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五百六十六章：桃落
蘇桃一手噙着秀珠：“原來一直是你們春陽宮在背後裝神弄鬼！”
秀珠殷紅雙唇輕輕一勾，眼邊的黑圈，面上的白粉隨着大雨沖刷，溶在一塊，變的可怖猙獰。
“是又如何，難不成，你還想去皇後娘娘跟前告狀？”
秀珠淡淡開口，聲音如刀尖在銅瓷刮過，刺耳沙啞，滲人發寒。
蘇桃正欲開口，秀珠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蘇桃的束縛，掏出一把匕首，往蘇桃脖子抹了去。
蘇桃雙目睜大，秀珠一推，蘇桃倒在地上，秀珠看那殷紅的鮮血滲在地上，把緋紅的衣衫染的殷紅，血腥味充斥鼻尖。
秀珠笑了笑：“到閻王爺那，可不能讓你告了狀！”
秀珠剛想舉起匕首，聽見不遠處的腳步聲，才狠狠地在蘇桃臉上劃了幾刀，隨後離去。
急風將長幽庭的樹吹的嘩嘩作響，尋的人到了長幽庭門口，走在前面的太監忽而凄厲的慘叫，癱坐在地連連後退。
身後的急忙上前，蘇桃死狀凄慘一雙眼睛瞪的極大，甚是滲人，野貓聞着血腥，嗷嗚從野草堆里走了出來，嚇得所有人毛骨悚然。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前，等來侍衛，侍衛把屍首抬了回去。
於嬤嬤打着油紙傘遠遠見眾人抬着一緋色衣衫的人，一向沉穩的她，也是心裏又急又怕。
於嬤嬤疾步上前，見那鮮血滴答在青磚上，蘇桃脖子一道深深划痕，踉蹌連連後退，險些摔倒。
於嬤嬤胸口起伏劇烈，聲音也顫抖起來：“吩咐下去，此事不能讓皇後娘娘知曉了！”
眾人應了一聲，於嬤嬤上前，捂着嘴，半響沒哭出來，讓侍衛抬着屍首好生安置。
於嬤嬤失魂落魄回了雲祥殿，進去殿內，面色又緩了緩。
姜昀嘴裏念着靜心咒，於嬤嬤把採薇叫了出去。
雨下了將近兩個時辰才漸漸停了下來，雨後黃昏，天邊露着金色餘霞。
“娘娘，那些野貓的藏身之地找着了。原都藏在也長幽庭的枯井裏，那枯井被人打空過，裏面有一些肉渣血跡，是有人刻意養着的。”於嬤嬤強裝鎮定。
姜昀捧着的茶又放了下來：“蘇桃哪去了？”
“太后召見，去太后那了。”
姜昀重新捧起茶喝了一口：“茶太淡了，是採薇泡的吧。蘇桃常教她，她就是靜不下心來學，前幾日本宮跟皇上提了她和落十的婚事，皇上應允了。明年開春，本宮選一個吉日，讓她風光出嫁，也算是全了一樁姻緣。”
姜昀見於嬤嬤許久不說話，在那隻獃著，柔聲道：“茶涼了。”
於嬤嬤回神，替姜昀將茶溫熱。
朝廷因商議南禹邊境起亂一事，群臣起了爭議。散朝後，皇帝召見了恆王，左右二相，與鎮守在邊境的舒將軍共同議事。
天色漸晚，余歡殿內，太后坐在榻上，神色懨懨，雙眸卻凌厲得如夜鷹一般。
“這是有人要害死皇后啊。”太后語氣低沉，面色如常。
紅芍道：“光天化日之下，敢在鳳華宮裏裝神弄鬼，殺害皇後娘娘身邊的貼身侍女，這着實是膽大妄為。”
“何止是膽大妄為，哀家看，這又是野貓，又是鬼祟，這手段比蛇蠍還要惡毒幾分。”太后頓了頓：“皇帝不是讓宓姳去春陽宮看着沈氏了嗎？”
紅芍微微蹙眉：“奴婢問過了，宓姳姑姑說，沈婕妤染了風寒，這幾日都在榻上。這沈婕妤醒來便是抄寫佛經，宓姳姑姑，這幾日都是她在殿內伺候沈婕妤，連貼身伺候的椿月與秀珠都是常在殿外伺候，面都不常見，話都極少說。”
“太后，會不會是賢昭儀？”
“她雖是跋扈張揚些，但沒那個膽。她就算有這膽，她也藏不住這心思。沈氏雖看着柔順和善，你莫忘了，她可是有一個文武雙全的兄長。沈修棠能在秋榜一舉奪魁，又在狩獵險些贏了皇帝，先帝對他也是十分看重，他能在戾王得大勢時選了皇帝，助皇帝登上皇位，這份目光與魄力，不是誰都能有的。又此兄長，你說嫡親妹妹能愚笨任人欺負，半句都不敢吱聲？眾嬪妃里，她沈氏樣貌並非最出色，性格並非最柔順為何皇帝偏偏喜歡她。”
太后看着紅芍，紅芍道：“要真是沈婕妤，那可真是個厲害的，太后與皇後娘娘查了這麼久，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這沈婕妤心思縝密到讓人發寒啊，太后這人不能留了。”
“若非是如今邊境起亂，她兄長受皇帝重用，哀家何至留她留到今日。她想必也是早就看準了這一點。”
“蘇桃的死總歸是瞞不住的，皇后重情，蘇桃是從小伺候在她身邊的，幾經生死，皇后待蘇桃，並非一般主僕情分，皇后要是知道蘇桃慘死，不免會動了胎氣。你這幾日常去鳳華宮回話，且緩緩幾日，哀家再親口跟皇后說吧。”
太后話落，一太監匆忙進去殿內，神色慌張：“太后，不好了！皇後娘娘見皇上在乾清殿處理政務，便親自送夜食給皇上，路上……路上皇後娘娘聽見了那些奴才們私下議論今日蘇桃慘死的事，皇後娘娘知道這事，動了胎氣，見了紅……”
太後面色一震：“皇後娘娘如何了！”
太監哆嗦道：“太醫說，動了胎氣，孩子是要生了。”
紅芍聞言，緊忙安撫道：“太后，皇後娘娘腹中胎兒雖沒足月，但也有八月大了，皇後娘娘與皇子福澤深厚，定會母子平安的。”
太后哪聽得進去，急問道：“皇帝呢？”
太后顫顫巍巍起身：“哀家得親自去看看，紅芍，扶哀家去鳳華宮。”
“太后，您身子才剛見好，太醫吩咐不能……”
太後面色陡然一變：“哀家要去，你還能攔哀家不成！”
鳳華宮裏，寢宮裏點了不少艾熏，殿外檢查每一件進入內殿的東西都由太后先前派來的嬤嬤再三檢查，採薇在姜昀榻邊替姜昀擦汗。
於嬤嬤在殿內，接生的嬤嬤滿頭大汗，姜昀面色蒼白，滿面大汗淋漓。
疼意一陣一陣由腹中鑽入心裏，疼的頭皮直發麻，聽着接生嬤嬤的話，姜昀一陣陣叫着。
蘇桃慘死，姜昀心痛大於生子之痛，眼裏的淚水與汗水混夾在一塊，聲聲喊的嘶聲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