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六)
在集鎮上很少能見到穿着這樣華麗整潔的人,通常集鎮上的人就是一件衣服能穿好幾年,能有多一件換洗的衣服都算是日子過得不錯的人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衣服保持得整潔嶄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青年不僅穿着出眾,容貌也十分俊美,眸色還是少見的天藍色,結合這眾多特徵,他顯然是來自六城中的貴族。
朝辭的手上提着一個裝飾精美的小盒子,同樣,這樣的盒子也不會出現在集鎮上,顯而易見,是面前這個青年給他的。
朝辭與青年交談甚歡,桃花般的眼睛彎起,細碎的星芒在裏面閃着。
笑容好看得一塌糊塗,但是確實對着別人。
聶眸色一暗,雙唇抿得又直又平,快步走上去拉着朝辭的手腕把自己扯到了自己這邊來。
朝辭顯然有些意外,轉頭一看發現是聶,神色又放鬆了下來:“找到咱們住的地方啦?”
“嗯。”聶淡淡應了一聲,隨後語氣又變得有些責怪:“不是讓你別亂跑嗎?”
“我沒亂跑啊……”
聶沒聽朝辭的辯解,拽過他的手臂就往自己剛剛找好的住所的方向拉。
那個白袍青年本來還想說說話,誰知道聶一來他一句話都沒有插上嘴后,現在又眼看着朝辭就要被人拉走了。他不由跟了上去,拉住朝辭衣袖:“你們是要找地方度過大風期對嗎?那你們其實不用在這裏落腳,這座集鎮設施很差,在大風期恐怕不好過。我在離這裏最近的塞繆爾城也有幾處住所,你們不介意的話……”
“不需要。”不等青年說完,聶直接打斷他,而且臉色變得更差了,直接拽着朝辭的手臂走了。
朝辭一邊被聶拽着往前走,一邊歉意地回頭看向青年:“不好意思啊,我弟弟比較急躁……”
聶在聽到朝辭說出“弟弟”時,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
而他們背後的青年原本焦急的神色在聽到朝辭的話后復又變得高興起來,他擺手道:“沒事沒事,我這幾天都會在這裏的,你記得來找我啊!”
朝辭還想回答他,然而他身旁,聶的腳步卻是更加快了。朝辭只能小跑着跟上他,不然手臂就被拽得疼,也顧不上回青年的話了。
聶也等不到兩人回住所了,等走過白袍青年的視線,聶就將朝辭拉進了一個小巷子,將朝辭半抵在牆上,語氣十分不善地問他:“他是誰?”
“不知道啊,就剛剛買東西的時候遇上的。”朝辭撓頭,好像沒搞清楚狀況。
他說著還把手上的小盒子提起來:“本來不想搭理他的,但是他送了我好吃的——是小蛋糕!我都不知道幾千年沒有吃過好吃的小蛋糕了烏烏……”
作為欲神,他天生就懂得利用自己的外貌優勢。此時故意假哭來緩解氣氛的樣子也漂亮又可愛,但是聶卻一點都不買賬,反而唇越抿越緊。
他拿過朝辭手上的盒子就要甩手扔到,卻被朝辭眼疾手快地阻止了,頓時聶的神色就更難看了。
“你是不是不勾引人就會死?!”他臉色鐵青。
是的,這並不是朝辭第一次在他面前去引誘旁人。
他十三歲的時候就碰到過,也是一個貴族,他將一個碩大的紅色寶石送給了朝辭,那時候他們兩人看起來也相處甚佳,若非那次他們只在集鎮呆一天,還不知道這兩人會發展到什麼地步。
朝辭眨眨眼,好像覺得聶在大驚小怪:“我是慾望之神,我不去引誘別人去幹嘛?”
真的是大驚小怪,他跟那個白袍青年才哪到哪呢。
朝辭活了這麼多年,談過的戀愛沒有一千場也有八百場了。
愛戀和慾望才是他最大的倚仗啊。
他這句理所當然的話並沒有讓聶的心情好轉,反而有火上澆油的趨向。
“那你就來勾引我!”
朝辭原本只是站在聶與牆角之間,現在卻直接被聶按在了牆上。
朝辭後腦勺都要撞到牆壁了,被聶用手墊了一下,撞上軟軟的手心。
這突如起來的動作讓朝辭愣了一下,然後他抬頭看着聶,忍不住笑了,似乎覺得對方是在開玩笑。
“你在說什麼呢,我可不禍害小孩子……唔——”
朝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突如其來又稱得上是兇狠的吻打斷了。
許久兩人才分開,而這時朝辭的唇不僅泛紅泛腫,嘴角還破了皮。
只是沒有血滲出來。
剛剛這個小混蛋咬了他一口后又把傷口上的血都吮吸走了,力氣又狠又大,弄得朝辭傷口上密密麻麻地疼,他都搞不清自己跟這個小屁孩到底誰是惡魔誰是人了。
聶放開朝辭后,直直地盯着朝辭的眼睛,啞聲道:“我已經成年了。”
是的,風前節已經過去一個月了,此時站在朝辭面前的聶,按照遺民的習俗來說,已經完全成年了。
在身體發育上也是。
朝辭抬頭看着聶,神色顯得有些恍惚。
聶已經不再是十二歲時,只到朝辭脖子過的小屁孩了。
現在他比朝辭都足足高出了半個頭,先前面容上的稚氣與可愛也全然散去了。五官長開后,他和可愛完全搭不上邊,眉高眼深,俊美至極,翠綠色的眼眸中儘是獵食者的銳意和危險。
他此時站在朝辭面前,將朝辭抵在牆上,足以擋去朝辭面前絕大部分的光源,朝辭想要和他說話都得仰着頭。
鼻尖也滿是侵略的氣息。
真的有點長大了啊。
朝辭感慨,但還是搖搖頭說道:“你是長高了長大了……但我對十五歲還是下不了手。”
“是你自己說的,我剛滿十三歲的時候你就敢調戲我,還說跟我一樣十三歲的男孩都已經跟姑娘在一起了,怎麼現在我成年了,你反而講起了操守?”
他的語氣冰冷又戲謔,似乎真的生氣了。
這,至少要十八歲吧?
而且他感覺聶還能長高的樣子……
朝辭撓了撓頭,說:“你也知道,我其實已經好幾萬歲——或者是好幾十萬歲了,你才十五歲,連我歲數的零頭的零頭都算不上。而且你要是二十多歲就算了,你才十五歲,按照我世界的習俗你都遠算不上成年……這樣我會很有負罪感的。”
聶並沒有被朝辭說動,反而神色越發冰冷:“剛剛那個人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歲。”
“唔……”朝辭眨眨眼,“我跟那個人又沒什麼,只是說說話而已。而且小聶你怎麼能跟他比,就因為咱倆關係太好又太熟了,我才有負罪感不好下手……”
“那你要什麼時候?”聶步步逼問。
朝辭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或許覺得自己好像中套了。
怎麼聊着聊着,自己跟聶在一起這事情就好像板上釘釘了?
他眨眨眼,還沒繞出來,迷糊地說:“至少要十八歲吧?”
“那就十八歲。”聶直接應下,隨後他低頭,慢慢湊近朝辭的耳畔,低聲說,“三年後的風前節,你再拒絕我我就干|死你。”
朝辭:“……”
我的小聶那麼可愛,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黃|暴?快把我可愛的小聶還回來!
…………
遇到了白袍青年後,聶不想再在這個集鎮呆下去了。眼看離最後一個月的大風只有十幾天,外面的風已經有些大了,他依然堅持帶着朝辭去附近另一個集鎮。
這個家,錢是他掙活是他干,朝辭沒啥發言權,就跟着聶走了。
好在那個集鎮不算太遠,他們在最後一個月到來的前六天到達了那個集鎮。
自從那天跟聶談了那些后,兩人的關係好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從前他們倆的關係很難鑒定。說起來的話,算是朋友。只是在荒上,如果只是朋友就可以像朝辭這樣蹭吃蹭喝啥也不幹,是有些說不通的。
朝辭之前也隱隱把自己當成了聶的長輩,哪怕他什麼都不敢,也有這樣的迷之自信。
而聶雖然嘴上並不承認,有些傲嬌,但是在行動上對朝辭卻十分縱容。朝辭覺得他就是個口是心非的小鬼。
但是那天之後,兩人的相處模式就有些不一樣了。
聶現在連表面的傲嬌嘴硬都沒有了,對朝辭極其縱容。不僅朝辭要啥給啥,在聽說朝辭想吃小蛋糕后他還特地去朝辭給他的那一大堆書中查找蛋糕的製作方式,在到達下一個集鎮時買了許多禽類的蛋,親手學做蛋糕給朝辭吃,至於之前那個青年給的小蛋糕,已經被聶扔掉了。
說起來那堆書,聶當然呆不了幾千本書一起行動。那些書被朝辭做的掃描機器導入到了小智能機械人里,被聶隨身攜帶着。
聶的學習能力不管在哪都強得離譜,小蛋糕做過兩遍后就做得極好吃,朝辭高興得不行。
而這次做蛋糕事件好像也給聶大概了新世界大門,之後他就一直致力於鑽研怎麼把食物做的好吃。那些書本上寫的菜譜,裏面的原材料現在大半都找不到了,聶還想辦法改良菜譜,想辦法用現有的食材做出同樣的美味。
朝辭覺得他可以去拍部《舌尖上的大荒》。
雖然點亮了聶的神廚模式讓朝辭很高興,但是聶的其他變化卻又讓他不大自在。
儘管朝辭在觀念上覺得聶還不算成年,但是聶的的確確已經是個成年男性了。
說開之後,他似乎將自己之前可以隱藏的侵略性都肆無忌憚地釋放了出來。
哪怕他答應了朝辭說等到十八歲的要求,但是在行動上,他似乎已經完全把朝辭視為了自己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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