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顧家小白

第二十章 顧家小白

()“五姑娘,可知方才兩人何許人也?”

阮碧驚了驚,回頭一看,不知道何時紫英真人站在後面了,一身羽衣隨風飄飄,在幽森草木映襯之下,不象世外仙客,倒象狐仙鬼怪。

“不知,也不想知。”

紫英真人卻好象沒有聽她的話一般,看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自顧自地說:“穿青衣的是先帝第六子,如今封為晉王。另一個是他的貼身侍衛有德。”

阮碧皺眉,問:“真人何意?明知道我不知道比知道好,為何還要告訴我?”

“姑娘心思聰慧,不如猜上一猜?”

阮碧搖頭說:“我從不費心思在無關緊要的問題上,真人,小女子告辭了。”說完,轉身就走。

聽得紫英真人在身後說:“五姑娘,若是過些日子京城傳聞紛紛,說是晉王到玉虛觀密會先帝舊妃,你說,晉王如何?姑娘會如何?”

阮碧轉身一笑,說:“我若是真人,就絕對不會做這種蠢事。晉王何許人也?十五歲從軍,十八軍成為興平軍統帥,一軍之帥,思慮周密,定是想人之所不能想。我與他素未謀面,自然不識他身份。倘若將來京城裏有傳聞出來,晉王如何我不知,但是他定然知道不是我傳的。真人要引火上身,儘管去試,我樂見其成。”

紫英真人莫測高深地笑了起來,說:“好,好,五姑娘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阮碧一聽,警鐘長鳴,通常這句話的潛台詞是——我想要用你,所以先試探你一番。“真人,我出來多時,丫鬟必定擔心了,告辭了。”不待她回答,也顧不得形象,撒腿就跑。打定主意,要是紫英真人叫自己也絕不回頭,以後,定要避着她遠遠的。

不過,紫英真人並沒有叫喚。

一口氣跑回洗塵山居的住處,秀芝正在練字,詫異地看着她,問:“姑娘你怎麼了?”

阮碧撲倒在床上,喘着粗氣說:“沒什麼。”

秀芝看她一會兒,去外面端了一盆水進來,說:“姑娘滿頭滿臉的汗,先起來洗把臉。以後還是別亂跑了,我娘說,這玉虛觀後院裏,陰氣重,可是有很多精怪鬼魅出沒的,小心撞到它們了。”

阮碧翻身坐起,接過她遞過來的濕毛巾,不以為然地說:“哪有這麼多鬼怪?鬼怪只在人心裏。”

秀芝怔了怔,說:“姑娘說的,我聽不明白。”

阮碧也懶的跟她解釋,把毛巾還給她,仍然躺回床上,說:“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亂跑了。”

接下去幾天,她老老實實地跟着道姑們做早課,有空閑的時間就到藏經閣找書看。藏經閣里大部分都是道教經典,不過讓她在角落裏找到一些地理志、野史、傳奇,在野史傳奇里,她終於把大周皇朝的來歷弄了個清楚。

大周王朝之前的歷史與她所熟悉的一致,不過到後周柴榮這裏出了差次,他繼承大統之後,不是只活了五年半,而是在位二十一年,徹底沒有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的機會。他一統天下,包括收復燕雲十六州。五十六歲方才病逝,謚號周太宗,傳位柴宗訓。如今立國一百又十年,國力強盛,百姓安居樂業。

正掩卷遐想,忽然聽到秀芝在外面叫:“姑娘,姑娘。”

阮碧趕緊放下書,走出去。“怎麼了?秀芝。”

“姑娘,府里派人來接咱們回去了。”

阮碧怔了怔,原本以為至少半個月,老夫人才會康復。結果十天不到,她就康復了,看來病的並不嚴重。也好,她在觀里也呆膩了,而紫英真人的態度又讓她覺得不安。

回到洗塵山居,收拾好物件。

想了想,阮碧決定還是跟紫英真人道個別。這是她從前在職場裏養成的習慣,無論如何抵觸,也要跟特權階層、實權人士保持表面的友好。紫英真人盛名在外,一句話可抵他人十句話,可不能得罪。否則她只要跟大夫人說一聲——五姑娘邪魔附體,只怕阮碧就得被“伏魔了”。

到扶疏精舍,卻見門口除了平常守門的小道姑外,另外站着兩個帶刀侍衛,威風凜凜,目不斜視。

阮碧怔了怔,不敢靠近,招來小道姑低聲問:“紫英真人可在精舍里?我來向她辭行。”

小道姑搖搖頭,低聲說:“怕是不行,真人這會兒在見貴客,吩咐了不能打擾。”

阮碧說:“那麻煩你轉告真人一聲,說是京西阮府的五姑娘過來辭行了。”

小道姑點點頭。

阮碧帶着秀芝趕緊走了,自打萬妙居見過晉王后,她得出的結論是,以後盡量少見生人,見到了也趕緊避開,這個時代可與後世不同,有一幫特權階層,人命在他們眼裏連草芥也不如。

到山門,已經有一頂小轎在侯着了。

轎夫直接送到她到一輛青幔馬車邊停下,阮碧下轎,一個身材高大,滿臉絡腮鬍子看不出年齡的車夫從車轅上跳下來,向她行禮,說:“五姑娘,大夫人派小人來接你回府。”

阮碧看看馬車,問:“就你一個人?”

車夫說:“是,姑娘趕緊上車,天色不早,大夫人吩咐的要在晚飯之前趕到。”

以阮府這樣的世家,自有一套行事規矩,派人來接姑娘,要不是嬤嬤來帶着車夫來,要不就是管家帶着車夫來,斷然不會只派一個車夫來的,因為車夫在府里只是最低等的走卒雜役,不會委以重任。阮碧迅速地掃了一眼四周,因為不是初一十五,玉虛觀上香的人少,又過了申時,人就更少了。只在西邊停着一輛飾着垂旒的華麗的四駕馬車,另有兩輛兩駕的大馬車,馬輛周圍拴着不少馬,旁邊不少帶刀侍衛、小廝或坐或站。

心思微轉,阮碧問車夫:“你叫什麼名字?”

車夫猶豫片刻,含糊地說:“小人姓劉,大伙兒都叫我劉大。”

“劉大,我方才從觀里出來匆忙,把給祖母抄的解厄咒落下。麻煩你幫我跑到山門口,跟知事說一聲,讓她送下來。”阮碧邊說邊從荷包里掏出一貫錢遞給劉大,“這是賞你的跑腿費,我在車裏等你,你速去速回。”

秀芝在旁邊詫異地看着阮碧,姑娘幾時這般大方?姑娘幾時又抄了解厄咒?

劉大看着一貫錢,一點猶豫都沒有,說:“姑娘,落下就落下了,天色不早了,還是先回府要緊。”

如果是一般走卒雜役,很少有見到一貫錢不動心,而且一點猶豫都沒有。

阮碧心裏確定,這人不是阮府派來的。“那你稍微等一下,我去找個轎夫,讓他跑一趟。”

劉大此時也感覺到阮碧有意在拖延,一雙眼睛裏冒出精光,說:“姑娘,不就是幾遍解厄咒嗎?以後再抄就是了,回去晚了,夫人要怪罪我了。”他一急之下,也不說小人,直接說“我”了。

秀芝這會兒也聽出不對勁了,拉下臉喝斥:“你這個車夫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姑娘的吩咐你也不聽?回去晚了,自有姑娘擔當,你又怕什麼?你回去,叫大夫人另外派個懂規矩的人過來接。”拉着阮碧的手,“走,姑娘,咱們回觀里去。”

“好。”阮碧拉着她,轉身就走。

“你奶奶個熊。”劉大低喝一聲,一把拎住阮碧的衣領,如同拎着小雞一般,扔進車裏。

雖然阮碧早有防備,但是力量懸殊太大,根本沒有反抗餘地,重重地跌在車廂里,撞的頭暈眼花,勉強大喊了一句:“秀芝快跑,找人救我。”

秀芝怔了怔,轉身就跑了。

劉大也無意於秀芝,迅速跳上車轅,揮動馬鞭擊在馬屁股上,馬嘶叫一聲,沖了出去。

古代的馬車沒有減震裝置,又跑得快,阮碧在車裏被顛來顛去,不僅頭暈眼花,連胃裏都開始攪海翻江。她咬緊牙關,慢慢移動身子,背抵着右側的車壁,兩隻腳踩住左側的車壁,這才稍微好了一點。

正尋思如何脫身,聽到後面馬蹄聲如隱隱,看來是有人追來了。

劉大也知道有人在後面追,又連連揮舞着馬鞭。

古代的路,古代的馬車,阮碧只覺得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

漸漸地,有一個馬蹄聲越來越近,估計這人騎的是匹駿馬,速度比別人快多了。

“停下,否則我射穿你的腦袋。”這麼嘈雜的環境裏,這人的聲音還能凝而不散,可見中氣十足。

阮碧正在想這聲音好象聽過,又聽一聲銳利的破空聲由遠及近……

馬車忽然橫里一斜,一支箭斜斜地穿過車後壁,貼着阮碧的頭皮釘進車廂右邊的車壁,餘力不減,猶自震動,牽扯着阮碧的頭髮也跟着一起震動。她暗暗叫苦,後面的大爺,你倒底是來救人,還是來殺人的呀?

車軲轆似是撞到什麼,馬車劇烈一震,跟着倒了。

阮碧腦袋朝下,腳朝天,渾身劇痛,連轉個身都困難。

那人大喊一聲:“別跑。”

跟着又響起幾聲凌厲的破空聲。

跟着後面的馬蹄聲奔雷般到近處,齊齊吁了一聲。

“小白,你這颯露紫可真神速。”

原來是他,阮碧一身酸疼,忍不住遷怒地想,遇到這位大爺果然就沒有好事。

顧小白洋洋得意地說:“那當然,這是北戎大將沙缽略的坐騎,被我表哥俘獲,知道我喜歡,特別送給我的。”

“改日可要讓我試試。”

“沒問題……”

阮碧按捺着滿肚子的怒火,說:“諸位大爺,能不能把小女子救出來?也讓小女子可以向神勇的颯露紫致謝。”

(晚上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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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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