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李倦和寧偲篇
晚上寧偲洗完澡出來,西厘扭動着小身子往寧偲被窩裏鑽,半個身子捂在被子裏,舉着小屁股,像一株柔軟的小蘑菇。
寧偲笑了笑,走到桌子邊,擠了點身體乳抹在手臂上,淡淡的玫瑰幽幽散開。
西厘等得有點不耐煩了,扭動着小屁股,生怕寧偲發現了他一樣。
寧偲輕緩地走到床邊,來開被子,露出西厘捲曲亂糟糟的頭髮,西厘抬起頭,眨了眨水潤的大眼睛,媽咪,你怎麼發現我的?
寧偲將他拎起來,乖乖的靠在她懷裏,低頭撥弄他的頭髮,因為媽咪有超能力。
小西厘瞪大了眼睛,充滿好奇和崇拜。他微微張着嘴,呱唧呱唧鼓掌,媽咪,棒。
溫喬笑着揉了揉他的頭髮,西厘的頭髮是自然卷,很蓬鬆也很柔軟,她見過小西厘的爸爸,是個很帥的歐洲人,褐色眼眸捲曲頭髮,西厘跟他一模一樣,甚至還把他爸爸的酒窩遺傳了過來,是個明亮耀眼的寶寶。
西厘在寧偲懷裏打了個滾,軟乎乎的身體,身上附着一層淡淡的牛奶沐浴露的香味,白白嫩嫩,真像個包子。
西厘靠在寧偲身上聽她講故事,故事都發生在古代,小西厘的小腦袋瓜子根本理解不了那是個什麼故事,但他聽得津津有味,因為媽咪答應他以後帶他去她的家鄉。
寧偲看了一眼西厘,西厘眯着眼睛,撅着紅嘟嘟的小嘴睡得香甜,寧偲把他放到旁邊的床上,然後摘下戒指放到床頭櫃。
西厘一下就睜開眼睛,眨着大眼睛問寧偲:媽咪,那是什麼?
寧偲把戒指遞給他看,這是戒指。
西厘迷茫地皺起小臉,顯得很苦惱,什麼是戒指?
寧偲用貧乏的詞彙給小傢伙解釋了一遍戒指是什麼。
小傢伙似懂非懂,他伸手摳了摳腦袋。用一種很怪異的音調說著中文,媽咪,uncle會送你戒指嗎?
不會。
小傢伙苦惱的很,嘆了口氣,媽咪說夫妻才能互動戒指。uncle不送戒指跟媽咪,他們就不是夫妻。
他真的很想uncle媽咪和他生活在一起,跟其他小朋友一樣。
小傢伙發出靈魂拷問,媽咪可以跟uncle是夫妻嗎?
不可以。寧偲覺着好笑,她摸了摸他的頭頂,細聲地說:uncle以後也會遇到喜歡人,送他自己的戒指。
被打擊的小傢伙,滑到被子下面,露出鼻樑以上的部分,他眨了眨淺褐色的眼睛,悶悶地,哦。
西厘睡着以後,寧偲爬起來打開枱燈,她拿過戒指在手裏摩挲。
腦子裏不斷回放着李倦給她戴上戒指的那晚,雖然那晚的細節被歲月模糊,但是那份激動和悸動。寧偲記憶猶新。
她把戒指推到指根,拿着手機拍了兩張,然後摘下戒指,用酒精棉精細地擦拭戒指。
這枚戒指她從不捨得離身,戴了好幾年,戒圈有些磨損痕迹,如果不仔細看,應該發現不了,寧偲抱有一絲僥倖。
擦拭完,戒指閃爍着璀璨光芒,她把戒指放回定製的包裝盒,蓋上。
這天下班,強冷空氣來襲,窗外下起了大雪。
洋洋洒洒的白雪覆蓋在地面上,路上的車行速度約拉越慢。
暴風雪不止,寧偲卻有些着急。
她坐在辦公椅上,望着窗外的雪發獃。
蘇青柏敲了敲門,寧偲朝他看過來,他笑着說:我送你回去?
寧偲本來想拒絕,周斯年走過來拍蘇青柏:嘖,我看你來我公司開會事小,找我們阿偲才是大吧?
蘇青柏拍開周斯年的手,眼神警告他說話注意點,周斯年訕訕地笑着,那什麼,今晚我請客吃飯。行了吧。老蘇吃完這頓飯就滾蛋。
周斯年拐了一下蘇青柏,讓他發句話,蘇青柏看了一眼寧偲說:我都可以。
周斯年又看向寧偲,寧偲想到今天奶奶到家裏陪西厘,她也只好答應,行啊,那我請客。
周斯年笑眯眯地說:有蘇總在,怎麼還能讓美女花錢。可勁兒花,可勁兒造,他就是缺個幫他花錢的。
寧偲對周斯年調侃習慣了,她笑了笑沒接他的話。
沒人陪他一唱一和,周斯年瞬間變成冷場王,他哼了一聲:得,你們自己看着辦。我去開車,阿偲你坐老蘇的。
好。
寧偲跟着蘇青柏一起下樓。
寧偲問他:幾點的航班?蘇青柏要臨時參加一個會議。只能連夜往國內趕。
十一點半。
還有三四個小時,吃頓飯還是來得及,寧偲說:我會照顧好小西厘的。
周斯年找了市內最大的飯店,是個華人菜館,老闆是做川菜出身的,味道和評價都很高。
寧偲和蘇青柏進門時,剛好碰見從樓上下來的李倦。
寧偲緊張的咽了咽喉嚨,她以前覺着世界真大,大到稍微一轉身有些人就見不着了,此時,她覺着世界很小,在異國他鄉,他們可以頻繁遇到。
寧偲彎着唇跟李倦打招呼,李醫生。
李倦表情淡淡地點頭頷首。
對於李倦還願意跟她打招呼,寧偲感覺很欣慰了,既然決定了再試試,就慢慢來吧。
這時,樓上又下來幾位華人,三男兩女,其中一個男人走得快,長腿邁到李倦身邊,勾住李倦的肩膀,笑着說:倦哥,今晚必須來喝酒啊。
李倦露出點淡笑,好啊。
那幾個人也看到了寧偲,停留了幾秒鐘,勾着李倦那人側臉看李倦,你們認識?
李倦說:認識。
那個人一聽認識,又是華人,老鄉見老鄉淚汪汪,頓時熱絡地打招呼,你們也是過來開會嗎?
寧偲說:我在這邊工作,他在這邊出差。
寒暄了幾句,甚至提到了晚上約酒,那人邀請寧偲和蘇青柏一起來玩,被李倦阻止了。
他態度冷淡,顯然不願意與寧偲多接觸,敷衍了三兩句就領着一行人離開。
餐廳門合上,寧偲感覺渾身出了一層薄汗,緊繃的肩線瞬間垮了下去,瞪大了眼睛,大口的咽了口氣。
蘇青柏拍了拍寧偲的背,沒事吧?
寧偲搖頭:沒事,上去吧。
或許是飯前遇到了李倦,寧偲得心不在焉,食不下咽。
周斯年懶得搭理她,跟蘇青柏喝着酒。
寧偲逃到衛生間,鼓起勇氣給李倦發了條微信。
寧偲:李醫生,明晚你有空嗎?
她之前跟李倦約好了去還戒指。
那頭很久沒回復,快到了散場。寧偲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李倦:八點半過後都行。
看吧,他還是以為她是要去還戒指。
寧偲眨了眨眼睛,她想找點什麼話題繼續下去。
寧偲:今晚謝謝你,還有謝謝你的朋友們。他們很熱情。
李倦:謝我什麼?
寧偲突然愣了,她發現已經不能遊刃有餘地跟李倦交談,現在的李倦太強勢,眼神太犀利寡淡,以至於讓寧偲有種別人扒開看穿的錯覺。
在他面前,任何謊言都可能不攻自破,她感到很不安。
不等到寧偲編輯出一條自然的消息。李倦的消息又傳了過來。
李倦:我要休息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別發消息打擾我了。
寧偲咬了咬嘴唇,還是打了幾個字,晚安。
手機再無動靜。
晚上寧偲回到家,剛進家門,奶奶就把寧偲叫到一旁,神色焦急地說:西厘感冒了,下午有點咳嗽,打噴嚏,已經吃了葯睡下了。
西厘的身體弱抵抗力比較低,每到天氣突變就會感冒。儘管小心注意,偶爾還是防不住,這次換了個地方居住,沒想到寒潮一來,就感冒了。
寧偲去沖了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又把房間仔細消毒了一遍,這才去看小西厘。
他窩在柔軟的床上,身體陷在被子裏,露出半張紅撲撲的小臉,他閉着眼睛,卷翹的睫毛往下垂着,像是精緻的洋娃娃。
寧偲把被子往下扯了點,讓他露出口鼻呼吸,用紙擦掉他額頭上的汗,西厘聽見動靜,嘟噥了一聲媽咪,又睡了過去。
寧偲給他量了好幾遍體溫,沒發燒,她才給小西厘擦了身體,換了套睡衣。
半夜,寧偲是被熱醒的,懷裏的人像顆火炭一樣燙人。
寧偲一激靈,打開枱燈找體溫計,對着西厘的耳朵一量,果然是發燒了,溫度很高。
寧偲趕緊摸了摸西厘,小傢伙燒得有點迷糊,衣服濕透了,嘴唇乾得泛起一層白皮。渾身透着一股病態的粉,他沒精神,寧偲叫他,他懨懨地應一聲,緊接着閉上眼睛繼續睡。
寧偲嚇到了,她以前也遇到了過這樣的情況,但是這麼來勢洶洶,快燒到三十九度的情況第一次遇見。
這邊看病需要預約,寧偲只能找私人醫生過來。
半夜折騰了一通,私人醫生檢查后。給西厘餵了退燒藥后離開了。
寧偲坐在客廳,木然地望着牆面的時鐘,這會兒蘇青柏應該在飛機上,她心裏很怕,手指微微的顫抖。
在這種時候,脆弱被無限放大。
她甚至痴心妄想李倦在就好了,她就不至於手忙腳亂,明明蘇青柏走之前,她還承諾照顧好小西厘的,寧偲陷入深深地自責,快要難過死了。
她滑到地毯上抱着腿,不抱希望地撥通了李倦的語音。
未接通的提示聲反覆響徹房間,她吸了吸鼻子,埋下頭。
正當她決定掛掉時,音樂戛然而止,陡然安靜了下來。
喂--沙啞性感的嗓音穿雲破霧而來。
寧偲眼眶一酸,忍着要落下來的淚,反覆咀嚼着李倦的這一聲喂,眼睛裏騰起一層水霧,遮住了眼睛。
李倦的嗓音變得有些不耐煩。寧偲?
寧偲立馬挺直了背,我在。
李倦頓了一秒,低沉沙啞的開口:你知道現在幾點么?
寧偲乖乖點頭:我知道。
李倦嗓音冷漠,聽得出很不悅,不早了,早點睡。他連她為什麼打來都不問,就掛斷了電話。
寧偲有那麼一刻晃神,心臟被撕扯的泛疼,一收一縮抽得渾身都疼,快要死掉了。
她眼淚砸在撥號的界面。語音再次撥了過去。
寧偲都沒注意到那邊沒有響動地秒接。
寧偲伏在地上哭,哭得一抽一抽的,靜謐的房間裏,只能聽見壓抑到極致的哭泣聲。
哭累了,寧偲拖着身子回到房間照顧西厘。
天快亮時,西厘的燒退下去了,寧偲靠在他身邊蜷成一團睡了過去。
寧偲是被臉上的痒痒的東西弄醒的,她睜開眼,小西厘紅撲撲的臉映入眼帘。
寧偲眨了眨眼睛,坐起來抱住西厘,摸了摸額頭,然後鬆了一口氣。
小西厘撲到她懷裏蹭她,媽咪。
奶奶說私人醫生來過了,西厘吃了葯,應該沒事了,不過還有些咳嗽感冒。
西厘等到奶奶走了以後,神秘兮兮地跟寧偲說:媽咪,奶奶好凶。
寧偲笑着捏了捏西厘的臉,你生病了,奶奶照顧了你一晚上。都沒睡覺,奶奶辛不辛苦?
小西厘眨眼,辛苦。
奶奶喜歡喜歡西厘?寧偲問。
小西厘想了會兒,點頭:喜歡。
寧偲笑了,奶奶喜歡西厘,怎麼會凶凶西厘呢。奶奶是希望西厘快點好起來。
西厘咯咯的笑了起來,西厘知道了。
西厘蹭了一會兒,拉着寧偲說:媽咪,我想uncle了。
這會兒,想必蘇青柏應該還在開會。但是西厘朝着要見他,眼眶紅紅的樣子特別招人心疼,寧偲拗不過他,只能找手機給蘇青柏打電話。
她在地毯上找到手機的,奇了怪了,手機怎麼會沒電關機?
寧偲也沒想那麼多,她用奶奶的手機聯繫了蘇青柏,果然蘇青柏的助理說他正在開會。
西厘生了病,就愛鬧脾氣,一時哄不好,寧偲就答應他先去買玩具,晚點再跟uncle視頻,西厘妥協同意了。
寧偲給西厘戴上口罩和圍巾帽子,整張小臉都包在圍巾裏面,只露出一雙屬於歐洲人才會有的淺褐色眼睛,漂亮精緻的像個洋娃娃。
寧偲牽着小傢伙往玩具城去,小傢伙蹦蹦跳跳格外開心,是不是纏着寧偲打轉。
西厘走了會兒,朝寧偲伸出手,媽咪,抱。
寧偲抱着西厘上了電梯,在第三層的電梯口,遇到了拎着大袋小袋禮品袋的李倦啊,他的身邊還站着一位溫婉大方的女生,那個女生細眉小嘴,從內而外透出的書卷氣倒是和李倦挺配。
寧偲看過去時,李倦也剛好看過來。
他看到寧偲懷裏抱着一個孩子,孩子的臉包裹的很緊,埋在她的胸前,兩條小腿不安分的蹬了蹬。
他的心臟不受控制的一陣緊縮,眼神就再也從他們身上挪不開。
他看到小孩突然抬起頭,伸手碰寧偲的臉,然後扭過頭不知道在看什麼,那是一張歐洲人的面孔,淺褐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樑,瓷白的肌膚,是個很精緻的孩子。
李倦很想衝上來問問這個孩子是誰。
可是來不及了,他和同行已經踏上了下行的電梯,寧偲轉過頭沒看見他一般。電梯交錯時,李倦聽見小孩喊了聲媽咪。
那孩子叫寧偲媽咪。
李倦心跳缺了一拍,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
他機械地扭頭,寧偲和孩子已經消失在樓梯口。
李倦丟下女孩,轉身往樓上跑,他只想問清楚那孩子跟她什麼關係。
李倦找了三層,氣喘吁吁地往上一層跑,他終於在兒童區找到了寧偲和那個孩子。
他們站在一排玩具車面前,小孩墊着腳去夠貨架上的車,寧偲站在一旁打電話。
李倦氣都沒喘勻。闊步走到孩子身後,先他一步拿下玩具遞給他。
小孩眨了眨眼睛,對這個陌生的好心叔叔說:謝謝,哥哥。
媽咪和uncle教過他,遇到男士就叫uncle或者哥哥,遇到女士就叫auntie或者姐姐,憑他自己喜歡。
他覺着眼前的這個人幫他去玩具很好,又帥,就叫他哥哥。
哥哥?李倦被這個稱呼弄得不知所措。
寧偲打完電話,發現李倦蹲在西厘身旁。手機都差點嚇掉了。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走過去,假裝自然地跟李倦打招呼:李醫生,你逛街啊?
李倦抬眸,眼裏的柔色漸漸淡去,變得冷酷充滿攻擊性,重要嗎?
……寧偲愣着,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寧偲有些局促的地低頭教西厘叫uncle,西厘搖頭,他是哥哥。
……
寧偲不太好意思解釋:西厘剛學習漢語,語言系統不完善,你別介意。
李倦看着她說:我不介意。
西厘沉迷挑選玩具車,媽咪承諾送他一輛最喜歡的,他現在很苦惱到底選消防車還是選警車,或者乾脆選個大傢伙,一時拿不定主意。
他沒注意到媽咪和這位哥哥怪怪的氣氛。
李倦看了一眼西厘,抬眼看向寧偲,你昨晚打電話給我做什麼?
寧偲窘迫地坦白,昨晚西厘發燒,我打錯了。
李倦瞳孔一緊,眼神犀利的盯着寧偲,你原本要打給誰?孩子父親?他想質問她,那你打給我哭了一個小時,也是打錯了?
李倦聲音沉了一分,這孩子是你跟誰生的?
(wuli寶貝,為了不混淆,以後阿倦和陸狗的篇章,我會分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