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寡不敵眾
“現在是本王在問你。”鳳宸月平靜的語氣里聽不出喜怒。
顧輕鴻深知他一貫的秉性。
若是他不想說的,哪怕是絞盡了腦汁,只怕也別想從他嘴裏探聽到一句。
是以,她不再多言,只答道:“是!”
可心裏卻在盤算着。
自那日夜裏遇刺之後,她與容景先是落入了獵人的陷阱,而後被救以後,容景身受重傷,昏迷了好幾日,直到凌白找到阿牛家那日,容景才剛剛醒過來。
可他人雖醒了過來,卻還是無法下地活動,修養了好幾日後才能勉強下地。
如今回到禹州,容景的病情也並未完全好。
今日她離開風月樓之前,凌白還尋來大夫,替容景瞧了病。
說是胸口的肋骨在外力的撞擊下,有斷裂之象,近三月之內必須好好修養,否則一旦病情加重,只怕大羅神仙都救不回。
當時,聽到這話時,顧輕鴻心中,終是有幾分愧疚。
她將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梳理了一番,容景若真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避開她,怕真是很難做到。
除非他有分身之術。
鳳宸月今日有所一問,定然是忠毅侯府的事與容景是有些干係的。
可這些時日顧輕鴻都與容景在一起,容景根本就不可能瞞過她。
那麼便只有一種可能了。
問題出在了凌白身上!
思及此,顧輕鴻正猶豫着要不要將自己的這些想法告訴鳳宸月。
馬車徒然一抖,她整個人也被狠狠的顛了一下。
“王爺,有刺客!”
隨着玄夜一聲大吼。
顧輕鴻感覺車廂兩側被什麼東西擊中,整個車廂瞬間四分五裂,車頂塌了下來。
若非鳳宸月及時出手,一把將她拽起飛出車外,只怕是要被車頂砸成肉泥。
腳下剛落地,黑衣刺客們扔掉手中帶着八爪勾的鎖鏈,拔劍而起沖了上來。
顧輕鴻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會有人來刺殺鳳宸月。
想必京中之人只怕是病好了。
否則,哪裏還能讓這些刺客們追到禹州來了。
黑衣刺客們不由分說的提劍砍了上來。
顧輕鴻躲過了黑衣刺客的攻擊,奪了其中一人的長劍。
那染了血的長劍劃過夜空,將一名黑衣刺客的胸口割開了一條口子,噴薄而出的血跡,染紅了顧輕鴻的衣襟。
她腳上的傷本就未痊癒,一番打鬥下來,腳踝處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
疼的她冷汗直冒,後背的衣料緊緊的貼在身上,雖然已經十分努力的在剋制,可腳下的動作依舊有些遲緩。
而攻擊她的那些黑衣人顯然看出了破綻,專挑她的傷腳出手。
顧輕鴻只能是有些吃力的勉強應付着。
她手中握着長劍,一雙眸子殺的滿眼猩紅,緊抿着唇,那臉上的肅殺之氣亦如當日在玉臨關外,視死如歸。
夜色凝重,鼻息里充斥着濃重的血腥之氣,沒有蟲鳴,沒有風聲,只有刀劍刺進肉體,劃破衣袍的聲音,和死人倒地的聲音。
沒有人哀嚎痛哭,除了抽氣的聲音,所有的人都在拚死一博。
顧輕鴻與鳳宸月背對而立,黑衣人將二人團團圍住,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之氣與壓抑的肅殺之氣。
那些黑衣人下手狠辣,分明是要置他們於死地,否則不會罷休。
“一會本王與玄夜會引開他們,你伺機離開”鳳宸月緊靠着顧輕鴻,他壓低了嗓音,氣息有些不穩,帶着輕微的喘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之色。
顧輕鴻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鳳宸月竟在替她着想。
雖說這場無妄之災十分冤枉,可她若就這麼離開了,未免也太不仗義。
何況。
若是鳳宸月死了,她這晨陽王妃又有何意義。
只怕是到時候德妃第一個不會放過她。
到那時,沒有晨陽王府的庇佑,她未必能活着離開西鳳。
何況如今昭陽公主遇刺一事剛有點眉目,斷不能在此時功虧一簣。
顧輕鴻轉過頭,入眼的卻是鳳宸月冷俊的側臉與緊繃的下顎,他白皙的面頰上沾染上了許多血漬。
額前的發也因着方才的打鬥有些散亂,身上的衣料也被挑破了好幾處,有幾處都帶着絲絲血漬,將他那墨黑的錦袍染的暗沉。
可他周身散發著冷咧氣息,並未看出一絲狼狽之意。
這般危險的境地,他不想着自己逃跑,卻想着如何讓她安全離開嗎?
她揮劍斬殺了兩名黑衣人,沉聲道“王爺放心,今日我定然會同王爺共進退”
可那群黑衣人的目的,從始至終分明都是鳳宸月。
一群人將鳳宸月團團圍住,其餘幾人不過是拖着顧輕鴻與玄夜,不讓她與玄夜有機會相救罷了。
顧輕鴻被幾人拖着,眼瞧着一名黑衣人朝着鳳宸月背後放暗箭,她心中大駭,急急道了一句“小心!”
整個人便不管不顧的飛身撲了過去,可她不曾料到對方會使出卑劣的手段,竟朝她灑出毒粉,她急忙掩面,以免毒粉進入口鼻,可身體卻由於慣性直直的朝黑衣人的劍尖撲去。
防毒便不能躲劍,躲劍便會中毒,她已是脫弦的箭,根本收不回來。
刀劍割裂錦鍛發出的聲音,在這暗夜裏異常明顯。
顧輕鴻緊閉雙眼聽覺更是靈敏,可她卻沒有感受到痛意,身體卻被攬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旋轉了幾圈,然後穩穩落定。
耳後有溫熱的氣息噴薄而出,有些粗重的呼吸拂上她蒼白的面頰,帶着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
“自身都難保還敢來救本王,簡直是自不量力”
鳳宸月的聲音有些急,粗重的喘息聲夾雜着有些含糊不清的話語,他握住顧輕鴻執劍的手,一手攬上她的腰身,揮劍斬殺了眼前的黑衣人。
玄夜揮劍斬殺了眼前的黑衣人,將套住馬兒的韁繩砍斷後,朝着鳳宸月的方向喊了一聲,“王爺!”
顧輕鴻睜開眼時,人已被抱上馬背。
而鳳宸月正緊緊貼在她的後背,勒起韁繩,馬兒衝進路邊的密林里。
他將她圈在懷裏,全身籠罩着他身上獨特的氣息。
馬兒衝進密林里跟瘋了一般橫衝直撞,密集的樹林裏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樹枝刮在臉上疼的顧輕鴻本能的往一邊靠,一隻溫熱的手掌卻撫上她的面頰,將她按進了他的懷裏,耳邊便只能聽見他的心跳聲了。
若不是馬失前蹄從陡峭的山坡上滾落下去,她的思緒這才被拉回來,身體順着山坡滾落,像是沒有止境一般,痛意從四面八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