡李倦,只是因為當初阿偲離開南城去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李倦家造成的。
也是從那之後,寧母很少與李倦家來往。
寧母翻了個白眼說:遇到了怎麼著,還打算跟他舊情復燃?
寧偲垂下眼帘,沒否認也是一種態度,寧母知道寧偲性格倔,當初要出國,心一橫連父母都不要了,她做的決定,沒人都扭轉,她也懶得管了,轉身就去逗西厘。
西厘很喜歡姥姥姥爺,就是姥姥姥爺喜歡教他叫人,他分不清姥姥和姥爺,特別苦惱。
晚些時候,蘇青柏拎着禮物上門來了。
寧父寧母高興地將人迎進門,尤其是寧父很喜歡蘇青柏,年輕有為,雖然年紀比阿偲大了將近十來歲,他穩重踏實,而且關鍵是球技很棒,若是阿偲跟他在一起了,不但會享福,還能時常切磋球技。
關鍵是,西厘雖然不是親生的,也是兩個人同時撫養的,因為孩子一來二去沒有感情也能培養出感情的。
寧父找來好酒,要跟蘇青柏痛飲。
當晚,蘇青柏沒能走出寧家,直接被寧偲送去了客房。
蘇青柏仰躺在床上,衣服鞋襪都沒脫。他閉着眼睛,一動也不動。
寧偲轉身,手腕被握住,一個用力,就被蘇青柏拽入了懷中,他的氣息噴洒在她耳邊,阿偲,別走。
寧偲掙扎了兩下,對方的力氣很大,她掙不開,蘇總,你喝醉了。
他叫得是蘇總,而不是青柏哥。
蘇青柏一動也不動,他只是抱着寧偲,什麼也沒做,我沒喝醉,這麼點酒灌不倒我。
那你先放開我。寧偲掙扎了一下。
蘇青柏自嘲的笑了下,阿偲,我現在要是放開了,是不是就永遠放開了?
寧偲蹙眉,她覺着今晚的蘇青柏富有攻擊性,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身上傳來的氣息都是冷的。
蘇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蘇青柏突然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抬,與他的視線碰到一起。
你是不是為了李倦回來的?
寧偲不想隱瞞,是的。
蘇青柏眼底神色變得晦暗,被他微垂的眼帘擋了大半,他指腹用力地磨着寧偲的下巴,剋制着自己因為酒精刺激而洶湧外溢的情感。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你那麼聰明,早就看穿了我的企圖不是么。
寧偲愣下,她否認。
蘇青柏也不逼她承認,承不承認對他來說沒那麼重要。他一直以為自己情感缺失,不會愛人也不懂得愛人,想要的就去爭取,不想要絕不多看一眼。
寧偲讓他第一次感到棘手,不能像對待對手那樣以暴制暴,殘酷逼近,他的實踐範圍有限,以至於他翻閱了很多情感類書籍,也無法彌補自己感情經驗這方面的缺失。
他束手無策,只能按兵不動,後來有了西厘,他和她之間的聯繫,靠着孩子比之前更親密。
他那些隱晦的偏激的感情,根本不敢告訴寧偲,他覺着太陰暗了,要是寧偲知道他想過把她一直留在國外,跟他結婚生小孩,恐怕寧偲會嚇得不跟他聯繫。
他湊近了一些。鼻尖快要觸碰到寧偲的鼻尖,視線下移到寧偲的嘴唇上,他喉結往下滑,那裏有他渴望的甘泉,我可以吻你嗎?
沒有接吻經驗,他可以學,應該不會讓寧偲感覺太難受的。
寧偲猛地掙扎,她白着一張臉說:蘇總,我是寧偲,你喝醉了。你先放開我。
蘇青柏異常冷靜地說:我知道你是寧偲,所以,我可以吻你嗎?
寧偲怕他來真的,抖着嗓子說:不可以。
蘇青柏臉上有了點醉意,眼皮染上一層薄紅,他半垂着眼皮,視線直直地釘在寧偲的唇上。
他的手滑到了寧偲的腰上,用力往上一貼,將寧偲按進懷中,避開了嘴唇的觸碰。只是靜靜的抱着阿偲。
阿偲被嚇壞了,僵硬地推着他。
蘇青柏說:阿偲,我是不是隱藏的太深了?
寧偲沒有說話,蘇青柏自顧自的笑了,他說:謝謝你。
蘇青柏放開了寧偲,倒在床上,抬手遮住眼睛,輕聲說:你出去吧。我沒事。
寧偲如釋重負,她起身對蘇青柏說:青柏哥,一會兒我讓阿姨給你送點醒酒湯。你喝完再睡。
好。聽不出蘇青柏此時什麼情緒。
寧偲走後,蘇青柏拿開手,露出一雙毫無醉意的眼睛,他盯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拿出手機給周斯年發消息:好像搞砸了。
周斯年那頭沒有回復,他放下手機,拆掉領帶扔在地上。
翌日,寧偲送蘇青柏和小西厘回家時,一輛電動車炊ブ彌卸崬止πすΦ亍路上衝出來,司機沒來及避開,車頭扎進了綠化帶。
蘇青柏和西厘被送往醫院,寧偲在急診室見到了李倦。
李倦穿着一身白大褂,迎了過來。
寧偲嚇壞了,臉色蒼白,身體不住地的發抖,她看向李倦的樣子,含着眼淚有些可憐,不知道是因為再相逢激動的,還是因為蘇青柏出車禍嚇得。
反正在李倦看來,她要哭的樣子很刺眼。
蘇青柏做了檢查,沒什麼大問題。就是骨頭碰到了骨頭,可能要養一段時間,西厘有安全座椅,蘇青柏又護着他,除了被嚇到了,沒什麼問題。
李倦這是第二次見這個孩子,儘管孩子一口一個哥哥叫得很甜,乖巧的樣子很討喜,他就是喜歡不起來。
對待小西厘的態度也比較冷淡。
寧偲趁着間隙,找了個護士打聽李倦的情況。問他為什麼會來急診。
小護士笑眯眯地說:李醫生啊,他自己主動申請的。好像聽說是在找什麼人。你跟李醫生很熟嗎?
寧偲搖頭,醫院的新來了不少小護士,早已經不是三年前了。
小護士離開后,寧偲站在急診室外面看了一眼正在會診的李倦,然後走出了醫院。
她蹲在花壇邊,抽了一根煙,李倦叫她戒煙的話歷歷在目,她把煙摁滅,連帶着打火機和煙盒一起丟進垃圾桶,踱去小超市買了一袋糖,沒有桃子味的,就隨便拿了一袋。
李倦下班出來,餘光里瞥見人影靠近,一抬頭看到寧偲,愣了幾秒,錯開她往前走。
寧偲跟了上去,拽住他的衣角:李倦。
李倦突然停下來,淡漠地打量着她,嗓音比他的臉色還冷。有事兒?
寧偲壓低了聲音說:我能請你吃個飯嗎?
李倦說:不太方便。我要去機場接沉魚。
寧偲眼底浮起失落,哦。那好吧,改天等你有時間了,我請你吃飯。今天謝謝你。
李倦眼底一冷,沒事,我應該的。
李倦不走,寧偲站着也不敢動。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誰也不會開口打破。
半晌,李倦邁出了步子,他問寧偲: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寧偲渾身一緊。她深吸了一口氣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我回來哄你啊。
李倦藏在大衣口袋裏手,驟然蜷縮着拳頭,煙盒被他攥變形了,鋒利的尖角戳進了手心裏,他不覺着痛,反而有種解脫。
他說: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寧偲以為他反感了,畢竟他要跟姜沉魚訂婚了。
對不起。寧偲見李倦面色不對,她以為自己急功冒進惹到了他了,局促地說:那改天我請你和姜沉魚一起吃飯。再見。
李倦說:再見。
寧偲拖着疲憊的步伐消失在醫院,李倦能跟他說話,她已經很滿足了,慢慢來吧。
她沒回父母家,還是找借口搬到了酒店。
剛到酒店,周斯年就打來越洋電話。
回國的感覺怎麼樣?周斯年一貫這樣。
寧偲說:一般般啊,也沒想像中的好。不過比在那邊有歸屬感。
周斯年揶揄道:你心情不太好啊,怎麼,蘇青柏沒把你招待好?
寧偲最害怕周斯年開玩笑,周斯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追問她:見到你前未婚夫了?
寧偲嗯了一聲,沒有慾望談下去。
周斯年說:下周C家雜誌有個酒會。你替我參加吧,喬羽也會參加。不過需要攜伴出席,如果你不考慮蘇青柏,可以試試找你的前未婚夫幫忙。
寧偲陷入了沉默,半晌才說:我自己想辦法。
她是想帶李倦參加,可他未必會答應。
而且,姜沉魚回國了,他們快訂婚了吧,想到這些,她難受的不能呼吸。
周斯年悄無聲息的發了條消息過來。
周斯年:出於人道主義精神。出於老闆對員工的照顧,儘管你沒交過我一聲師父,我還是找人幫你打聽到你的前未婚夫,目前單身。
李倦家。
他洗漱完,看到姜沉魚打來電話。
姜沉魚那邊說:李醫生,我下飛機了,你這麼著急叫我回來怎麼回事?我還沒玩夠呢。
李倦聲線沉沉道:阿偲回國了。今天在醫院碰到了。
姜沉魚說:不會吧,你還沒跟她坦白吧,不要啊,她一定會很恨我的。
李倦說:我看不出她是不是一時興起。
姜沉魚又說:李醫生,我覺着我這次在飛機上邂逅了真愛。他是一個英俊瀟洒的模特,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跟他墜入愛河了。
李倦靜靜聽着姜沉魚的話,表現不出什麼興緻,等她說話禮貌性的評價,你對上一任工程師也這麼說的。
姜沉魚表示不想跟李倦繼續這個話題,說她的真命天子接她來了,便匆忙掛了電話。
李倦有時候很羨慕姜沉魚,能夠頻繁的從一段感情里解脫出來,頂多也就是難過三四天,哭過以後就跟沒事人一樣獵艷,好像愛得很用力,卻又像每個都沒走心。
李倦不知道為什麼只有他這麼痛苦,剜心蝕骨。
幾天後,C家酒會在南城舉辦,寧偲沒有攜帶男伴。
她本來就是替周斯年來參加的,遇到了幾個熟人打了聲招呼,便窩到一個角落裏,打開手機看新聞。
會場內引起一陣騷動,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走進了會場,好些人圍過去跟他打招呼,閃光燈對着男人咔擦不停。
她見過這個男人,在周斯年辦得秀展上,當紅男模。
寧偲對這種男人沒什麼興趣,她收回目光繼續看新聞,過了會兒,寧偲被喚了一聲,對方的語調很驚訝,寧偲抬頭,與姜沉魚四目相對。
姜沉魚也很錯愕,她沒想到會在酒會遇到寧偲。
寧偲驟然回到了在國外的時候。傻姜沉魚平靜的告訴她,李倦要跟她訂婚了。
心驟然被抽了一下,細細密密的泛疼。
寧偲站起來跟她打招呼,突然高大的男模貼了過來,親昵的摟住姜沉魚的腰,貼在她側臉上親了一口。
姜沉魚露出羞赧的笑容,局促地對男人說:我跟她單獨聊聊。
男人紳士的離開。
寧偲一瞬不瞬的盯着姜沉魚,姜沉魚不以為意的笑了下,抱歉。
李倦接到寧偲的電話時,他正在值班室寫看文獻。
響了幾聲。他接起,那邊傳來寧偲喘息不勻的聲音,他的眼神瞬間冷了下去,聲音綳的緊緊的,寧偲,你在做什麼?
寧偲的呼吸起起伏伏,越來越重,她說:你是不是不會和姜沉魚訂婚?你騙我的是不是?
李倦沉默沒有回答,他在思索寧偲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寧偲說:我今晚遇到了她跟她對象了,我都知道了。李倦,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
李倦冷嗤了一聲,你能一走了之,我就不能騙你?
對不起。寧偲問他: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我有話跟你說。
李倦那頭眉心跳了一下,他心裏惴惴不安,我在醫院。
那頭電話掛斷,李倦還處於懵逼的狀態,那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坐了會兒,心裏越來越慌張,好像有什麼東西要衝破一般,他拿了手機,想也沒想就下了樓。
站在門口,拿出一支煙沒點,就捏着玩。
很快,他就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寬大的羽絨服里,還穿着薄薄的禮服,她拎着裙擺從出租車上下來,站在門口朝他看過來。
李倦心口一緊,寧偲拎着裙擺跑到他面前,呼吸不勻地說:倦倦,我可以重新追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